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到情诗,大家可能会想到许多:“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又或是“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亦或是“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等等。
提到“情歌王子”,70、80后的朋友可能会马上说出是:张信哲。可是,提到“情诗之王”,又有多少人,能马上给出正确答案呢?
今天我们不聊情歌王子的娱乐八卦,而是来聊聊一千多年前那位“情诗之王”的人生故事。
青年时,爱上不该爱的人
816年,有一个3岁的男童,跟随父母离开了老家怀州河内(今河南沁阳市),去了浙江。他自幼就禀赋异常,五岁会诵经书,七岁就能弄笔砚,在浙江度过了幸福又愉快的童年。
只可惜好景不长,他在浙江才过了不到7年的光景,父亲就去世了。由于家中没了经济来源,难以谋生,年幼的他,只好跟随母亲回了家乡,从此过起了清贫的日子。这个小男孩便是李商隐。
回乡后不久,李商隐便被族中一位学问渊博的堂叔看中,从此便跟随堂叔学习经文和诗书等知识。年少的他,勤奋好学,孜孜不倦,先后把《诗》、《书》、《礼》、《易》、《春秋》等经典都读了个遍,没过几年,他就以“擅长古文”而得名。
少年时期,李商隐被家人送往玉阳山的清都观学道。有一日,他走在清幽的山间小路上,恰巧在这里,他邂逅了一位貌美如花的女道士。
这位女道士名叫宋华阳,她本是玉真公主身边的小宫女,后跟随公主在玉阳山修道。
我们也弄不清,他俩是一见钟情,还是因为什么事情才认识的?总之,后来的两人坠入了爱河。
这段故事并没有明确的历史记载,更多的是只是推测,推测的根据源于一首诗和一些蛛丝马迹。
这首诗中有一句,后来被经常用作称赞老师无私奉献的精神:“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但它其实是一首爱情诗,出自李商隐的《无题·相见时难别亦难》: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
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在诗中,作者以女性的口吻来描写,在悲伤、痛苦之中,寓有灼热的渴望和坚忍的执着精神,感情境界深微绵邈,极为丰富。作者把那种“想见又不能见”、“爱而不得”的复杂心里,描写得入木三分。这种感觉,只有经历过类似感情的人才会懂,李商隐便是其中的一位。
根据大概的时间推算,有人便猜想:这首诗写的便是李商隐和宋华阳之间的爱情故事。哪怕李商隐再英俊潇洒,但由于宋华阳的身份,他们注定不能光明正大地相爱相恋,这段爱情注定“爱而不得”。或许,他们只能偶尔偷偷见面,为此尝尽了相思之苦?
所谓的“蛛丝马迹”就是:在《月夜重寄宋华阳姊妹》、《赠华阳宋真人兼寄清都刘先生》中,李商隐也提到了“华阳”的名字,于是,宋华阳就被认为是李商隐的恋人。
还有一种离奇的说法:李商隐不是和宋华阳一个人偷偷恋爱,而是与她们姐妹二人同时恋爱。苏雪林在《玉溪诗谜》、《李义山恋爱事迹考》中,对于这个故事进行了最大限度的想象发挥。
不过,这个说法,个人觉得不太可信,我们这里就一笑而过好了。
结个婚,又被指责忘恩负义
16岁的时候,李商隐跟随长辈一起,移居到了荥阳(现在的洛阳)。
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将自己的诗文拿给当时的节度使令狐楚看,并幸运地得到了这位贵人的赏识。
令狐大人非常器重李商隐,他不仅亲自教李商隐骈文,把他放在身边培养,还请他给自己的儿子令狐绹做学伴。
这个时候的李商隐,虽已参加科举考试,却始终只是个“陪跑者”。公元837年,李商隐第6次参加科举,最终在令狐绹的帮助下,才进士及第。当然,这是因为时代局限性的缘故,我们决不会质疑李商隐的个人才能和知识储备。
李商隐也正是在跟随令狐楚之后,才逐渐喜欢并精通骈文,开始进行了“由散向骈”的一个转变。
