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善若水

文|铁笔郎君sun


1.黄大发

这个镇子偏僻,荒凉,简陋。

干枯的花草树木随处可见。站在路上,迎面而来的是热浪;仔细看去,还能看见烟尘摇摆的舞蹈。

路面都还是泥沙路,偶尔一辆车开过,会带起万千沙尘粒。路旁的房屋,门都是紧关着的;门上都藏着三五层厚的灰尘。

房屋低矮。上边的瓦片较薄,仿佛一阵微风就能将其轻易揭开。

而这天刚好是晌午时分,太阳吐着毒辣辣的舌头,足以舔得世人个个汗流浃背。按常理说,这是个连鬼都懒得出门的时刻。

可偏偏的,从这条路的前端传来车辆行驶的较大声响。估计是路上的沙砾比较多。

顿时,关严的门一扇扇开了,看来大家都想看看稀奇。

近了。这是辆奥迪A8。车里坐着三个人。标致拉风。

车辆忽地停在一间不起眼的小房子前。这房子的门跟前边铁门不一样的是,这是木制的,斑斑驳驳不说,右下角还掉了一大块。其余边上都有很严重的虫蛀痕迹——这屋有一定的历史了。

屋子里的人大部分都溜了出来,站在适当距离外,团团围着这辆轿车,啧啧称奇。

门帅气地一开,首先走出的是一个大腹便便,有老板模样的人。他一下车就叉起腰来,板着脸四处张望,脸上满是不屑;第二个是个身强力壮的汉子,脸上满是威武,估计是保镖;第三个是身形较瘦弱,戴着金丝边眼镜,看起来是个连话都不敢大声说的中年学究。

那老板对中年学究摆摆手,示意他过来。这中年学究会意后,哈巴一下就过去了。

“村长,你确定那小伙子是住在这里?你确定?”老板模样的人指着眼前这破烂不堪的门问道。

“没错的,根据你老板您提供的相片,没错的。”声音细小若蚊鸣。

“村长,你他妈的说话不能大声点?唔?”老板大叫了一声,显然对这村长很不耐烦。

“老板,我看我们还是算了,别找他了,免得麻烦。”村长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吐出这么一句。

“我看你不知在怕什么。我王康有什么都不怕!是不是想受教训才不会像条狗一样?”老板挥了一个手势,汉子立即会意,一把抓过村长,“啪”一声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显然,村长的脸更红了。村长当即捂着脸退开一边,默不作声,脸上恶狠狠的表情都不敢有。

围观的人见到村长被打,几乎也没什么表情。当然,叫好的人不少,但都是压低着声音的。惹不起那个健壮威武的汉子,躲还是躲得起的。

“上!”老板一声令下,汉子大跨步向前,使出轻轻一脚,就将酥酥的门踢碎,残木渣落满地。

人群中出现了几声惊呼,也不知是什么情绪。

紧接着,老板和汉子大步流星,像咱们英姿勃发的城管大人样直闯黄巢。

一进一看,老板和汉子当即傻了眼。

一个瘦骨嶙峋、白发苍苍的老人拄着拐杖呆呆立在院子中央,可怜巴巴地望着几个不速之客。

在院子中央,还有一口井。

村长此时想了几下,还是提着小胆走了进来。一看老人,也惊得目瞪口呆——我明明记得黄大发家里剩他跟辉儿两人,而且他不过四十几岁,眼前这老人起码七八十岁了。难道……

揉了揉眼镜,村长又发现了一件怪异之事,眼前的老人脸部轮廓跟黄大发那是神似,化成灰都还留有痕迹。

“黄大发!黄大发!”村长连连叫了好几声,忽见眼前的老人缓慢地抬起右手,像是枯叶般摆摆,嘴里也发出一丝丝咿咿唔唔。

村长赶紧走近,对老人的脸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觉得还是活像黄大发的模子。

不会吧,前天才看见他在干农活,还挺年富力强的,眼前的人若是黄大发,怎么就一下子苍老了三四十岁了?

