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6年春,社会学系一个在读女研究生小明,托福一把考过600分,只填写了美国两个大学的一堆申请表格以后,就获得美国某女子大学硕士研究生直接的资金支持和入学通知,后面的护照、签证都是一路顺风顺水,不久就在那所大学学习了。
小明去留学,除了推荐信以外,全是靠自己“折腾”的,一方面她确实优秀,另外一方面,她的运气也很不错。
社会学系也有另外几个硕士研究生直接出国留学,情况各不一样,但都是在国外大学资金帮助下,实现的“自费”留学。
这套程序,如果您是在1987年以前启动,还算好办,如果您在1985年以前启动,顺风顺水的概率极高,因为那时候在美国的中国大陆留学生极少,人家会像欢迎大熊猫、金丝猴那样欢迎你。由于中国人口众多,当这些方法不胫而走以后,大家都一股脑儿地蜂拥去申请,导致出国留学的门槛也就越来越高了。
能否出国留学,个人的经济实力是一个重要因素。从学习英语开始,一切都要用钱铺路,买资料、报学习班、托福考试报名费、国际邮件费,还有中方代理机构收取的代理费,七七八八,没有几千人民币打底,你趁早就别折腾了。而这笔钱对于1980年代的普通大学生来讲,就是卖血也凑不齐的"巨款"。因此出国留学的念头不能轻易动,一旦你投入了时间、精力、金钱,后面的路再难也得咬牙走下去,否则前面的投入都白费了。这就是我们称之为“出国留学”的不归路。
据说1990年代初有那么几年,对大陆留学生的资金支持突然放松,以后就恢复如常,而且获取资金支持的可能性越来越小。
除了您是超级学霸中的超级学霸,您的才能让那帮美国人垂涎,否则如我这样的平庸之辈,自费留学的费用,必须自己全额支付。
在1980年代,北大同学也有自己支付学费去留学的。
比如:我有个小学同年级同学“钢”,1979年考入北大法律系,1983年100%自费出国留学,我们很熟,据说他家背景不“浅”,我知道他的父亲是北京某大医院副院长,只知道这厮有钱,但没想到他们家这么有钱。
不过类似“钢”这种条件的,在那时候的中国大陆,少之又少,绝大多数基本都在无产阶级队伍里,比如我们红大楼,按理说平均生活水平不低,但如果就现金收入计算,和美国人相比,那绝对是少得可伶。
北大绝大多数同学的家庭都很一般,条件好的有,但很少很少。
不过也有想方设法找到担保以后,先去美国,在那里边打工边学外语,什么时候托福过关(后来又有了GRE考试,就是美国研究生入学考试)再入学。
我的发小“死鸟”就是以这种方式混到美国的。
在北大我也听说同年级经管班一个同学也是这么混到美国的。详细情况不知,只当案例,作为社会集体记忆的一个分镜头吧。
在北大,如果计划出国留学,必须经过那么多沟沟坎坎,我在大学四年级,也做了一些尝试,虽然参加了托福考试,但成绩均没有达600分,我自动止损出局。
不过同学晓冬听说我在做出国梦,也跟着屁股后面凑热闹,说:如果你丫打算出国,让他在人大当教授的父亲给我写推荐,我顺手就用打字机(也是花了200块买的,很肝疼)写了三种不同风格的推荐信,其中之一,请晓冬的父亲赵叔给签了大名。
晓冬挺逗,说如果推荐人不够,可以再让北大经济学系的厉老师推荐。
厉老师给我们上过一个学期的政治经济学课,记得他上课的时候,介绍的基本都是西方经济学各个流派,虽然他讲课不是那么生动活泼,但内容都是地地道道的干货,颇受欢迎。
我在北大也读过厉老师的著作,他当时的重点方向之一是西方经济学,那时国内政治经济学一统天下,他的著作如一缕清风,也让我们率先收益。我们1983级社会学系同学,严格意义讲也算是他的学生。虽然仅仅是“庶出”而非“嫡传”,但也是人家亲力亲为教过的。
不过,我快毕业的时候,厉老师已经算是名人了,所以我比较谨慎,没有请晓冬打扰人家。
晓冬说:“你丫如果想考研究生,找我爹,让他当导师。”
赵叔人很开通,当时赵叔不仅仅是教授,还是人大某系的领导,我有过动念,不过想到我毕业的时候都27岁,女朋友尚无着落,虽然是带着国家对五年工龄大学生的职工补贴上的大学,但口袋里的人民币,总是紧巴巴的,和在农研院潇潇洒洒的日子实在不可同日而语,如果读研,一个月50元上下的补贴,要谈恋爱结婚,还要学习,实在是太辛苦。
所以也就放弃了考研的念头。
其实之前社会学系的袁先生和华老师也鼓励我考本系的研究生,我不敢和两个恩师说我的真实想法,我当时确实不想再读北大社会学系了。
如果读研,肯定会换个专业方向,这是实话。
我们在校二、三年级时,所有专业课程都是和本系研究生一起上,我们学什么他们跟在屁股后面学什么,而不是他们学什么,我们跟在他们屁股后面学什么。
大概从1985年开始,社会学系开招研究生班,报考的多是其它院校的理工科学生,可能是社会学系研究生班比较好考,考进这种班,毕业以后混上一段时间,或许可以弄一张北大社会学系的硕士文凭,混不好,起码是北大社会学系研究生毕业,没有几个人问,“你到底是研究生还是硕士”这种二了吧唧的问题的。
我们是全国第一批社会学系本科,所以在我们毕业之前的所有研究生都是其它系转过来读研的,其中有很多非常优秀的人才。
不乏个别人后来成为投资界的名流,也不乏个别人进入国内财富排行榜,更不乏一些知名学者,但我觉得,他们的成功,更多的是在于他们本人的努力,和当时社会学的课程设置关联度不是很高。
这话题有些偏了。
2017年,毕业30年和晓冬的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