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DM胡飞燕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100期“非”专题活动。
01、端坐
朱祁镇惊慌地坐在石头上，等待命运给他的判决。他的身边，求救声、惨叫声、嘶吼声、马刀砍到肉体上的声音此起彼伏。二十万啊，不是二十万辆马车，不是二十万两白银，二十万条人命就困在这个小小的地方。蒙古族铁骑瓦剌军队正拿着马刀肆意地砍杀、踩踏，而他的军队逃的逃、死的死，哪里还有开始出征时的威风凛凛！是谁说只要我亲率二十万大军出征，蒙古人就会吓得立刻逃窜的？
对！还可以反抗！朱祁镇站起来，举起手里的火铳（chong，四声），要把自己最精锐的部队召集过来。这三支凶猛之师是举国最精锐的部队，他们一定可以转危为安！
嘭、嘭、嘭，他连放三枪，声音被湮没在人群中，没有人回应他。逃了？不，不可能。这三支部队，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逃。那就只剩下唯一的可能，阵亡了。
朱祁镇内心悲凉，又实在想不通。自己的祖父当年七次亲征，走哪打哪，打得蒙古族不得不东窜西逃；他的曾祖父，用兵如神，打仗之前做好的部署谋划鲜少失误。怎么到了他这里，第一次亲征就是这种局面？二十万大军啊，在他手里如同废纸。
朱祁镇又看到了那个人。远处那个趴在草丛中一动不动躲着装死的家伙。就是这个人！他的老师，他是如此地尊敬这个老师，不顾他是太监，依然叫他老师，什么事情都和他商量，什么国家大事家中小事都要问一问他。现在他明白了，这个人就是一个纯草包！怂恿着他出来打仗，可是面对敌人打来，他却躺在地上装死。
太监误我！太监误我！他想起曾祖父立在南京城里的石碑‘太监不得干预内政’。多么清晰的警示，可是前不久这个石碑失踪了，就是这个太监干的好事。我真傻啊！朱祁镇痛苦地闭上眼。
“啊啊啊！杀了你，杀了你！”一个瘦弱的身躯跌跌撞撞地挪过来直冲躲在草丛里的大太监而去。他恨呐，就是这个人，一会儿东，一会儿西。今天如果不是他说先不要进城门，要等一等运粮的队伍，他们此刻肯定已经在城里了，哪还会有这个变动？何至于十几万大军闷屈地死在这里？
总要有人负责，他不敢恨下命令的那个人，但是这个怂恿者、这个背后主谋今天绝不能再活着了。他虽是文臣，平日里手无缚鸡之力，可是，他发誓，他拼上老命也要把这个干涉国事的太监弄死！
成功了！成功了！以后世界上再也没有这个该死的太监了！弱文臣躺在地上，胸膛一起一伏。他不是没有注意到那位在看着他，就是看着又能怎样？如此糊涂的一个人，竟被一个小小太监左右思想。他恨呐。有蒙古骑兵冲过来了，马刀砍进胸膛，他身上的血汩汩流出，他用仅剩的一丝力气喊：“太监误国啊！”
朱祁镇眼睁睁看着他的太监老师被踢死、被咬死，并没有悲痛，相反，他的胸中涌出一阵快意。要不是他？自己何苦出来，何苦被困在这？他此刻应该待在京城，百官维护着他，百军听他的调遣。他应该是运筹帷幄的、意气风发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灰头土脸的、狼狈不堪的。
可是哎，事到如今，又能怎么办呢？又能怪谁呢？那个太监！太监死了，死得好呵，死得好，哎。
02、俘虏
“头，看那边，有个人不逃跑，一直坐在那儿，看那打扮也不像傻的。”有个骑兵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人，几乎所有的人都在拼命，有的人拼命战斗，更多的人拼命逃跑，唯独这个人，端坐在那里，活像一个石头。这位彪形大汉有心想上去砍一刀，又有些不放心，就打马回头询问他的队长。
“等我去问问。”这位队长大汉也不能确定面前这个人的身份。