老板见到村长脸上的疑惑重重,问道:“这老不死的是谁啊?”

村长头转向老板,小心翼翼地答道:“黄大发吧?不对,黄大发没有那么老啊!”

老板听得云里雾里,眼睛一斜,喝问道:“是谁都说不清,活该当狗。快,叫那个死小子出来。我要见识见识他之前是怎么收拾你的!”说完,老板冷笑了几声,抬眼轻蔑地看了看身旁的汉子,显示的是自己高高在上的感觉。

那汉子头居然低了下去——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打败,那对他来说是奇耻大辱。汉子握紧了拳头,可冷汗却在冒着。

这时,村长一眼瞥见了老人右手背上的一个印痕,因为刚好老人在搔后脑勺,当即大惊失色,然后又转为若有所悟——原来是这样。

老人此时居然露出一个不明显苦笑。

2.井有水

为了更加确定自己的判断,村长蹑手蹑脚地走到井边,探头一瞄,露出了若有所悟的神情,点了几下头。

老板见到村长如此古怪的举动,也有模有样地往井里一探——井里居然有清冽的水!

其他胆大的村民,有几个也小心翼翼地凑过来看热闹。

井里有水!这个念头就像烟花一样在老板的脑海里散开,强烈但无头绪。

“井里怎么能有水?这这这……”老板更多的是愤怒而不是质疑,指着那口平平常常的井说。

村长并不答话,看来是想让老板继续发问。

村民们虽然不作声,但也显示出莫名其妙的神情。

老人在一旁痴痴呆呆地,看着这副场景,仿佛一个局外人。

“村长,你不是说这村子的井挖不出水来的么?怎么这次我亲眼看见了井水?”老板的神色很阴沉,眼里烧着旺火。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不是很清楚。”村长欲脱口而出什么,但转瞬想了几秒钟,才给出了牵强的答案。

这些当然都逃不过老板的察言观色,知晓村长一定隐瞒了什么。

而村长心里更清楚不过:这镇本来就是个严重缺水的地区。家家户户的井已经看不见水了,全都靠附近自来水厂供水。这井水还是最近才有的。

一家独大,水厂定的水价非常高,贵得让人恨不得见到水厂老板就毒打一顿。

村长在思索着什么时,老板早已恶狠狠地示意一旁的壮汉教训村长了。

“啪!”一拳,壮汉像击打沙包样给了村长腹部一记重击。

村民们都惊呼起来,显得很过瘾,很大快人心的神情。

“村长,你在老子面前耍什么花招?你们早已交不起水费,我都下令给你们停水了。你们井里的水哪里来的?别忘了,我最近一直在调查水厂水莫名变少这件事!”老板凶相毕露,商人的邪恶嘴脸一览无余。就好像村长平白无故跨过硕鼠大尾巴后,硬被冤枉成踩着尾巴了样。

村长捂着腹部,痛得挤出了泪花。

一旁的村民们有现出厌恶的神情。其中,甲小声说:“叫你把水钱给贪污了,害我们差点没水用!还好老天显灵,这几天又赐给我们井水。”乙接着小声答道:“活该的。”

就这样,这几个村民小声地交头接耳起来。

老人的右手动了动,像是要驱逐不速之客。

老板不屑地斜着眼角看老人的笨拙举动后,自顾自地踱到那口井边,然后吹着口哨拉下了西裤拉链往井里加料。

老人显然是生气了,一小步一小步缓缓向老板挪动,双手作势想推开老板,制止这种下流的举动。

3.若水龙族

村长眼疾手快,快步走上前去将老人搀扶到安全的一边。因为壮汉早已挡道,若是老人不小心靠近,将会是重拳伺候。哈巴的壮汉可不会尊老爱幼的。

老板浑身抖得像筛了一会糠,吹着口哨表示出一个爽歪歪样后,霸气道:“这里的水除非是我厂提供的,其他的一律不给用!”

