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秋记怀
鹿饮溪
碧橙晚枫落纸笺,雨声清浅,山高烟水远。翠华摇摇珠玉冠,千念万忆无处言。 妄得天下于笔砚,仕途难行,期期复何年。亭台已无旧栏杆,凭栏相望为哪般?
勉强可称之为词的这阙,是我在去年晚秋的一个雨天偶然写成的。在那个晚秋雨天之前,我不甚喜秋。但也仅仅,是在此之前。
军训站军姿的大多数时间里,我都在微仰着头凝视面前高大树木上的树叶。北国的清秋到底是什么模样的呢?我一直在思考。其实一切秘密,都早已被掩映在错落青黄的树叶罅隙。
见一叶落,知天下秋矣。
我当然知道,古往今来言秋的文章那是繁杂无比。或悲愁从心来,伤感秋之寂寂,又或欣喜上眉梢,锦绣文章盈满溢美之词藻。而今我再写,实难打破原有之框架,恐为庸俗败笔。
你且慢。我可没说此文要写秋。
谁家秋院无风入,何处秋窗无雨声?秋早已印记在爱秋人的胸腔,也早已被悲秋者苦抒千千万。多说无益,现今我绝口不谈秋,不谈秋风秋雨愁煞人,更不谈一场秋雨一场寒。我要谈的,是步于秋天的心境,是我在北国清秋的,一点体味。
人烟寒橘柚,秋色老梧桐。没来由的,最早的那一场秋风涤黄了校园参天古树上位于首端的那一片青叶。一秋肆然飒沓,低头可见零落却不颓唐的落叶,抬头是行色匆匆的大一新生。偶有早起的师哥师姐坐在萃华园的长凳下晨读,书声琅琅,脚下有印有朱漆的石碑,近看可知,为“温故而知新”等句。
曲阜大多晴秋,白天基本不下雨,即便有雨也必定不大不长久。每日早起站在阳台,感受风吹过头发的感觉。惬意的伸个懒腰,向下望去。公寓下有学生勤勉的排队买早点,包子蒸出打开蒸炉漫出温暖白烟的那一刻,仿佛他们的天堂。空气宛若新雨后,又不是新雨后,所有学生穿着被汗渍浸过无数次的迷彩,迈着在秋风拂动后依旧轻盈的步伐,度过着属于他们的清秋。
昨天庆山在微博中感慨:“乡下花园的银杏掉在地上很多。捡起来一些处理干净。这是秋天的果实。想起那年秋天在京都河边的小餐厅,第一次吃到海盐烤银杏,是简单而难忘的美味。”许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天下之人,不管凭谁,在秋天总会格外的恬静。寒山瘦水,雁儿飞离,秋卷荷叶风雨密, 燕儿尽喃呢。空气畅快,我心怡然。
这个二零一七年的秋天,是我头一次离家在外长期居住。比起盛夏,我更庆幸这段踽踽独行的日子发生于清秋。没有过多的辗转反侧,你以为,听风冷冽,叮咚檐瓦,寂寥无处寄?事实上,并无几分清冷。反而更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绝佳心境。
如今只算得初秋罢。远行人也即将回到故乡。是否会近乡情怯,我自认不会。敢问天下之秋又有何不同?
秋风烈酒,从此渐入深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