家中有一老院,座落在老城区中心,一个被钢筋水泥包围遗忘的角落。一直以来,老院生活给我留下了美好的青葱岁月,影响着我走出老院后的生活。
一个小小的院落,没有几进几出,亭台轩榭,但一砖一瓦都有着深厚的生活气息,带着岁月沉淀的痕迹。
有很多有趣的记忆都被封存在老院中:一家四口人挤在一个20余平米的小房中;每逢奶奶过生日,各路亲戚都来祝寿,熙熙攘攘20余人都能在小房中围坐一起;为了防止墙粉子蹭到身上或掉到床上,用学校获得的奖状糊成“墙围子”;壁虎、土鳖、水蛐蛐、西瓜虫等各种小动物在屋里爬来爬去;永远不缺小伙伴,大孩子嗓门一喊,小孩子就跟在了后面;一年四季总有忙不完的事,春季忙着上房修瓦,夏、秋季忙着防涝防蚊,冬季忙着劈火头、贮白菜、备蜂窝煤、包水龙头等等等等;最有意思的是老院上世纪90年代初就被政府划定为拆迁范围,但至今仍独守寂寞。
随着年龄的增长,内心的安然,心中总有一种情结在老院中,曾急盼着住进高楼大厦的那种迫切反而被老院的无华所包容,更愿把心安放在这里,低眉守望。
院里有一颗与我同龄的香椿树,是出生那年奶奶为作纪念亲手种下的,如今已长成小孩子合围之粗壮。每到香椿发芽时,我总喜欢驻足树下,看哪里又吐出新翠。由于发芽时适值清明,总会爬到树上或站到房上摘下几枝新芽带到奶奶坟前以示祭奠。
去年将老院进行了修缮,每到周末,总喜欢回到老院里拾掇拾掇,开辟一块小地去种菜,在墙上搭个架子为攀爬的植物做嫁衣,修修剪剪院里的花花草草,这样的日子怡然自得。
如果周末赶上有雨,便会约父亲回老院小酌,将酒倒进酒壶里,用几钱的小盅杯杯饮尽。酒过三旬,与父亲谈笑家常,看父亲微醺笑意,独味岁月静好,人间清欢,始觉其味漫漫。此时,那种临窗观雨,静卧听风的感觉,总感到屋檐下滴落的是曾经的芳华,天井处明暗的是经年的光阴,青苔上覆盖的则是一段段泛黄的故事,处处都弥漫着久远烟火的温暖味道。
对老院有过这样的设想,春来,草浅阳斜,花香袭人;夏来,繁荫成海,鸟语蝉鸣;秋来,庭院深深,霜染红叶;冬来,青瓦衬雪,时日幽深。岁月悠悠而过,内心勿勿前行,带着这份期许与执着,或许有那么一天,会实现这种想法。
多数人喜欢新:春花,新茶,鲜衣怒马。
而我只念老旧:翰墨,陈酿,故院持家。
4月16日书于老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