胆大的村民们听到后,当然只能表示出一个鄙视的神情,举动那是万不敢有的。村长受得的那一拳可是很痛的哦,他们心里比谁都明白。但说小声话还是敢的。

甲幽幽地说:“真奇怪,居然村长和这鸟老板会来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还会找上这奇怪的一户人家。”

乙接过话茬,说:“村长自己在镇中心有一套漂亮的大房子,跟着这鸟老板多半是互相勾结,压榨我们的血汗钱!”

丙低声附耳说:“你说起奇怪,他们父子本来就是一个奇怪的存在。二十几年前搬来后就几乎没在村里露面过,也不和村民打交道。”

丁故作神秘地说:“还有还有,那天我赌个天昏地暗后,走夜路经过这家,发现院子里传来‘淙淙淙’的,像是流水声,而且还见到一片蓝色的光亮透出来呢。井怎么可能会有水呢?咱们用的可都是自来水啊。”

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像是在菜市场里一样,不同的只是发出很低很低的声音,生怕别人听见。

而老板呢,爽完后,招呼壮汉像使唤一条狗一样,大摇大摆地走出门去,大跨步上了奥迪,开车扬长而去。

其他村民也不想多管闲事。只要事不是惹到自己头上,纯粹当看戏得了。现在戏散了,人也该散了。

剩下白发苍苍的老人一个,痛苦地跪在井边,瘦弱的双手颤抖地轻抚着井沿,望着井里的水,老泪纵横起来。

村长心情复杂地走到老人身边,带点点安慰的语气说:“师兄,这里没什么人了。我就再叫你一声师兄。我知道是辉儿做的。你叫辉儿收手吧,你们是斗不过水厂老板王康有的。叫村民把钱都给交了,不就一了百了?大家都用自来水了,你也不用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老人勉强地站起身来,但腰稍微有点弯,睁大怒眼看着村长,嘴怒动了几下。

“那个秘密我是不会说的(我还利用它来赚钱呢),起码我还是若水龙族的一份子。你也看看,我现在混成个村长,要啥有啥,富贵荣华,享之不尽,哪用得着像你这样寒酸,还要靠辉儿外出打工挣钱养活你!”

老人的右手吃力地摆了摆,面露失望的神情,示意村长可以滚了。老人显然是不想多说了,转身就走向里门。

“黄大发!别给你脸不要脸,你那是偷,是犯法的,再继续下去,王康有不会放过你的!”说完这句狠话,村长气呼呼地走出院子。

身后,老人望着村长离去的背影,脸上忧伤的神情,让人像是看到一片枯叶缓慢坠落到泥土里。那么无力,那么凄凉。

4.利用

一大早,村民们都兴高采烈地嚷嚷开了:“老天开眼,又赐神水啦!”

透过几扇大开着的铁门,可以明显地看到大人们正在往井里取水。一旁的小孩子们都在顽皮地唱着跳着呢。

没想到,这些震天的吵闹声吵醒了隔壁,即村委大楼里正在熟睡的村长。

“神经病啊!还神水咧,你们这些刁民大清早吵你妈啊!”村长神经一绷,在床上穿衣完毕,一骨碌惊起,赶紧跑出屋外。

晕死。昨晚跟王康有那王八蛋喝高了。搞到现在还头晕脑胀的。村长边走边回忆那晚的灯红酒绿,不知不觉间淫笑了起来。

回过神来时,已踱进了一位村民家里。

村民们见了村长,都露出了奇怪的神色,只是盯着村长默不作声。

那些小孩纷纷指着村长的头,哈哈大笑起来——“老公公哦,老公公哦……”

村长见状,紧紧皱了下眉头,见前边有一口井,想都没多想,往井里探去。

唔?这原本是枯井来的,怎么也跟着有水了?莫非也是——

就在村长已经料想到答案时,若镜的井水倒映出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样貌。

啊?该死的,辉儿已经回来了!要不是昨晚喝多了,迷迷糊糊的,他那点雕虫小技都不在我眼下。混蛋!