“王，就在那里！”几经周折，这群蒙古人竟然把它们的最高首领带到了这里。
朱祁镇抬眼，一个身披铠甲、手持长刀、身负长弓的蒙古人骑着高头大马出现在他面前，左右簇拥着十几个瓦剌（la，四声）士兵。
这个人他肯定见过，不过蒙古族的人长相实在太像了，他有些不太确定。朱祁镇开口问了三个名字，巧的是第三个名字正好对上了！
“我就是也先，阁下是大明的皇帝？失敬了。”蒙古族瓦剌首领也先大吃一惊。传言说这次是大明的皇帝御驾亲征，可他没想到自己的运气竟然这么好，一战出击不但打败对方二十万大军、抢了不少宝贝，更是捡到了一个皇帝做俘虏。
虽然他还没有想好能拿这个大明的皇帝干什么，但是能发财是绝对可以肯定的。
“班师。”瓦剌首领也先看着乱糟糟的战场下令。也先打马冲在了前面。当然，他不会忘记把金灿灿的朱祁镇带回去。
03、作客
被迫去北方作客，对于朱祁镇来讲或许是不错的选择。毕竟跟着他出来的那么多大好儿郎死的死，伤的伤，二十万大军死伤超过十五万。要问他愧疚吗，肯定愧疚的。他不是嗜杀之人，这么多人却因他而死。后悔吗，肯定后悔的。那么，要自杀谢罪吗？不，怎么可能？‘我的命那么珍贵，天下都是我的，自杀了不就什么都没有了吗？算了，当俘虏就当俘虏吧’，朱祁镇想。
也先修书一封，快马加鞭派人传到北京。‘你们皇帝在我这儿呢，识相的话就快点交赎金。’手里的是南方的皇帝，却不是南方永远的皇帝，他得赶紧把手里的人兑换成现金，这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这个漂亮，可以送给钟根（王妃）；这个不错，我自己留着；这个就送给老二（也先弟弟伯颜帖木尔）。”也先面前摆着几十个大箱子，都是从北京城新送过来的，里面多是珠宝与金银物件，他正站在一堆大箱子面前挑挑捡捡。
也先加急送出的信很快得到了回复，仅仅三天。对方着急地把金银珠宝送过来，还附上信件请求允许他们把自己的皇帝带回去。也先知道送回来的珠宝多是女人的玩艺儿，想来手里的仁兄被绑，他的家眷最是着急，一股脑地把财宝送过来。但是呵，天底下竟还有这么天真的人？谁会把刚得手的“金疙瘩”送回去？
“这个你认识吗？”也先得到了好东西自然会去他弟弟伯颜帖木儿将军的营地转一圈。当然不是为了联络感情，最近他的“金疙瘩”就在他弟弟的营地里看管着，他会经常去看看自己新得到的“金疙瘩”。
“当然认识。”朱祁镇从椅子上站起来伸出右手，也先把东西递给他。
来到敌方的军营后朱祁镇没有卑躬屈膝，也没有谄媚待人。他有自己的一套生存法则：谦和有礼、温润如玉。如果不当皇帝，他或许可以当一个谦谦有礼的教书先生。
这个瓦剌首领也先会经常过来嘲笑他一番，但是现在人家正有这样的权力，随他去吧。好在看管他的伯颜帖木儿和他比较聊得来。
朱祁镇反复摩挲着手里的物件，是一把团扇。他不但认识而且熟悉，这团扇曾经置放在皇后的宫中。他的皇后曾经骄傲地拉着他的手展示自己亲手制作的物品，这蚕丝团扇正是其中一个。两只粉红色的蝴蝶翩翩飞舞于正红色牡丹之上，牡丹的金色花蕊是由黄金所制的金线织成。朱祁镇转过身，压回眼底的红，思念如涌潮一般一股股地涌上心头。
“大丈夫流血不流泪。”也先说。
“当然。”朱祁镇说。
“这把扇子现在留给你了。”也先说。
04、叫门
行军，行军。
瓦剌首领也先可不是白白把这个俘虏皇帝养在营帐中的。敲诈勒索是个好主意，是他也先想出来的好主意；骗开城门是个好主意，是这位俘虏皇帝身边的太监喜宁想出来的好主意。也先痛恨叛徒，可现在这个叛徒喜宁明显是为了荣华富贵倒戈于他，脑子转得快的人是有有利用价值的，他也先就不客气地笑纳了。
“你先过去让他们把门打开。”瓦剌大军来到了一座城池前，这个城池的将领是一位既会守城又会打仗的将领，也先之前抢劫的时候没少在他的手底下吃亏。现在也先不怕了，所谓“王牌在手，天下我有”。
