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的玻璃和纱窗之间飞进来了一只小蜜蜂。
看它总是一头冲着纱窗扑棱着翅膀,扑棱累了就停下来歇一歇,然后再扑棱,如此循环往复。
本想任它去吧,但脑海里又骤然浮现起以往打扫窗户时的画面。落满灰的纱窗和玻璃之间,总是会有几个早已僵硬,流失尽生机的虫儿尸体。这些曾经盛满生命的容器,通常会被我和妈妈扫落在地上,裹挟在灰尘里,最后丢进垃圾桶。
刹那间我决定做点什么。
打开玻璃窗,眼前的小蜜蜂正趴在纱窗上养精蓄锐。我四下搜寻,却没一把趁手的可以拯救这个生命的法器。于是只能抄起手边的一本杂志,想把它引在杂志上,然后渡它离开束缚它的这张巨网,回到眼前可触不可及的花花世界。可每当杂志靠近它时,它总是如临大敌一般地再一次扑棱起自己的翅膀,再一次一头扎进束缚它的这张巨网。
不死不休?如此几次之后,我甚至想把它呼晕过去,再送它离开。可终究还是怕自己掌握不好力度,直接呼死反倒是违背了初衷。
也许它觉得相比起眼前这张网,身后的我还有我手里的杂志才是更大的威胁,所以拼了命也要往前飞。又也许,此刻的它,只属于纱窗网所在的这个二维世界,失去了它可以离开的那个救命的维度。
到最后我还是没能成功地渡它出来。是我放弃了。
总说所有生命是平等的,可此刻这个短暂脆弱的生命将何去何从,似乎只在我一念之间。我在想,也许在某个世界里,我也是趴在纱窗上傻乎乎扑棱着翅膀的一只小蜜蜂。当我偶然闯入这个世界时,也就意味着我永远失去了那个,可以看到我整个世界的维度。此后,真正属于我的只有我眼前的世界,我身后的世界永远只属于那个可以一念之间决定我何去何从的人。于是我能做的,只能是也只剩下扑棱着自己的翅膀,哪怕眼前是那张束缚我的巨网,也要一头扎进去,不死不休。
最后结果好像与几分钟前并无区别,都是我选择了任它去吧。也许这是这只小蜜蜂生命的必然?但我的闯入似乎曾有可能改变这种必然?我不知道。
虫儿与我,这么看起来似乎我们之间应该是不平等的。生死不可控,那就尽力在两个端点之间去做些什么吧。
记前天下午的一件小事。
2018.05.27 23: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