“混蛋!居然利用我。我不会放过你的!”村长用近乎歇斯底里的语气说着,赶紧双手抱头逃之夭夭。

再待下去,只会是丢人现眼。

背后的村民们议论纷纷。

村长怒气冲冲回到家里,马上甩出手机唤来三五个壮年,然后在他们耳边说了如此这般。

“记住!这事只有你们几个知道,不许透露给其他人。如果违反约定,你们知道我会有什么手段!快去!找到后立刻通知我!”村长说这番话时情绪非常激动,感觉好像是他人住在随时会有巨石滚落的处境中。语气急促,眉头紧锁,双手握成拳,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落下。

“娟,娟,娟,你快来一下!”村长叫了一个妇人的名字,估计是他的老婆。

果不其然,有一个略显富态的妇人从一间屋里探出头来,“阿超——”

还没说完,这妇人就瞪大眼珠子——眼前的老头是谁啊?脑子里满是大大的问号。

“快别打麻将了,叫你的那些麻友到别处去!你快带上子女们离开这,我通知你时才回来!快!愣着干啥?”村长连珠炮似的发号施令,轰炸得这妇人呆若木鸡。

“人家刚要自摸胡呢……”妇人显得有些不情愿。

“摸摸摸,摸你个鬼。一天到晚就知道摸摸摸,都大难临头了,你还摸?再摸,咱们就离了!”村长应该是亮出了杀手锏。

果然,那妇人一听到“离”这个字眼,头缩得比乌龟还快。不一会儿,刚才那间屋走出了许多麻友。

妇人边走边赔笑说:“不送了,由于刚好有点急事要处理,咱们改天再摸。”

送走了麻友们,妇人赶紧往另一间屋走。这时,村长又说话了,这些话里包含了一种莫名的担忧和恐惧。

“娟,谢谢你不问我,如果幸运的话,我再告诉你原因。你跟儿女们走得越远越好!”说完这番话,村长的心情并没有如释重负,反而心里像着了火,冒出的浓烟让人浑身难受。

妇人停下听完了这番话,哽咽着说:“我等你回来!”

而实际上,憨憨的只会打麻将的妇人能想到的不外乎是——自己的丈夫贪污事外露,警察将要来请他喝浓茶罢了。而丈夫的那头白发只是一种伪装,丈夫要潜逃了!

村长露出了很欣慰的神色——人生得此老婆足矣!

话说回来,那三五个壮年听到命令后,提着一桶桶水在院里院外展开了搜索!

5.捕捉

村长此时在客厅里来回踱步,不停地擦汗,不停地冒汗。

“真急死我了。辉儿,你个兔崽子,居然对付到你师叔头上来了!抓住你,我一定要好好地修理你一顿!也不知那些狗腿子找到没!”嘟嘟囔囔的,村长自言自语起来,咬牙切齿的模样让人联想到一个教书的老先生被学生偷袭了下屁股后的窘态。

由于实在等不及,村长掏出手机一个接一个地开骂了。

约摸十几分钟后,来了一个电话,说,终于找到了!就在村长天井左侧的厕所边上。

听到这消息后,村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脏话来表达自己的愤怒了,赶紧往厕所那边走去。

