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飘在空中的猫
A Cat Who Is Floating in The Air
By XY
很久很久之前,在印度尼西亚的一个不知名的小岛上。这里有着绵长的海岸线。这里有最蓝的海水,最柔软的沙滩,最洁白的云。莹莹的海水下,嫣红的珊瑚,碧绿的海草,五色斑斓的热带鱼悠然遨游其间。柔细得如白雪的沙滩上,摇曳着棕榈树慵懒的影子。黄昏的时候,大大的夕阳把整个小岛拥入它金色的怀抱,热烈又宁静。像这种热带岛屿的森林总是格外的茂密潮湿,遍布高大的棕榈,低矮的灌木,柔软的草丛,随处可见的地衣。空气中蒸腾着大量草本植物的苦味和浆果的甜香。敏感的话,还可以嗅到野生动物的危险气息。我们的故事,就发生在这片人迹罕至的郁郁葱葱的热带森林里。
森林里住着一群橘黄色的猫。这些猫背着像乌龟一样的硬壳,靠粗粝的脚掌支撑,在布满苔藓和地衣的地面上缓缓行走。除了细长的蜷曲的胡须,和橘黄的颜色。这些猫跟我们现在最常见到的猫,几乎没有相似之处。好在,森林里总是有很多浆果,所以哪怕它们要气喘嘘嘘行走很久才能才能得到一份午餐,它们仍然活的很自在。几乎每只猫,每天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在黄昏到来的时候,行走半小时去流经森林的一条小河里沐浴。每当那个时候,这些坚硬的橘黄色的猫,融化进金色的夕阳中,就变成了橙红色的柔软。
有一天,也许是意外,一只不安分的猫爬到了一株相对较高的灌木上,不小心从树上跌落。空中跌落的那几秒,它第一次体会到脱离了地心束缚的飞翔的感觉。当它跌落到地面上的时候,由于它的壳很硬,所以摔的很痛。于是,这只猫爱上了空中的感觉。同时,它想,如果自己的身体变的比鸟的羽毛还要轻盈,摔倒的时候就再也不会痛了。
通常童话故事里总有一点魔法,这个也不例外。一个满天星星的夜晚,猫跑去森林里面找最智慧的生物,也是它的“近亲“,猫头鹰先生。猫头鹰先生告诉它说,虽然它可以把这只猫的壳变消失,也可以让它像鸟一样漂浮在空中。但代价是,它柔软的身体再也不会变得坚硬了,而且它再也接触不到地面了。但一心热爱空气的猫还是很开心的答应了。
于是,猫头鹰先生施了一个咒语。”Wulawula”(咒语)——猫的壳不见了,长出了橘色的温顺的毛发。“Balabala”(咒语)——猫粗粝的脚掌不见了,变成了软软的踩在地上不会发出声音的小肉垫。“Pilipili”(咒语)——猫的身体离开了地面,它在透明的空气里漂浮。就这样,这只猫,就从一个有着硬壳的在地面上行走的猫,变成了一只身体柔软的蓬松的像棉花一样,在空中漂浮着的猫。
橘色的猫在洁白的云里打滚,在蔚蓝的天空中跳跃,时而追逐飞鸟,时而与雨滴共舞。黄昏来临的时候,它的毛发亮闪闪,卷卷的胡须在微风中抖动,痒痒的。猫打了一个喷嚏,但猫感觉到一种眩晕的幸福,忍不住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所几乎所有的猫快乐的时候都会这样。而曾经生活的森林和小岛,在猫的眼睛里,变成了一片苍茫的绿色,越来越远。猫感觉,它的身体比云朵还要轻了。
像摇曳的气球,像干枯的落叶,风吹去哪里,这只柔软的猫就飘去哪里。后来,风把它刮到了一个村子,村里的女人正在纺织。她们用洁白的棉花和五颜六色的植物染料纺织出细细的棉线,然后用一种巧妙的机器,把棉线缠绕成一个一个拳头大的可爱的小圆球。猫就在这里遇到了它最爱的东西,毛线球。没有女人不喜欢这只柔软的猫,于是她们让风把各色的毛线球卷空中,拿给这只猫玩。猫在风里,追逐着五颜六色的毛线球,追呀追,它实在是太快乐了,都感觉不到疲倦。这时候,它的身子越来越轻盈,甚至比春天清晨的微风,比夏天静谧的晚风还要轻。
然而,小岛的天气并不是每天都风和日丽。这一天,岛上出现了强对流天气。乌云密布,没有一会儿,就噼里啪啦下起了冰雹。云里面是不能去了,这时候猫才发现,它在空中根本无处可躲。而且,猫身体太柔软了,对坚硬的物体没有任何的防御。那些又硬又冷的冰雹,把猫的身体刺伤了。猫流血了,它很痛。可是等冰雹散去,太阳来临,猫舔舐完它的伤口,想到一些对于一只猫来说很深刻的事情。它已经习惯了与云朵、风、太阳、月亮、星星作伴。它也已经习惯了自己的柔软和轻盈。回去哪里?回去布满苔藓和地衣的潮湿的地面吗?回去那个坚硬的壳和粗粝的脚掌的自己吗?它不敢再想,也不想去想。这已经超出了一只猫的思想范围。阳光暖暖的洒过来,空中斜斜的低挂着一道彩虹,那五彩的颜色多像它的毛线球呀!于是,它又忘记了那些伤痛,开心的追逐起毛线球了。
就这样云上的日子又过去了许久。忽然有一天,猫发现它的身体被它最喜欢的追逐的毛线球缠绕起来起来,它越想逃离,缠绕的就越紧。那些彩色的线像长了牙齿一样,撕咬着、禁锢着它柔软的身体。猫的尾巴和毛发竖立起来,它很久没有这种恐惧的感觉了。它生气的低吼着,喵!喵!彩线丝毫不为所动,反而更加凶猛。喵!喵!喵!风吹来了,它最爱的风,却成了彩线的帮凶,让那些怪物把它缠绕的更紧。猫柔软的身子瑟瑟抖动,它感觉到惶恐,它很想回去森林,回去那个它出生、长大却又不屑一顾的潮湿地面,用属于它们的语言像它的同伴求助。
可是,它早就已经脱离群体,成为世界上唯一一只漂浮的猫了。它的同伴哪里还能接收到它的求救呢。它又想去找一块尖尖的石头,把身子上的毛线怪物弄掉。可是空气中没有任何尖锐的东西可以被它使用。呼——呼——风越吹越大,猫离它渴望的地面越来越远。这只喜欢漂浮的猫,后来飘去哪里,没有人知道。
很久之后,听村里的女人说,天空中漂浮的猫越来越多了,她们的毛线球都不够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