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的真正开始,于我还是正月初一,而不是大家所习惯的1月1日。我习惯过了农历年才算新的一年正式开始。因为正月初一更有仪式感。小时候凌晨三四点,有时甚至两三点就被父母叫起床,穿好新衣服,把蚊帐放下(谐音放账),摸一摸枕头底下的压岁包,洗漱完毕,安安静静地坐在桌旁看父亲摆好饭菜,插上三炷香,点上两根红烛,双手合十祷告一番,然后放鞭炮。这时最忌鞭炮不响或中途断掉(因为这预示流年不利),整个过程严肃而又紧张,直到看着整挂鞭炮顺利而响亮的炸完,父亲一脸轻松地宣布吃饭,我们才放松下来,安静而有秩序地吃着饭。吃完饭可以玩,也可以继续补觉。我们家年夜饭一直是父亲操持。所以母亲就主持上午接待拜年的亲朋好友的活动,以便让忙碌了一整晚的父亲能够继续休息一下。
今年因为大家除夕守岁太晚,大家又不愿意早起,母亲也就依着我们,所以正月初一的年饭我们八点才开始吃。吃完饭后精神正旺天气正晴,老汪提议出去走走,我和弟弟一合计,两人不谋而合都想回我们童年长大的老屋(二分场二队)去看看,于是一行七人驱车来到老屋,老屋已不复存在。自老宅基地卖给别人后,老屋已被拆,新建了别人的高屋大宅。屋后的菜地,屋旁的池塘以及我和弟弟手植的竹丛都已不见了,只能凭一条新修的水泥马路找到原来屋子、池塘、菜地和竹丛的大概位置。绕着村前村后转了一圈儿,拜访了两家旧邻,大家才依依不舍地离开老屋,又去青港的码头——儿时通往外面世界的港口看了看,然后就回家了。不回老屋,老屋一直是她原来的样子,留存于我们的记忆中,一旦回去,虽然走近了老屋,老屋其实离我们越来越远。回不去的童年,回不去的乡愁啊!
中午吃完饭回婆婆家的路上,我和儿子都已昏昏欲睡,老汪执意要带我们去屈子祠看一看,不顾屈子祠关门的风险和绕远的辛苦,我们虽然不情愿,也不忍拂去他的好意,勉强被带到屈子文化园,发现离屈子祠还有3km的路程需要我们步行过去,我真想放弃,但望着远处的玉笥山,想起三十几年前与初中同学同游屈子祠的情景,终究坚持着走下去。与三十几年前的屈子祠比起来,现在的屈子祠没有丝毫的变化,依然是三进三厅单层单檐的砖木结构,只是30年后的今天,从我的眼中看来,比30年前更显破旧,更显逼仄。红漆已经剥落,陈列物上落满灰尘。但仔细浏览,依然能有不少新的发现。比如屈原对杜甫、苏轼、曹雪芹、鲁迅以及后世诗文的影响,比如端午风俗及讲究。 在紧挨卫生间的一个小小院落的墙上我有了意外的发现。白色的墙上用墨汁简单地勾勒出几副工笔墙绘,配上标题,简明地展示了屈原的一生经历:少时颂橘立志——置身宦海波涛——流涕汉北岁月——彷徨换代之际——悲哀浪迹江夏——定心怀沙明志——惜君临终遗言,使我们对屈子有了更多的了解,更深的敬仰。另一个意外是走出祠堂后,在祠堂的左侧,有一个屈原碑林,成了我们此行的最大收获。各种石刻的碑字体不一,有篆书、隶书、行书和楷书。内容丰富,有对屈原的怀念、敬仰和歌颂,更多的是摘抄屈原诗词的名句。我们在这个碑林中慢慢地走,细细地看,感受着后人对屈子的敬仰,更感受着屈子对后人精神的浸染,一直流连到傍晚时分,我们才坐上最后一班代步车回到停车场。
通过攀谈了解到,汨罗市将对屈子祠进行为期五年的扩建计划,这是第一年工程刚刚完工,还有四年。不仅面积扩大几十倍,还将修建更多的园林设施。但我感觉不管这个文化园区怎么扩建,怎么翻修,变得多么的热闹,屈子披着晨曦,踩着露珠行吟在汨罗江畔的形象依然永驻我们心中,也许他在求索新的治国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