朱祁镇走到城门下高声喊：“开门，我是你们的皇帝，我回来了。”
站在城门上的守城士兵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郭登，我知道你在后面，快开门。”这座城池是大同，守城的人叫郭登。
明朝法律规定子承父业，郭登身为武将他的父亲自然也是习武之人。他们家习武的传统可以往上追溯到开国皇帝朱元璋的那一代。郭登的祖先身为武将却没被销权，而且活到寿终正寝是有渊源的。朱元璋娶了郭祖先的妹妹，郭祖先的儿子娶了朱元璋的女儿，这样的联姻代代传下来，几乎每一代都有姻亲关系，盘根错节。自古以来，姻亲关系最为牢固。
“郭登，快开门吧，我们不是还有姻亲关系吗？”朱祁镇喊。
“臣奉命守城，不知其他。”郭登回答。
没有用，朱祁镇说的话没有用了。现在大明已经新拥立了一个皇帝，新皇帝朱祁钰是朱祁镇的亲弟弟，也是朱祁镇亲征时定好的代理皇帝。朝堂风云际会，朱祁镇半个月前已经从大明的皇帝变成了太上皇。新皇帝朱祁钰早已下令严防死守各关卡，太上皇朱祁镇说的话自然也就没有用了。或许，有些话还能用，但是边关守城是大事，怎能如同儿戏？
生气，也先很生气。手中的“金疙瘩”变成太上皇了，大明再也没有继续送来财宝，也就是说他手中的财宝兑换券过期了，现在把过期的皇帝拉来骗门也没有用了。烦躁，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叫门不成功了。
几日前，宣府。
“开门，我是你们的皇帝，我回来了。”朱祁镇站在宣府门外大喊。
“天已暮，门不敢开。”城楼上的士兵回答。这当然是守城将领杨洪出的主意，他正手拿宝剑站在城门后面，一边给士兵出主意，一边给士兵警示，“敢出城门者，格杀勿论。”
“杨洪，开门，我有急事要找你。”朱祁镇又对着城门大声喊。
“镇臣杨洪已他往。”楼上的士兵回复。
瓦剌首领也先愤怒了，当然不是针对朱祁镇，他看出来这个“金疙瘩”已经尽力了，奈何别人不吃他这套。
换了另一个令他头疼的城池，也先获得了同样的结果：骗开门失败。
可恶，这是在戏耍我吗？既然这样，什么也不必说了。
也先下达了军令：“出师！京城。”
05、进攻
也先在北京城外遭到了顽强的抵抗。
也先调遣兵马直逼京城，迅速解决居庸关的守城官兵，之后一路势如破竹来到北京城外。
大明防守的也不过如此，也先有些开心了。当然他这一路行军走哪都会带上朱祁镇，虽然他手里的“金疙瘩”过期了，但是关键时刻用来堵堵大炮、挡挡火铳还是可以的。
也先行军路上遇到了一批批敌方的散兵游勇，一看到他的六万大军立刻落荒而逃，这更加膨胀了他的自信心。
“报：西面发现敌军二千人，要不要追？”
“追！”
“臣弟孛罗愿前往！”
“准！”也先马刀高举，声音洪亮。
瓦剌将军孛罗率领一万人追击。一万蒙古铁骑对两千汉人散兵，用脚趾头想都会完胜，也先很放心地批准了弟弟的请兵。
战场瞬息万变，孛罗打马狂奔，奋力追击敌军。可是平时一向柔弱的汉军竟然越跑越快，直到某一刻他们突然停止！孛罗心中警觉，立刻下令让士兵减缓速度。来不及了！一阵沙尘暴散退，他看到了四个方向都涌上来汉人骑兵，至少两万人，一个个的正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们……
“报——
孛罗将军及其部下全部战死。”也先一直等着弟弟的凯旋，却得到了这个消息，他悲痛地闭上眼，心中对这场战争的结果开始打鼓。
可剑已出鞘，怎能轻易收回？
也先下令五万大军同时进攻京城的八个城门，主力攻击朝北的德胜门与安定门。
此时，安定门紧闭，门外的守城官兵早已等候多时，看到瓦剌大军终于到来，立刻发动攻击。守城将领石亨使尽浑身力气奋勇杀敌，报仇血恨的时刻终于到了！土木堡一战惨败的悲痛，他丢下兄弟孤身一人从土木堡逃出的屈辱，是时候在今天截止了！
