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做白日梦,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
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想借着父亲的肩膀踩着白云翻筋斗,在天上和七个小矮人一起为美人鱼造一个白色的宫殿,王子回来,美人鱼不会变成泡沫;我要把彩虹拉到牛郎织女那里,因为每个孩子都想要自己的父母和自己永远不分开;我还要把太阳涂成蓝色,我不想菜园里的青椒在火红的太阳下毒辣辣挨烤。
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想挣脱母亲的双手和喋喋不休的话语,在下雨天双脚使劲往水坑里跳,溅起水花弄脏邻居小朋友的裙边;折枝芭蕉叶盖在头上,我要听雨打芭蕉的声音;折个纸船放在水沟里,我是船长现在开始环游世界。
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想拉着我的伙伴去山那边。听说山那边有妖怪,有巫婆,我是勇士,我要去消灭他们;我要拿一把剑,扎一个包袱,做一个女侠,去山那边拜师学艺走江湖;我要把父亲的衣服绞烂再补上疤,然后穿着乞丐服,拉着我的小拖车去山那边乞讨。
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的白日梦,如今想来有几分可笑与幼稚。
童年里夹杂的这些幻想伴着自己走过那些小打小闹的日子,在那些日子里固执地认为生病后医生开的药才可以治病,父母给的药是不可以吃的,因为他们不是专业的医生;倔强地认定父母是不爱我的,因为他们给了我一个我十分讨厌的妹妹,天天和我打架;桀骜地认为父母说的话没有一句是对的,却对老师的话惟命是从,即使全天下的人都说错了,老师也不会错;死命地认定月亮就是我的,因为在月夜下,我走月亮也潇洒地跟着我走,即使我跑跑跳跳,它也会像年糕一样跟在我屁股后面;固执地要把换牙掉落的牙齿扔在房顶上,唯恐上颚的牙齿长在了下颚里,变得像邻居那个豁牙弟弟……童年的这些固执,这些莫名其妙的倔强,这些不着边际的幻想随着时间一点点漂浮在记忆里,再一点点化在四季的云淡风轻里,稻田蛙鸣中,月朗星稀上。
我只拿了一个渔网似的吊床装着这些幻想,而在与时光的游戏里,慢慢遗落了好些,现在偶尔看看里面的东西,凌乱的记忆都已经所剩无几。所以,变得不再那么固执,不再那么莫名其妙,也不再那么疯癫,我终于趋于一个成年人的思维模式,是否该值得庆贺我的转变?
听说有一种果叫奇异果,有一首歌叫童年,有一种梦叫白日梦。现在的我只想坐在祖母家的竹椅上,用红薯的茎叶做一条心形项链戴在脖子上,罩着大大的床单拖在地上,再闭上眼睛做做那些白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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