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我并不适应,因为我是个伤者。
(一)
人生中第一次做手术,那种麻醉过后醒来的时差感,到现在仍记忆犹新。还能清楚地记得麻醉师跟躺在手术台上的我说:“现在给你打麻药了,全麻。”随着药水推入静脉,我似乎就在一瞬间就没有了知觉。
等醒来时,我已不在手术室了,眼前的晃动感犹如电影镜头一样虚幻。我不知道我经历了怎样的手术,但心中清楚手术完成了。
有人在大声呼喊,是另一位和我一样刚推下手术台的病友在叫喊,没听清喊的是什么,可我清晰地知道,那是因为恐惧。那一刻,我也有一丝恐惧。
“我是怎么醒的?”我感到口腔里一阵干涩。
一阵笑声传来,可能他们从未听过有人这样提问。他们穿的都是统一的绿色的手术服,分不清是护士还是医生,无论是谁都没关系,只要有人回答我就行。
我接着问,“是你们把我喊醒的吗?”
“打了药水你自然就醒了。”是个女声,那一刻觉得这声音是我听到过最甜美的,恐惧感顿时消散大半,原来术后还需要用药水来唤醒伤者。
推出手术室,家人早已等在门前,一句句安慰的话传到耳边,甚感欣慰。
本想说以后再也不要进手术室了吧,但又想起医生说,明年还需要再做一次手术,看来,明年再来一次吧!
(二)
“右侧股骨颈骨折,需要手术。”这是医生拿着片子跟我说的第一句话。恐惧感并没有多少,只是觉得生活就此打乱,还需要慢慢适从。
我躺在简易推床上,没有什么疼痛感,让随行的同事把我推出门外,我想静一静。
眼前就是天空,只有天空,多云的天空。那一刻,我不知接下来将会面临什么样的生活,自己安慰自己说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做完手术就没关系了,也许这只是安慰而已。
三天后的手术,手术叫“闭合复位右侧股骨颈骨折中空螺钉固定术”,其实就是在骨折的位置打了三根钢钉。医嘱上写着卧床休息至少三个月,建议明年骨头长好了,再做一次手术把钢钉拆掉。
本以为天天躺在床上休息也不错,多年的辛苦工作终于可以有时间休息了,甚至还在盘算着休息时可以做些自己喜欢的事。
但每天大部分时间躺着并不是那么美好,渐渐地也会有烦躁,就在这样的烦躁中我度过了两个星期,出院了。
(三)
刚出院时,上个台阶变得很艰难,无法上楼,只能柱着拐在平地走不超过十米远的距离。与家人商量,最终把休养地点放在了农村老家。
都说农村的空气比城里的好,确实如此,每天清晨都能嗅到一种特别清新的味道,在门前摆上椅子,慢慢坐下,看着远处,心情怎一个美好。
尽管每天都坐在同一个位置,看同一片风景,但总也看不厌,每天的阳光、云还有空气都不尽相同,每天都会有不同的感觉,有时甚至忘了自己是个伤者,突然想站起来走一走。
我找到了以前从未有过的心情,有家人的陪伴,有清新的空气,感觉似乎从未如此好过。
床前小桌上水培着一丛薄荷,听说可以驱蚊,偶尔摘一片薄荷叶闻闻,那清香如此宜人。
人一生追求的不正是眼前的吗?而自己却是通过一场意外得到了,可能等意外结束后,我又要回到重新追求它的路途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