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冥之中,哈桑,谢谢你让我在今天想起了我曾经最好的朋友——黑娃
黑娃和我是一个村的,每个村就一个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我们成为了好朋友。因为之前小孩的夭折率挺高,农村小孩就都有起小名的习惯,越普通越不起眼最好,说是阎王爷看不出是个人名也就不收了。于是就都有了各种阿猫阿狗的名字,臭娃,狗娃,啥的。而黑娃是确实长得黑,他家人都这么叫,我们也都一直这么叫他。小时候我们都听过很多方言的儿歌,其中有一首:黑娃黑,打鼓锤,上人楼,偷人麦,不偷胖麦光偷细麦。当然说的不是黑娃。
与黑娃在一起玩的日子里每天都是开心的,他比我大一岁,所以他总是有很多好玩的事情,也总是带着我。 我们小时都会玩的就是打面包。我之前赢的机会很少,输掉了很多旧课本和作业本。记得有天黑娃用他的两本作业本叠了一个又厚又大的面包,那天如果你在我们街道听见像鞭炮啪啪的声音那就是黑娃了。那天每个人都想赢走我们这个最大的面包,结果都是一个鞭炮响就被赢过来了,记得那天黑娃胳膊甩酸了,我是数赢来的面包乐累了,从来没有赢过那么多面包。再后来点,比我们小的小孩玩比我们文明了,转向扑克了,面包就成了赌注,他们也再体会不到野蛮武力时代那种刺激血腥了。
小时侯总离不了各种小动物,养蚕,抓鱼,灌黄鼠,掏鸟窝。那时刚学会骑自行车不久,黑娃就喊着我去掏我们公路两旁白杨树上的鸟窝。你能想到当时小孩每个在二八大梁的自行车上的各种驾姿吧,主流的有2种,看屁股是一左一右还是一上一下的节奏。因为个子太小,就将右腿从车的三角梁内穿过去,看上去就是侧蹲在脚踏板上,蹬起来屁股就是一上一下的。腿长一点的,骑着车梁,但还是身高限制只能蹬一侧的时候尽量侧到一边,屁股就呈现出一下在左边一下在右边的姿态了。当然也有人玩优雅的,坐在车座上,只能等踏板上来的时候踏一下,再等下一圈,这种自然跟我们不顾及姿态的竞速肯定是输定了,不过估计人发动机原理能比我们学的好点。我们两一路都是左右方式骑着的,骑了有好几个公里吧,两人都盯着路边的白杨树找看有没有鸟窝,我眼力好先找着,黑娃就爬树掏鸟窝。那天回家时我们抓到了三只,有黄色羽毛的小鸟,很漂亮,后面记得应该都是送同学了。
我们村池塘有很多青蛙,黑娃就抽他家的窗纱线和我拿家的针,在火上弄弯了穿过线找个杆子弄成鱼竿,就能钓青蛙了。钓青蛙不用饵,小心翼翼地把钩子放到青蛙的嘴边。那天钓了很多,都给同学家的鸡吃了。还有跟他一起找桑叶,移栽桑树。我俩每天天真的看着,浇点水,最后还是没活,后面想起来是我们嫌费事直接把树根挖断了造成的。还想起跟他一起走路去他10公里外的外婆家,外婆村里的池塘抓小鱼苗,一起去水渠坝上游泳,一起偷着抓我们村池塘的鱼然后又被人偷走。。。
黑娃家在我上学的路上,每次去他家一起上学,黑娃总会给我偷摘两个他奶奶栽种的西红柿,我一个他一个,酸酸甜甜的,不像现在的西红柿没啥味道。 而我花三毛钱买了两块面包,小气的只掰了半块给他。
小学有思想品德课,老师会让我们背诵考试会考到的段落,我和黑娃是一组相互背诵。这家伙玩很在行学习就不上心了,一般全班倒数一二里一般就有他。每次都是我各种提示结结巴巴的糊弄过去,完成任务一起回家。那时小学会留级,我上完五年级的时候黑娃也上完了三年级,经过两年的三年级黑娃在那一年拿到了三好学生。
这么多年了,黑娃是什么样子的,越来越模糊。。。
1999,澳门回归,年底这一天,那一年好像没有除夕。傍晚听到有人出车祸了,没想到是黑娃。黑娃是和他爸在地里干完活,骑自行车回家上公路的路口出的事。第二天早上妈妈说黑娃死了,那天早上没起来,11岁的我,而他永远停在了12岁,在炕上流了好久眼泪,也记不起那天是咋过来的。在他出事的前一天我还老远,黑娃,黑娃,喊他一起玩。他爸经常会在我们村商店门口转悠,到吃饭的时候黑娃会端着两大碗面和他爸一起蹲在太阳下吃饭,还有他冬天穿的那双大棉鞋,那是留在我记忆里的最后一个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