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一年的父亲节,记不起父亲的背影,只记得他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的笑容,那个霸道、夸张、顽童般的笑声!
总是还没见到人,就从街拐角的那头听到你爽朗的笑声或是亲切的和人打招呼的声音;那一定是你推着那辆叮啷作响的永久牌自行车,还没出现,“阿欢”已经一个健步从房子跃出,欢快的叫着冲出去,扭捏着身体亲昵的扑上去,嗓子里发出婴儿般哼哼唧唧撒娇声,拦了去路要你抱了它一起回来;要不就会上窜下跳的扑你的衣服,站直了仰望你;最不济也是追在你脚边,摇着尾巴,先冲回来再冲出去的迎接你。
记得小时候总是很难见到你,早上起床上学你不在,晚上睡觉你还没回来,中午或放假,给你送一碗面下面藏了两个煎鸡蛋或送两个荷包蛋水,路上偷偷的喝一口糖水,觉得那是世界上最甜蜜的偷嘴。路上五十米一台的广播播着路遥的《人生》还是《杨家将》?好像是往井里撒漂白粉那一段,又像是烧火丫头杨排风的那一段。
还记得你闭着一只眼睛,一只眼上带个放大镜,一只手拿镊子,一只手抓着一块手表,在灯下用汽油给它们洗澡,用酒精灯给它们烘干。机械表一般不走了,不是该擦油泥了,就是该换发条了。床下那一大堆闹钟可是我那时候最好的玩具,从那一大堆闹钟身上拆下来的铜齿轮和骨架足足供了我一个学期的零花钱攒了不少;学校让除四害,让我打一堆苍蝇数一数,你放一块钱在桌上,自己偷偷的装睡。
最凶的两次,我拔了地里的油菜花回来和刚上初中,晚上在老师家和同学玩忘了回家,天黑了回去被罚跪,凳子从身边飞过,扫把差点落头上,你床下面十八般武器样样都有,最拿手的就是齐眉棍和九节鞭吧!我后来问你为什么不用,我只记得你的笑,你说那是对付敌人用的。其实我只是从来没见过那些都是怎么耍的!听你讲海灯法师的一指禅,练飞檐走壁的谁是腿上绑俩大沙袋,一晚上走到平顶山又回来了,从小就生出来想当英雄的梦,以至于小时候天天早上去练功!那是那一代人的梦!
再见您时,头发更白了,精神依然爽朗,是你如孩童般的笑容,教外孙们游泳,鹰击长空鱼翔浅底,只看到浪花翻滚听到一串串打闹嬉笑!
如今孩子的孩子也长大了,就要大学毕业了,你的头发也全白了,上次见你时,只记得你和我妈斗嘴,把一颗豆芽菜非说成一盘!她一直给你发脾气,你就一直逗她笑!一直逗她笑!我们不敢笑,只敢偷偷的笑!
父亲节想给你打个电话,拿起电话还没打,眼泪先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