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如烟缭绕

这周的主题是闺蜜定的:思念。一看题目,可以写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可以写人,可以写物,可以写亲情,友情,爱情。能勾起思念的一定是在生命中留下过印记的人或物,印记愈深,思念愈浓。我决定把这篇文章献给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我的外公。

还没开始,眼泪就潸然而下。算一算,惊觉外公已经离开了将近二十个年头。二十年来,我的人生发生了许许多多的变化,而始终不变的是对外公深深的思念。

小时候由于爸妈工作忙,我被寄养在外公外婆家,人生启蒙教育主要是由外公来完成的。在童年依稀的记忆中,外公一下班回到家就会把我带到外面去散步,边散步边教我背唐诗,我一辈子记得的唐诗90%都是在六岁以前背完的,这也成了年幼的我在家庭聚会时得以炫耀的一项技能。现在想起来,那时未必懂得那些诗句的涵义,却奠定了我对文字的热爱,腹有诗书气自华,也成了我很小的时候就坚信不疑的事情。

外公给我讲故事,我常常听得入迷,讲着讲着他说我要去做其他事情了,我当然不肯,央求他继续讲,他说要么我教你认字吧,这样你就可以自己读故事了。我于是欣然答应,开始兴致勃勃地学汉字。到后来还没上小学的时候,已经能够自己看完一整本聊斋志异的纯文字版(不是图画书)。小学入学时,因为没到读书年龄,学校开始不肯收,后来外公让我即场念报纸上的文章,震惊了老师,因而可以破格提前入学。现在想想,近年才开始流行的兴趣教育,早在八十年代就被外公运用得炉火纯青了。虽然后来转学,离开了外公外婆家,但是凭着外公从小培养的阅读习惯和热爱学习的劲头,我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

在初中的某一天,一个晴天霹雳毫无征兆地袭来,外公得了癌症!太难以置信,一个从小习武强身健体,平时很少生病,一年四季无论寒暑都坚持洗冷水澡的人怎么会说倒就倒。再一次见到外公是在病房里,那时候的我不懂事,对癌症意味着什么没有太多的概念,对病房却有着本能的恐惧。见到外公也只是像往常那样简单汇报自己的学习情况,不敢在病房里呆太长的时间。没想到那竟是与外公最后一次的见面。很后悔,后悔没有多去见外公几面,多跟外公说说话,后悔再也没有机会回报他的爱。

后来听妈妈说,外公在生命最后的日子里表现得很乐观,忍着癌症后期巨大的疼痛,坚持生活自理,带领同房病友一起唱歌,鼓励大家一起战胜病魔,连医生都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乐观的癌症病人。

外公离开后,我常常做梦,有时梦到他走了,我大哭,从梦中哭醒,有时又会梦到他还像往常那样在我面前跟我说话,从来没有离开过,醒来一阵恍惚。我人生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死亡之悲,离别之痛,生命的虚空与幻灭。

如今逢年过节,我都不忘到外婆家,给外公的灵位上柱香。思念就跟那烟雾一样,始终缭绕心间。

有时遇到挫折或人生难题,我总会想,如果外公还在,他会希望我怎么做。我想,把人生过得幸福丰盈,活成外公所期望的样子,就是思念最好的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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