到后,只见一个汉子提着桶站在厕所旁边,右手捂着嘴鼻。而就在汉子的左边,即厕所墙边的右侧空地上,到处是水的痕迹下,闪现了一圈幽蓝的光芒。圈足足有篮球那么大。

“村长,这是……”汉子的“什么”还没出口,就被村长示意离开。

“村长,那我买的那块耕地成了不?我可指望着今年盖新房啊。再说,我也帮了你大忙啊!”汉子像是记起了件重要事般,赶紧提,生怕下一秒村长就变卦了。

“成了成了,你可以走了,什么也别问。你可以走了。”村长一边说一边对着汉子摆摆手,表示自己很不耐烦。

汉子因为亲耳听到事成了,当然是喜上眉梢地离开了。

现在,村长可以清晰地看见光芒的原状了:共由两个同心圆组成;圆的边沿布满了散发着蓝光的古怪楔形文字。比较能辨认的是上下左右各有一个形似水滴的楔形文字。

“好啊!你小子居然掌握了那种高深功法。想当年,师父可怎么也不肯传授于我,非要传授给黄大发。那个该死的老顽固。”恶狠狠地咒骂了一声吼,村长开始在心里盘算开了

如今,是不能继续利用辉儿这步棋了。得赶紧抓住他,一举两得。一来平息王康有这王八蛋的怒火;二来杀鸡儆猴,让那帮刁民不敢再对我指指点点;三来避免今后继续对付我,搞到我日子没个安宁。总之,他们的钱我照吃,王康有的钱我也照吃。好,就这么定了!我真是一个天才!哈哈哈……

村长得意洋洋的傻笑声,引得村里邻近的村民们个个都皱着眉头,额头冒出豆大的汗。

如果有一个词语可以总结村民们的心情的话,那应该会是SB吧!

说干就干,村长当天下午就去上楼找王康有了。

为了调查那两件小案,顺便白吃白喝,王康有就暂住在村委大楼四楼。

说起这村委大楼,那叫一个气派,叫一个鹤立鸡群。贴上华丽马赛克,铺砌精美瓷砖,吊起炫目天花,放置两棵劲绿富贵竹。人一进,那叫一个满眼金黄——真金白银打造出来的。

村长和王康有此时正在会客室聊着。

而此刻的村长头发已经可以看见是黑的了,因为村长找了个机会染黑去了。

“你说那小伙子会魔法阵?你脑子秀逗了吧,动画片看多了是吧,还没断奶是吧?”王康有一边哈哈大笑一边对着村长摆摆手,差点笑断了气。

“我知道你说什么也不会相信的,今晚我带你去开开眼!”村长突然来了点脾气。

这可勾起了王康有的兴趣,料想不到着软骨头也会有威的一天。

“好!我就跟你去看看。不过,你如果耍我的话,嘿嘿,你懂的!”王康有可不想玩过家家,这点威严还是时常会有的。

“好!凌晨时分,到你水厂那边,我来让你开开眼,古老的秘术!”村长说话底气是越来越足了,因为,他又抓住了一个可以捞钱的机会了。

嘿嘿……等今晚过后,我就可以利用辉儿敲王康有一笔了,我真是太聪明了!辉儿,你可别怪我无情。谁叫你居然想惩罚我?本来我还想利用你周旋于村民和王康有之间的,一直捞点好处的。还好,我留有一手,偷看过师父的手记。我破解了你的咒印。不然,可就遭殃了。

村长美美地想着,好像手里多了一张又一张的百元大钞。

而王康有则鄙夷地笑着,心里摸索着事后该怎么惩罚这条狗。

6.破解之法

晚上零点时分,夜黑风高,适合偷偷摸摸。

王康有和村长来到储蓄自来水的大铁罐前。

这铁巨人足足有三四层楼高,站在旁边,有种呼吸不顺畅的压迫感。最上端是一个铁盖子,盖得严严实实的。

“村长,你说待会会发生什么?”王康有越来越好奇了。因为他觉得这么个笨重的家伙,那么固若金汤,能发生什么?

