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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嫁十年,时间悄悄地改变了一切,唯一不变的是对家乡日复一日的思念。
01
在罗思佳年少时期,曾预想过自己将来可能会远嫁。
但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嫁得那么远,广西到河南相隔千里,时光默默流逝,故乡变成了他乡。
虽是嫁得远,但对于自己的婚姻生活,她还是相当满意的。
只是最近几年,她经常梦见那一片连绵大山,母亲站在山头上,眼神期盼地望着远方,一声声呼唤着她的乳名。
她虽然是广西人,但母亲却是在北方出生的,当年外婆外公带着她一路南迁,最终留在了广西的那片大山里。
母亲对家乡的概念早已模糊,只记得那里有大片的麦田,夏天时金黄一片,被毒辣辣的日头烤着,散发出一阵阵香气。
外公外婆当年为什么南迁,已经无从得知,只在临终前拉着母亲的手,眼睛看着北方,嘴里不停地喊:该收麦子了……
母亲当年嫁给父亲时,奶奶是不同意的,因为母亲是汉族,而父亲是壮族,奶奶希望他娶个同族的女子。
父亲执意娶了母亲后,就在一座荒山上盖了几间房子,男耕女织,过着平静的生活。
他们到了中年才有了第一个孩子,就是罗思佳。
过了几年又生了个男孩,凑齐这对“好”字的时候,父母已经四十多岁了。
思佳幼年时,每天和弟弟满大山疯跑,像个野孩子。
父母忙于生计,在山上种些果树,山下种点粮食,山路崎岖,母亲一桶一桶挑着水,去浇灌那些农作物。
母亲的腰成年累月都是弯着的,右肩长着一个圆鼓鼓的结实的大包。
也许是山里没有好的教育资源,也许是她天资愚钝,总之,在思佳十五岁那年,她辍学了。
02
回到家的第二天,母亲给她拿来一根扁担,两个小水桶,让她一起去上山干活。
母女用水桶在山脚下的小河里灌满了水,她第一次用肩膀挑起来,肩膀那刺痛的感觉,让她终生难忘。
母亲摸着她的肩膀说:“你这里太单薄了,全是骨头,一点肉也没有,没事,经常锻炼着,以后也会长出一个圆圆的结实的肉包,这样再挑水就不疼了……”
她咬着牙挑了几天的水,闹起了脾气,说什么也不愿意去了。
母亲松口说让她休息一天,明天就得跟着上山采果子,后天娘俩挑着去镇上卖了换点钱。
她赌气地看着周围一座又一座的大山,那山大得似乎没有尽头,她睁大眼睛看得酸痛,还是无法看到外面的世界。
黄昏的时候,那山逐渐变得模糊,直到变成完全漆黑一片。
她在黑暗中有些喘不过气,仿佛无形的绳索将她捆绑起来,任她张牙舞爪也难以挣脱。
晚上睡觉前,她告诉母亲,自己要出去打工了。
母亲担忧的眼神在黑暗中闪闪发亮:“出去打工也好呀。这就是咱山里人的命,但你太小了,读书你又读不进去,要不然也不用在山里受苦了……”
“明年吧,明年你就十六了,出去打几年工,赚点钱,回来嫁个好人家,妈就放心了……”
这样的话,她听过很多次,但这天再次听母亲说出来,她只觉得心里害怕。
她问母亲:“以后我要是嫁到了外地,你愿意不?”
“你个丫头胡说八道,外地有什么好的,看看咱这里青山绿水多好,种什么长什么,一年四季水果都是新鲜的。再说去了外地,人生地不熟……”
“妈,你当年不也是和外公外婆从外地来的,现在不是也过得好好的?”
“又瞎说,不管你怎么说,山里就是好,你以后不管怎么样都要回来……”
她看着母亲满嘴壮族话,连小麦做的馒头现在都不吃一口,母亲早就彻底变成了地道的广西人了。
十六岁那一年,她终于告别挑了一年的扁担,去了广东进了一家电子厂,开始了打工生涯。
她有了山里劳作的经验,工厂的活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她吃苦耐劳,很快就适应了下来。
父母身体硬朗,不需她时时牵挂,她每个月寄钱回家,母亲都说让她自己存着。
这样无忧无虑的生活,她过了好几年,一转眼,她已经二十出头了。
弟弟这时候已经上了高中,成绩优异,考上大学指日可待。
离开大山这几年,她觉得她才体会到了幸福的滋味。
03
尽管母亲一再嘱咐,她还是违背了母亲的意愿。
仗着年轻天不怕地不怕,和一个河南的小伙谈起了恋爱。
河南小伙叫李彬,有着北方人特有的实诚和豪爽,对她掏心掏肺地宠着。
情到浓时,甚至愿意跟随她去山里生活。
看着男友真情流露,她却犹豫了,她梦想就是走出大山,如今学业未成,只能靠着嫁人才能实现了。
她还不懂,这个她拼命嫌弃的家乡,以后会成为她这一生最深沉的牵挂。
她带李彬回到山里的家,父亲气得吹胡子瞪眼,母亲无可奈何地坐着抹眼泪。
所幸小伙子一进门就眼疾手快地找活干,父母即使不高兴,也没有闹得太难看。
第二天一早,父母赌气说要去上山干活,准备把客人晾在家里。
没想到李彬二话不说挑起扁担就跟着上了山,思佳忐忑不安地跟在了后面。
一天的劳作,让父母对这个小伙子刮目相看。
晚上父亲没说什么,但脸色已经缓和了不少。
母亲心里已经开始偏爱这个河南小伙了,做饭时特意多做了几个菜。
李彬嘴甜地喊她妈,夸她炒的腊肉真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