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当当一大碗稀饭那叫个烫,我围着桌子乱转,那么烫怎么吃嘛? 调皮捣蛋的跟奶奶斗,跟她说:如果你能把粥弄凉了,我就吃。
大搪瓷洗脸盆,大碗稀饭倒进去,转两下,跟筛筛子一样,再倒到碗里。碗也不用转着喝了,一大碗稀饭都不用嚼,直接当水喝完。再来一碗的时候就需要慢一点了,夹两筷子咸菜、萝卜干,将就将就。
一把熟花生米,放在手里揉巴揉巴,轻轻一吹,全是白仁儿,我也是一把扔到了嘴里,可劲儿嚼,真香。
南瓜子奶奶也给我剥过,我心疼她了,一大把抓过来,直接连壳吞了。
西瓜籽儿我也是整吞的,非得加个词儿的话,应该叫囫囵吞枣儿。
冬瓜汤喝到反胃。
奶奶还告诉我,香瓜瓤是可以吃的……
这个就是我奶奶,在这个世界上,至今为止,惟一一个爱我比自己还要紧的人。
老家有个规矩,生完孩子要送红蛋,东面隔一户的人家,生了个姑娘,挨家挨户的送红蛋,那会儿的红,但是用一种色素染的,通常人家给几个,我们就得送几个做回礼。一起送喜蛋的,还得挑一个全新的桶,里面装着稀饭,再放一塑料袋红糖。拿碗出来就给你盛一大碗稀饭,舀一瓷勺子红糖。有天我放学回来,奶奶喊我过去:“小兵子呀,给你个鸡蛋吃”那次鸡蛋我吃了两个。
我不知道一共有几个,但是我吃的两个全是在枕头下面压扁的,那时候农村生活普遍不富裕,鸡蛋是留着卖钱的。如果不是一家德高望重的,人人家会给很少,人品再差一点的话直接不给。
那时候不懂得心疼奶奶,奶奶只吃了半个蛋白,那不是我省给她的,是我剥鸡蛋的时候沾在蛋壳上的。
……
三年级的时候,奶奶走了。前前后后这件事里面,爸爸一直是嬉皮笑脸的,兄弟几个里面一直也是关系不错,不想影响大家的心情。那天父亲的声音很难听,猛地一刹了大放悲声,即日起,人生只剩归途,已然无来处。
在这个世界上,很多人对车轮中间的标志感兴趣,而奶奶一辈子没坐过汽车,一个弱小的裹脚女子,硬生生地背着战争负伤的爷爷走了几十里路。我们生长在一个和平的年代,我们是极其幸运的。但是有的人已经违背了自己的初衷,汽车轮子,让人目眩神摇,愚蠢的人被弄的五迷三道的,而聪明的人终不为之所动。我们今天拥所有的一切,都是千千万万个我奶奶这样的人创造出来的,不管是手机也好,电脑也罢,还是其他形形色色的任何物质,都离不开他们这一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