“你待会睁大眼睛看就是了,我就不多说了。”村长显然在吊足王康有的胃口。

哎呦,还吊我胃口呢。等这事一过,看我怎么整死你!王康有心里始终不忘村长有点耀武扬威的恶心嘴脸。

“还要等多久啊?昨晚是跟小姐那个了现在有点累啊!”王康有真是有啥说啥的人。

也是,都凌晨了,鸡们都入睡了。王康有只觉眼睛老不自觉地闭上,头也时不时落了下去,又睁开眼强自半清醒过来。

“现在不过才过了三十分钟左右。说实话,我也不知道那秘术会在何时发动。”村长看了眼手机时间,有点无奈地说。

“我靠!难道老子还得陪你等,你架子未免装大了吧?”王康有像是浑身气孔都在冒烟。因为保镖不在身边,不适合发飙。但眼神中的那股怒火已经烧得村长胆战心惊了。

于是,为了让王康有继续保持一点清醒,顺利让王康有看到那画面表现出震惊,继而达到自己的目标,村长讲起了若水龙族。

“老板,听说过若水龙族么?”村长转过头去,开始对王康有的困意展开攻势——若让王康有睡过去的话,捞钱的事就告吹了。

果然,王康有听到这么个神秘的种族,顿时来了点振奋。

“听过一点点,不过据说百年前这个种族就灭亡了啊,怎么现在还提起的?”王康有显然是来了点兴趣。

“那你知道他们是怎么‘灭亡’的么?”村长又问了一句,想再次吊起了王康有的好奇心。

“你想讲的话就赶快讲。这外头蚊子多,又有夜露,又痒又凉的,我还是回去睡觉得了。”王康有显得很不耐烦,就差挥拳打人了。

村长也察觉到王康有周身散发的怒焰,不敢再说废话了。于是接着讲了下去。王康有也奇迹般半睡半醒地听着。

“若水龙族世代能与水打交道,也就是说拥有操纵水的神秘力量。但这种力量没受到任何限制,族人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当时两三代前人比较淳朴平和,因为人们的意念很纯粹——过好生活。但渐渐的,有异族人意外闯入若水龙族领地,还爱上了单纯善良的若水龙少女梦柯。几经波折,异族人最终住了下来,与少女喜结连理。但异族人奈不住好奇心的驱使,竟偷偷看了若水龙族秘术书,找到若水龙族晶石并吞吃了,而那些晶石需要靠人血去滋养。但由于异族人不擅于控制若水龙咒,再加上被若水龙族人重重围困,感受到无数股阴森杀气,而实际上是过度紧张下的幻觉,终于不可抑制地释放了力量,引来了铺天盖地、声势浩大如狂龙猛虎般的滔天洪水,死伤无数。从那以后,剩下的若水龙祖先定下了最基本的规则:一是立即毁掉所有的若水龙晶石,以防异族人学会若水龙秘术,危害人间;二是使用若水龙秘术必须以灵息为代价。”村长那叫讲得一个津津有味,而一旁的王康有却时不时地在揉眼睛,以便自己能再清醒点。

“灵息是什么?”王康有随口一问。其实啊,王康有也没怎么认真在听,早就困得不行了,但还是得在村长面前装装样子,显得自己气质非凡罢了。

“是人的生命力。生命力的消耗会加快人的衰老迹象。”村长轻描淡写道。

“那黄大发的白头发就因为这个?哈哈,笑死我了!村长,你编的故事听起来还不错,我就当故事听好了。现在我要回家睡觉去了。你自己慢慢在这里等你的那个什么秘术吧!”王康有摆摆手,笑哈哈地刚转过身去,忽然,一个意料不到的情况发生了!

在那虚空中,在一阵短暂的空灵婉转的流水声过后,闪现出一圈圈耀眼的蓝光,幽幽地氤氲着,气息很温和。王康有察觉到周围的蓝光,赶忙止步回过头来。

“白天是看不见的,得有水作为媒介才能让法阵出现。但晚上了,可就不一样了。这就是我为何要你晚上才来的原因。”村长说出了一番原因,而王康有却根本是左耳进右耳出,因为早已失去了魂魄般。

这圈蓝光就环绕在大铁罐的周围,一样的楔形文字,一样的四个水滴形。王康有脸上的表情就像是被人莫名地抽了两巴一样,错愕地看着这神秘的蓝色光圈。瞬间,他明白了:原来村长要他看的是这个。这未免太不可思议了!

