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五迎财神。我记得很小的时候,每到这天,总会有一个外乡人,手拿一颗摇钱树,树上挂着很多利是封,到各家各户去送财神。村里人在初五这天,通常不出门,即使要出门,也会留一个人在家里等着迎接财神。财神到家的时候,需要先从摇钱树上摘下一个红包,再往摇钱树上挂上一个红包。然后放鞭炮送走外乡人。
每一年来送财神的都不是同一个人。奶奶说,十里八乡做这个的人并不多,也就两三个,他们会在过年前商量好各自拜访的村子。外乡人一天下来估计要跑十几二十个村子,虽然能够挣一点钱,但是很累。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大概是我十几岁的时候吧,村里再也没有人来送财神了。我十几岁的时候,村里大部分人已经有了摩托车,大部分的村庄也修通了水泥路,财神不再来可能是因为大家的生活开始富裕了,没有人再愿意受这个苦,也没有人再在乎那点钱。
生活富裕了,很多童年的记忆消失了,即使有些保留下来了,但也失去了原有的味道。我记得小时候有一个职业叫做牵猪公,顾名思义,就是一个人赶着公猪到各个村庄去,帮别人家的母猪配种。那个时候做这个职业的人很少,往往十几个村子才有一个。
我们村就有一个,是我的堂伯。印象中他很忙的,谁家母猪需要配种需要提前跟他预约。他赶着公猪去配种时受到的待遇,那绝对是高规格的,他只要是赶着公猪去了别的村,回来的时候肯定已经是酒足饭饱了。
他还想过等堂哥长大后,把手艺传给他。谁知道他自己还没老,这个手艺就已经小时了,因为农村养猪的人越来越少了。
小时候,每隔两三天,卖麦芽糖的小贩总会来到村里。有钱的孩子拿着钱买麦芽糖,没钱的孩子可以拿米去换。大人知道米可以换麦芽糖后,总会在出门干活前把米缸锁紧。
相对于这些消失了的记忆,过年吃年夜饭、穿新衣服、逗利是、放烟花等保留下来的节目好像也没有了以前的味道。小时候生活贫困,一年到头都吃不上几顿肉,年夜饭的大餐绝对是值得期待的,也只有年夜饭,才能让我们放开肚皮吃。新衣服更是在年前早早的买好了,那时候没有网络,交通也不方便,买衣服只能是在镇山买。过年前一个月,小镇服装店早早进好了货,花花绿绿的新衣服挂在门口,看起来非常的喜庆。到了赶集的日子,服装店里人头涌涌,老板忙得连水都喝不上,脸上洋溢着笑容。
逗利是是小孩最盼望的一件事情,一年到头的零花钱,就靠着过年这一刻。过年的时候,小孩的嘴都特别的甜,见人就说“新年快乐、恭喜发财、身体健康。”要是见到老人,会加上“长命百岁、儿孙满堂。”利是到手之后,心里总是痒痒的,总想尽快找个没人的角落,拆开看看里面有多少钱。
放烟花是过年最值得期待的事情,小孩子抠抠搜搜的从压岁钱里拿出一点,买盒沙炮、买点烟花,放在家里,不舍得放。
现在过年,年夜饭选择很多,可以出去吃,可以买现成的,只需要加热就好,还可以找人送上门。看春晚的时候,家人一人一部手机,跟朋友聊着天,抢着红包,偶尔跟家人搭几句话。小孩对烟花炮竹的期待也远远不如以前了,有得玩就去玩,没得玩好像也没有关系。
年年过年,年年不同,生活越来越好的同时,总会想念以前的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