此后,李商隐如愿踏入仕途,先后任职秘书省校书郎、弘农(今河南灵宝)县尉等职。入仕后的他并没有退出令狐楚的幕僚,因此也被划为“牛党”。
这个时候,我们就不得不简单提一下当时的时代背景了:
那时,正处于唐代末年,在皇帝之下,有两个领袖式的人物:牛僧孺、李宗闵。他们手下各有一帮支持他们的人,因为两派的政治观念不同,于是引起了一场所谓的“牛李之争”。这场斗争,从唐宪宗时期开始,到唐宣宗时期才结束,持续了40年之久。
25岁时,李商隐应博学宏辞试失败,再加上恩公令狐楚也去世了,而他与其子令狐绹的关系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他只好离开了这个伤心地。
后来,政治思想单纯的李商隐,为了生存需要,他接受了泾原节度使王茂元的聘请,做了他的幕僚。这也成了他人生的一大转折。
王节度使对李商隐的欣赏,丝毫不亚于恩公令狐楚,他甚至把自己的宝贵千金都下嫁给了李商隐。由于王茂元是“李党”的人,而李商隐又成了王家的女婿,自然也被划作“李党”之人。
在我们今天看来,这不过是李商隐人生路上的一个选择,娶谁是他的自由,无可厚非。然而,在那个时代,站错队却很麻烦,甚至很严重的事情,它会影响人的一生。
正是因为这个选择,“牛党”的人骂他忘恩负义,并开始大力排挤他。在牛党掌权时,他本来被“博学鸿词科”录取了,可是在最后关头,又惨遭刷落。
宣宗即位后,牛党非常得势,岳父也保不了他,李商隐在京城混不下去,只好放弃京职,跟随李党郑亚去了桂海。
后来的十几年,李商隐独自一人在各地流浪,靠着到处给人当幕僚谋生。后期的他,眼看仕途再也难有起色,便开始信仰佛教,几乎到了消极度日的地步。
李商隐这一生,虽有不少爱情经历,他与柳枝、宋华阳、荷花等都发生过美好的爱情故事。但是,我们从他给生前的王氏所写的《夜雨寄北》,以及在妻子去世后所写的《房中曲》等诗篇来看,他们夫妻的感情还是很好的。“玉簟失柔肤,但见蒙罗碧”、“归来已不见,锦瑟长于人”等诗句,写满了他对亡妻的思念之情。据推测,《锦瑟》这首名诗,也极有可能是他为亡妻所作,至今读起来仍是十分感人。
从这段故事中,我们可以看到李商隐为了人生选择所付出的代价,但却没有看出他是否后悔?
李商隐多年在外游历,夫妻聚少离多,富贵千金出身的妻子却从不抱怨,而是尽心尽力操持家务,抚养教育儿子成才。李商隐对于妻子,想必不仅有爱意,也有歉意吧?后来仕途上的不如意,又使得这份内疚更甚。
但是,这不是李商隐的错,更不是王氏的错,而是一个时代的悲哀,他们没有必要去背锅,怪也只能怪他们命不好,生错了时代。
白居易:来生我要做李商隐的儿子
洛阳是李商隐仕途上的“伤心地”,也是他人生的“幸运所”,因为他在这里认识了唐代诗坛的另一位大咖——白居易。
谈起李商隐与白居易的相识,还得感谢他的恩公令狐楚。在认识李商隐之前,令狐楚和白居易就已经是朋友,在他的推荐下,白李得以相知相识,并逐渐成为知己。
李商隐被排挤后,想必白居易也想过帮他?只可惜他自己也没有那么大的能力,爱莫能助。
虽然白居易比李商隐大了足足41岁,但却不影响他对李商隐的喜欢和崇拜。在《唐才子传·李商隐》中,白居易居然说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人生心愿——我想当李商隐的儿子。
原文如下:
时白乐天老退,极喜商隐文章,曰:“我死后,得为尔儿足矣。”白死数年,生子,遂以“白老“名之。既长,殊鄙钝,温飞卿戏曰:“以尔为待郎后身,不亦忝乎?“后更生子,名衮师,聪俊。商隐诗云:“衮师我娇儿,英秀乃无匹。”此或其后身也。(《唐才子传·李商隐》)
对于白居易对自己的喜爱,作为后辈的李商隐自然也会有所耳闻,并为之感动。无巧不成书,在白居易去世没多久,妻子为李商隐生下了爱子。他看着这个聪明伶俐的儿子,居然莫名其妙地想到了白居易,并为其命名:“白老”。这个结局,或许也算是间接满足了白居易的一大心愿吧。
当然,喜欢李商隐的,除了同时代的白居易,还有我们这些后来人。
而他之所以被称为“情诗王子”,不仅是因为我们喜欢他的爱情诗,还因为他在诗歌创作上敢于创新,追求美感。更重要的一点是:他曾经对爱情有过美好的追求和体验,并把这至真至美,得失难忘的缠绵之情,写进了诗篇,又将之升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