紧接着,大铁罐有点阵阵的响动,好像水“瓜瓜瓜”沸腾时的声响,不安分、往上直冒;接着,响动越来越大,就像是一把又一把的铁锤在锤着大铁盖一样,“咚咚咚”异常吓人。

谁知,一不留神,大铁盖居然被莫名的力量顶了起来,就像有一个巨人猛地托起了铁盖;水流纷纷溢出,像受到指引般顺着蓝色光圈往下流淌,最后形成一个个小漩涡,沉入圈的中央地带,慢慢如烟般消失不见。

王康有此时坐倒在地,村长则一脸得意。

“那——那水到哪里去了?”王康有有点结巴地问道,甚至心理有点后悔去嘲笑了村长,但脸上可还是那份装出来的威严。

“估计不错的话,应该是到村民的井里了。”村长从容地答道。

“难不成是那个小鬼干的?他是若水龙族人?”王康有问出了自己本身都难以置信的问题。

“是的,是的,就因为这样,黄大发宁愿付出自己的生命力,也不愿向老板你低头。村民们都有井水用了,谁还会再用自来水呢?”村长虚晃一枪,来了个激将法。

“混账小子,挡着我发财!”王康有显然是中了软肋了,谁阻碍他赚取更多的钱,他向来是打断谁的腿。

“要不要抓住他呢?”村长试探性地问。

“要,绝对要!对了,能不能把这古怪的法术停下来先?我看着心疼。”王康有带点请求道。也是,这里流逝的水,每流走一刻就像是流走一大沓钞票,就好像心里被割了一口子。更何况那是“淙淙淙”地流啊,可真是要了王康有的命了。

村长见王康有这王八居然求起自己来了,轻蔑地笑着。

随即走近蓝色光圈,从裤兜中掏出一柄精致的折叠小刀,往中指轻擦,一滴两滴总共四滴血掉落在上下左右的水滴形状上面。

“这秘术是靠人的生命力支撑的,只要有另一个人的生命力,血是其中的媒介,就可以干扰秘术的稳定。”村长一说完,不一会儿,蓝色圈圈裂成了一个个小小的碎片,闪着蓝光,继而慢慢消散了。

大铁罐消去了动静,恢复了常态。

还是那么巨大,那么的充满压迫感。

7.尾声

“那昨晚还真惊险啊!好在有村长你的妙计,我们终于抓住了那混小子!”王康有边喝了口茶边乐呵呵地拍了拍村长的肩膀,装作非常的哥们。

“过奖过奖。其实再厉害的秘术只要困住双手,不让他结印,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了。”村长也端起杯茶一饮而尽,显得相当痛快。

“你说吧,你有什么要求,直说!”王康有开门见山了起来,或许在那一刻他觉得这村长非常具有利用价值。尤其是在全镇人都只能用自来水的情况下,意味着今后成山的钱。

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所以王康有转了个性子,打算好好地与村长合作。

“痛快!水费你三我七,怎样?”村长当即提出了要求,不再是胆小怕事了。因为他觉得已经没必要再怕王康有了。

“这个当然没问题,有我的好处就有你的一份。”王康有笑哈哈起来,仿佛看见一大沓钞票在眼前飘。

“那个混小子,你把他关到哪里去了?”村长忽然问起了辉儿的去处,毕竟是自己的侄子,关心一下也是人之常情。

“在派出所关着呢。”王康有轻描淡写说道,好像这是非常稀松平常的事。

“你打算关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孩多久?虽然我是帮你抓住了他,但你没理由把他关在派出所一辈子吧?哪天他逃出来的话,他会杀了你和我的。”村长提出了问题的严重性。

“这个,我也在思考这个问题,毕竟他还是个小孩,你说,该怎么办?”王康有确实略有担忧。也是,无缘无故抓了个小孩,无凭无据关了个小孩,这要是引起民愤不说,关键还在于这小孩会若水龙秘术,取人性命不费功夫。

到时,王康有的命就可能会没了。王康有当然想到这一点。

“这样吧,先放了他,平息民愤。再警告他,不要再施用若水龙法阵。如果发现一次就抓他一次。你看这样行不?”村长说出了自己的周全之策。

“嗯。这样也好。”王康有显然是同意这个计策。

只要辉儿日后不再施用若水龙法阵来放掉王康有的血,那一切都好说。

这是一扇全新的木门,全新的朱红色,显得格外鲜艳。不知是谁叫装上的。

这时,一个十三四岁、瘦瘦、皮肤黝黑的小男孩用力推开了木门,朝里边急切地叫了声:“爸,我回来了!”