九个城门紧紧关闭。安定门、东直门、朝阳门、西直门、崇文门、正阳门、宣武门、阜城门、德胜门，各个门的守城将领及官兵都在各自负责的城门内外严阵以待。
06、死守
一个月以来，京城防守薄弱，不少百姓为了避祸早已收拾细软逃出京城。兵部尚书于谦为了避免前朝悲剧再现，否决了南迁的建议，动员各部下守卫京城。于谦调令各地方预备官兵增援，行军必须路过大同自取军粮，解决了运粮的大问题。
于谦部署他与另外八个将领官兵分别死守京城九个门。
各军士于城门外战斗，不允许任何人返回城内，要么胜，要么死。“拼死一战，只在此时！”
“将士们，平日里口中常讲仁义报国，现在正是报国的时候了，拿起你们手里的武器，为了国家，为了城里的亲人，拼了！”
京城守军死守北京城，奋勇杀敌，大破瓦剌入侵军队！艰难却热血。
终于胜利了！守城将士们相互拥抱着欢呼，痛快地目送向远方逃窜的瓦剌军队……
也先带领自己剩余的队伍往北方老家逃窜，依然带上了朱祁镇这个金疙瘩。出来一趟什么都没得到不说，自己被打得灰头土脸，还失去了一个弟弟和几万军士。也先怎么也想不通，本该空虚脆弱的北京城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牢固，这么难攻？于谦呵，我记住你了。
也先总想捞点什么，总不能白来一趟吧，他看中了居庸关。
居庸关是北京的门户，只要他占据了居庸关，进可攻，退可守，这是一个好主意，也先想想就兴奋。
也先的如意算盘又要落空了。
他刚到居庸关安营扎寨，第二天再去进攻的时候那里竟变成了冰雕一样的城堡，厚重结实，又冰又滑，实在难攻。打了一天，一无所获。
晚上，也先军队把营寨扎到城外野地里，安顿休息。突然天降大炮，呼通呼通，睡梦中的蒙古骑兵们接连被炸飞、炸死。也先当机立断立刻逃窜，再也不敢打京城与大明的主意。
马背上，朱祁镇向身后的京城再撇一眼，心中欣慰。老祖宗保佑，我大明后继有人，后继有人啊！
07、命不该绝
也先要杀掉朱祁镇。
兑奖券已过期，现在这个大明的太上皇不但没有什么用，反而还一直在耗费他的粮食。
也先把弟弟伯颜帖木儿支开。他的弟弟太给他丢脸了，竟然对这个大明前皇帝尊敬有加，处处维护。
他骑着大马扛着马刀狂奔在草原上，夜色昏暗、雷雨交加，正是动手的最佳时机。可是———
“轰隆隆，轰隆隆。”一道闪电劈来，也先迅速跳马翻滚在地，他本能地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好险！也先捂着胸口一阵后怕，他的坐骑倒下了！碳烧般焦黑的大马此刻正躺在地上口吐白沫、抽搐不已。
“命不该绝啊！”也先放弃了杀掉朱祁镇的想法。
“要不，我还是放你回去吧，只要你们国家派人来接你，我就放你回去。”也先对朱祁镇说。
亏本的买卖谁会做？也先想着反正自己也吃了败仗，把大明的太上皇送回去也算是送上一件礼物。更何况现在对方已经几年都不送金银财宝过来了，这个“金疙瘩”在他的营帐里就是妥妥的粮食消耗机。
朱祁镇更想回去。
他每天都会在高高的坡上向南方眺望，期待着有一天看到来接他的人回去。他当然知道，他的好弟弟朱祁钰做皇帝做得正上瘾，根本不会想让他回去。可是那是他的家啊，他的皇后一定还在家里等着他呢。朱祁镇坐在草坡上，望着南方消失的地平线，望眼欲穿。
使者一批一批地来，他们谈和平、谈风景，就是不提把朱祁镇接回家的事。
也先着急了，你们的太上皇在这儿又不能当我们的王，就请你们快点派几个大臣和太监把他接回去吧。也先又一次（第六次）就‘大明派人把太上皇朱祁镇接回家’的问题派遣使者前往北京城商谈。
好哥哥啊，你想回来？门都没有。你回来，我怎么办？再说了，看看你干的好事儿，你还好意思回来？朱祁钰自从经历了上次的京城保卫战，稳定了自己的统治后，做皇帝正做得顺心称意。权力是最好的药，他才不要放手。
这天，朱祁镇又坐在高坡上眺望南方，突然间他猛地站起来。来了来了，他所期盼的又一次出现在他的眼前……
