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先生的深渊

《hello 树先生》是2011年上映的一部电影,主角王宝强,时光网上显示的上映日期是11月04日,我查了查那个月的影院排片,居然有大红的《失恋33天》,明星众多却不值一提的《鸿门宴》,还有台湾励志片《转山》,其他的欧美大片都还有点印象,国产的除了名字特别的《不怕贼惦记》《蚂蚁狂奔》外,其他一点印象也没有。

11月04日的《hello!树先生》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不管是事前,事中,还是事后。话说我也算是豆瓣痴迷者了,特别是电影,按理说不应该忽略的,但怎么就没注意到呢,而且一直到最近都不知道王宝强演过这么一个电影,而且还在亚太、欧美获奖无数。

但我一无所知,也许,就像2012年11月份的《万箭穿心》,同样是不错的电影,场次排的很少,而且总共好像上映才一周时间,而且正好赶上李安的《少年派》和陆川的《王的盛宴》,两面夹击下,只好黯然退场。也许《hello!树先生》和《万箭穿心》一样,档期少,排片率低,宣传估计也很少,像这种写实文艺的片子,在国内也不合大众的口味,不是人民的菜。毕竟,花了几十块钱,大家都是来找乐子的,多数人不会喜欢看像《万箭穿心》这么低成本,生活化的电影,也不会看像《hello!树先生》这么平淡无奇,土里土气的农村电影。

是的,农村电影,王宝强饰演的树,就是一个优点傻不啦叽、神经错乱、游手好闲却也热心善良的村民,在中国广大的农村,在每个村子都有这么一个人,他和村里的任何一个人都熟络,地位低微却受人欢迎(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在东家喝酒,去西屋蹭饭,给南街修车,帮北坡收割。但自己家的正事儿却不管,树的母亲说别人家开矿占了自家的地,树也不管。坐在三愣的面包车里抽让给他的烟,说什么"矿上开业不请你去剪彩啊“,”这辈子不当干部就白瞎你这个人儿了“时,说的树心里美滋滋的。

不过,这些都是些戏谑、玩笑甚至有点略带讽刺的言语,平时遇着,都还貌似客气的叫一声“树哥”,可一到关键时候,连句话都插不上,更不用说什么面子不面子了,甚至在同村有钱有权人的威逼下瘫软的下跪,即便对方还问他叫哥。

树一直对哥哥念念不忘,对于哥哥的死更是耿耿于怀。以至于到了最后,树完全已经沉浸在自己的内心世界里,现实和幻想已经完全没有了分界线,我甚至怀疑他的结婚是否也完全是他的幻想,以及后面的停水、剪彩、还有已经怀孕了的媳妇。当他摇摇晃晃在山头上自顾自的走时,幻想着自己已经有了孩子,幻想着象征着美好生活的太阳新城,一栋栋拔地而起的新楼,而之前的镜头还是破败不堪低矮的平房。

原本美好生活的憧憬,却被开面包车的三愣一句“hello啊,树哥,你在干啥?”,脆生生的给掰回了现实。

现实,当然是残酷的。

像《人山人海》里的陈建斌,自己开山出了事故,赔人医药费导致家庭负债累累,刚巧弟弟又被吴秀波饰演的劫犯给劫车灭口了,然后逃之夭夭,警察苍白无力的敷衍应付,总是说已经尽全力侦查,不会放弃破案,却始终没有凶手的任何消息。于是陈建斌开始了漫长的追凶生涯,天南海北的跑,最后在黑煤窑发现了凶手的踪迹,却发现既不能让犯人绳之以法,又深陷黑矿无法脱身,加上负债累累的家庭,不得已,最后引爆的煤矿,和凶手同归于尽。

像《天注定》里每个故事的主角,都被现实所击败,残忍的孤注一掷。

像《白日焰火》里的桂纶镁,王学兵,廖凡,或迫不得已,或执迷不悟,或谄媚下作。

像《制服》里假冒警察的失业青年,在城乡结合部的偏僻路段冒充执法人员,开罚单补贴家用。当然,最后不可避免的东窗事发。

值得一提的是《hello!树先生》的监制是贾樟柯,而且作为刁亦男处女作的《制服》,贾樟柯担任顾问一职,怪不得风格很相近。

贾樟柯的电影中,我比较喜欢《三峡好人》和《任逍遥》,尤其是《任逍遥》,有点黑色幽默的感觉,两人合伙抢银行,一人在外守候,一人身上绑着炸药就冲进了银行,结果却发现自己没带打火机。事后,警察询问时,说了这样一句话“好歹也拿个打火机呀!”,再加上最后警察让其站在墙角唱任贤齐的《任逍遥》,不禁让人啼笑皆非!

树哥不是王宝强饰演的角色中我最喜欢的,要说最喜欢的,应该说是《士兵突击》中的许三多,一根筋的许木木,至理名言是那句有点绕口令般的“有意义就是好好活,好好活就是有意义”!有点傻根的气质,虽脱离了《盲井》的青涩,却始终徘徊在《人在囧途》的路上。

不过,树哥那一紧张就僵硬的抬手挠头的动作,还是表现的很传神,让人过目不忘。

悲剧是不可避免的,树哥是注定无法看到美好的未来,太阳新城,也永远只是一个美丽的传说,如镜中花,水中月,可望而不可及。生活推着他,一步步的迈向深渊,走入黑暗。

黑暗的另一半,有时,还是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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