一个白发苍苍,两眼无神的老人拄着拐杖从里屋挪了出来,右手上还有一道蓝色水痕。

双手正缓慢张开,作势要拥抱。

小男孩赶紧跑过去,紧紧地拥抱了老人,边说:“爸,我一定会去寻找若水龙晶石,让你重新恢复生命力的!”

老人喜极而泣,顿时热泪盈眶。但还是对着小男孩摇了摇头,眉头紧锁,显然是不希望小男孩再去冒险。

小男孩咬牙切齿地说:“爸,我不服气这个奸人当道的世界。我要一直和那个该死的师叔和王康有这个王八蛋对抗下去!为此,我要努力修炼!”

老人嘴里发出咿咿唔唔,但右手还是抓紧了小男孩的右手臂,再次摇了摇头。嘴唇紧抿着,很坚决的样子,又充满了慈爱的神情。

小男孩不知是出于安抚老人还是其他的想法,如软下心来说:“爸,我可以不跟那些垃圾对抗,但我一定要寻找若水龙晶石,帮你重新恢复生命力。咱们以后再也别装好人了,要用就用别人的灵息!”

老人显出了痛苦的表情,还是抓紧了小男孩的右手臂,摇摇头,摇摇头,还是摇摇头,接着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明显是不支持小男孩这一番话。

日子也就这样飞快地过。过了一年,除了村长被王康有打入冷宫,由王康有表弟担任村长外,这世界似乎很平静。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这一年是旱涝灾害频发的时段。再加上村长不考虑后果让他人滥砍滥伐,让建造房屋,使得水土流失异常严重!

终于,声势浩大的洪水来临了!正快速向这个镇子袭来!

众多的村民扶老携幼,拖拉着行李开始四散奔逃。

整个村子里一片混乱,一片鸡飞狗跳的景象。

可洪水来势汹涌,势如破竹,若千军万马降临,距离村民们越来越近了,眼看着洪水就要撞到村民了!

这时,一个偌大的蓝色法阵显现在洪水跟前,伴随着一阵阵空灵婉转的流水声,像听到精灵们轻扇着薄如蝉翼的翅膀发出的动听声响般。

一个小男孩驾驭着一条水龙迅疾落地,定立在村民们跟前从容不迫,颇有一股小小的侠客气势。

“将你们的生命力借给我,不然我应付不了这滔天的洪水!来,举起你们的双手。”小男孩几乎是扯破了嗓子喊开了。

确实,蓝色防御大法盾被洪水推得退了五六步的距离,而且显得很不稳定,忽幻忽现。

小男孩转过头去,用恳求的眼神看着步步后退的村民们后,心凉了一大截。

“我不过是故意试探你们。你们这些人还真是都这样的?一点团结的心都没有,只顾着自己。难怪当初我父亲不想借用你们生命力,如今看来是你们不配!”小男孩将心中的怒气发自肺腑地说出后,身上现出了幽幽蓝色的烟雾了,右手臂上也浮现了一道蓝色水痕。

“你们这些家伙,是没药救了。小子,看在你小小年纪又如此仁义的份上,我来助你一臂之力!”声若洪钟,破空袭来。

一个稍显中年的蒙面汉子从人群中跃出,双手结印,施展出明显更为上乘的法阵,气魄压人。

村民们都动弹不得。

“咣”一声,一个足以铺天盖地,闪着紫色刺眼光芒的法阵浮现在洪水面前,一样的楔形文字,一样的上下左右分布着四颗水滴形。并且像细胞分裂般幻化成更多的法阵,形成了一个蜘蛛网似的盾阵!

可是,谁也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村民中有的慢慢出现了银丝,并且越来越多,往额头蔓延开去。他们身上散发出股股幽幽绯红光亮的气息,纷纷往汉子右手臂靠拢。

而定睛细看,汉子的手臂上有一个紫色的水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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