08、杨善
督查右督御史杨善是个很不起眼的官。
杨善没有什么突出的政绩，混在百官当中更像个和稀泥、混日子的人。朱祁钰这次挑中他充当使臣出访瓦剌意图明显。一不给钱，二不给礼物，坚决不能让使团带太上皇回家。
六十多岁的杨善是从土木堡战役逃出来的幸存者。这个在官海沉浮几十年的老官，是个能言善辩、能说会道、跑得很快的老官。
瓦剌士兵营帐内。
“土木堡失败是因为我们把主力军队调去南征了，太监王振没做好防备，就被打败了。”杨善说。
“哦？”一起吃饭的瓦剌士兵睁大眼睛，不相信眼前这个胡子白花花的老头儿。
“现在我们大明有接近三十万的兵力，每个士兵的武器上都浸润了毒药。城外各个地方也布好了机关。”杨善说。
“啊！”正在吃饭的瓦剌士兵坐直身体看了看彼此，惊慌难掩。
“不过不用担心，我们现在不是已经讲和了吗？现在我们是兄弟，兄弟怎么能打兄弟呢？”杨善又说。
“好！说得好！”一起吃饭的瓦剌士兵有人鼓掌，用友善地眼神看着这个六十多岁的老官。
瓦剌首领也先的营帐内。
“不是有意降低马匹的价格，近年来马价一直上升，我们买不起又不忍心拒绝您，实在是迫不得已啊！”杨善回应也先降低马价的质问。
“布匹被破坏我们深感抱歉，不过我们已经严厉查处了破坏布匹的相关人员，我们不是故意的。您送来的马匹也有不好的，想必这也不是大王故意的吧！”杨善回应也先破坏布帛的质问。
“我们没有扣留您的使者啊，不过您们到访大明的三四千使者中难免有品行不佳、偷盗抢劫的人。大王您秉公执法，肯定会惩处他们，或许他们可能是因为害怕才逃亡，混进使者队伍的。”杨善回应也先扣留使者的质问。
“我们没有减少岁赐啊，大王您看看，我们只是按照核实好的正确人数发放岁赐而已。”杨善回应也先减少岁赐的质问。
杨善巧妙地回答也先的一个个质问，不得不说杨善太能说了，也先竟然被他扯来的各种理由说服了。
杨善看瓦剌首领也先被自己哄得很开心，趁机说出了自己此行的最大目的：“大王派兵进攻大明，自然会有损失，不如您把我们太上皇送回去，大明每年给您岁赐，岂不是两全其美的方法？”
“可是你们的国书上并没有提要你们太上皇回去的事啊？”
“这是想大王您主动给送回去，大明国书上提出来不就变成命令您了吗，大王您仔细想想？”
“可是你们也没有拿金银财宝过来，就这样就想让我放人？”
“哎，大王您可是高风亮节的大丈夫！幸好我们没有带钱，才能显得出大王的仁义之心呐！如果把我们太上皇送回去，大王您这样的大丈夫，一定会名垂史册、颂扬万世的！”
“好！好！好！”也先笑着站起来。
“去请大明太上皇来，我们派人送他回去！”也先下令。
伯颜帖木儿不愿意。
不过并不是不想他的好兄弟回家，“要先保证朱兄回去后还能继续当他们大明的皇帝，不然我不同意他回去大明。”也先的弟弟伯颜帖木儿这些年来对朱祁镇恭敬有加，他们早已经是要好的朋友，他要为他的朋友争取利益。
“可是，我已经答应要送他回去了，大丈夫言而有信，就先这么着（zhao，一声）吧。”大明谁当皇帝是人家的国事，他们可干预不了……
09、回京
“此一别，不知道何时才能相见？”伯颜帖木儿流着泪最后一次拥抱了朱祁镇。他把他的朋友送他能送到的最远的地方——野狐岭。野狐岭是大明与瓦剌的交界线，再往前伯颜铁木儿保不准自己会不会被明军捉住。
一抬轿子，两匹马在众人的期盼下姗姗来迟。
朱祁钰一点儿也不想他的好哥哥回北京城。万万没想到这个杨善这么能忽悠！失策啊！
但是想让他风风光光地把他的哥哥接回去？绝对不可能！一抬轿子，两匹马，已经够意思了。“一切从简”，可是他的好哥哥之前送来的信上亲笔写下的要求。
“太上皇，坐好了，我们回去了！”使者杨善恭敬地行礼。
一抬轿子，两匹马，载着朱祁镇向着京城的方向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