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乡村名的溯源中,我发现了胡壁堡的存在。对家乡附近这个存在了700多年的古代军事壁垒,我之前一无所知,这引起了我的兴趣。
考证
按照谢鸿喜先生的考证:胡壁堡在唐为河中三十三府之一,在宋为河中五镇之一,在金为河中四镇之一,在元为河中沿河八寨之一。胡壁堡位置在今万荣县光华乡新安村西营沟西黄河岸边。这距离我家乡的位置很近。
胡壁堡之名最初见于唐贞观十年(636年),《新唐书地理志》记载“河中府,县十三,有府三十三,日兴乐、德义、胡壁……宝鼎……汾阴……。”铸造于金代天眷三年(1140年)光华金代大铁钟上胡壁堡的名字也出现了。成书于明嘉靖十七年(1538年)的《荣河县志》中仍有提及,“武壁,在荣河县黄河岸侧,县志云皆元至正末所筑,凡八寨,日汾阴、胡壁、赵村、薛戍、薛堡、连柏、西仓、禹门。以薛垒居中,可制诸营,移中军其上,更名武壁,周一千二百步。”并且,“胡壁”之名在清史稿中继续出现,《清史稿》记录为“荣河难。府东北百二十里。城东:峨眉岭。西北:河水自河津入,汾水入焉。古汾睢湮。即春秋葵丘。南迳城西入临晋。胡壁、孙吉二镇。阳陵驿。”
不过,清史稿的记录不太准确,因为明嘉靖十七年(1538年)《荣河县志》、清康熙十二年(1673年)《荣河县志》、清乾隆20年(1755年)的《蒲州府志》中胡壁已经不是活的地名了,而是跟前面嘉靖版《荣河县志》中的记载内容一致,在古迹篇中才有提及,不再是一个真正存在的村镇。谢鸿喜先生认为胡壁于明天启二年(1622年)迁移至今光华乡新安村西营沟,并改名为永安营(今新安村);这种说法尚不能解释明清一段时期内胡壁(抑或永安营)作为村镇为什么没有在地方志上出现。
胡壁堡大事记
897年,唐昭宗乾宁四年,(李嗣昭)改衙内都将,复援河中,败汴军于胡壁堡,擒汴将滑礼,以功加检校仆射。——《旧五代史》
898年,唐光化元年十月,王琪引汴兵寇河中,王珂告急于李克用,克用遣李嗣昭救之,败汴兵于胡壁。——《资治通鉴》
912年,后梁乾化二年九月,康怀贞与忠武节度使牛存节合兵五万屯河中城西,攻之甚急,晋王遣其将李存审、李嗣肱、李嗣恩将兵救之,败梁兵于胡壁。——《资治通鉴》
1222年,冬,十月,壬午,张惠攻金之零子镇,为金人所败。……乙未,蒙古穆呼哩兵下荣州之湖壁垒及临晋。——《续资治通鉴》
1364年,元至正二十四年秋,元户部尚书范国英濒河据险守御,由南而北,在荣河境内白马渡口,筑汾阴、胡壁、赵村等寨,功成,令裨将分守。——《万荣县志》
历史回响
2023年大年初一,我跟朋友LZY在村里闲逛,走到小学北面的沟壑纵横处,那里有一块兀立着的土台子,LZY指着说:“我巷里人叫这里将军台。”从这里再往西走几十米到土崖边,往下可以望到新安村的滩地。滩地上种植着一垄又一垄的麦子,麦苗泛着早春里北国少见的绿色,三五群羊点缀其中。近处的汾河和远处的黄河静静流淌,像铺展开的两条玉带。太阳暖烘烘的,天地间一片祥和。我当时有点诧异“将军台”名字的来由,但也没有多想多问。现在看来,很可能与胡壁堡有关联了。
黄河在晋陕大峡谷中一路奔涌向南,待冲出龙门后,河面突然开阔,流速变慢,泥沙堆积,河床东西来回摆动,形成了龙门至潼关这一段“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奇观。只是在这种摆动中,不知湮没了多少历史,胡壁堡早已在泥沙之下了吧!可叹当年的“金戈铁马、鼓角争鸣”不知要从何处追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