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日谢西山,几只麻雀逡巡在竹林上头,倏忽停在枝头,啾啾地低叫几声,慢拖拖的挪到枝干的位置,歪头听了一会,嗖的一下冲开层层叠叠的竹叶,不知去处。
青葱绿竹婆娑,两条人影慢慢在竹林深处走出来,看身影是一大一小,都是一身时下最流行的棕色戎装,高的看样貌是个讨喜的,杏眼红唇,端的是个清秀的女孩模样,矮的样貌更为可爱,唇红齿白,只是左脸颊上有一丝血痕,看着是上了药,两人看起来都才十来岁,身高相差一个头,牵着手,高个子背上都带着箭筒,矮个子右手拎着一只野兔,两人都是有点低头丧气的样子,特别稍小的那个嘟着嘴,很是不高兴。
还没等他们出竹林,另一边一位看似30出头的妇女打远处走来,一眼钉在他们身上,嘴上却还是盈盈笑着:
“老大,老四,往哪去顽啦?”
“没哪去玩,就打了个兔子。”老大不做痕迹地将老四挡在后头,一边松开老四的手,一边又伸手拿走老四手上的兔子,提到身前,“没多大,晚上可能还不够吃。”
“哦?”妇女还是不带感情的笑着,没伸手去接她手上的兔子,而是伸手摸了下老大的头,一头的珠翠叮当响了一会,妇女转身领着两人往外头走去。
老大甩甩头,又重新牵起老四的手,尾随妇女走出竹林。
出了竹林就是一片宽达十丈的空地,空地以外是雾蒙蒙的群山,老大两人坠在妇女后面两步,一路走过已经收割过一回的稻谷田,又走过一口大井,天就慢慢黑下来。妇女走在前头,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提着一盏六角小灯,微微照亮地上的路。
三人静悄悄走了两三刻钟,才走到一座宅子门口,宅子还没点灯,妇女手中的小灯只能照到镇宅雄狮的半张脸,幽幽暗暗的。
“我怕。”老四毕竟还小,一路走来都是抱着老大的手,这会看宅子还没点灯,不自主地喊出声来。
老大没有出声安慰,只是拉着他往前走了两步,刚好站在妇女的身边,正视被照亮的镇宅雄狮,也是凑近了才发现雄狮嘴角其实一层厚厚的暗黑色血迹,要不是小灯一直稳稳的照着,恐怕也只在白天才能发现。
妇女这会才捂嘴轻声笑着:“今天就一只,等会要是不够吃你那两个兄弟可就逃不过去了。”
老大不置可否,直接抬手把兔子塞进雄狮嘴间的空口,兔子不大但空口很小,老大塞了一会还是只把头塞进去,大耳朵跟肥嘟嘟的下身还挂在外面看起来很是滑稽,但这会也没人敢笑出来。妇女反倒往后退了一步,小灯却还稳稳照着老大的双手。
“唰”
却是老大摸出一柄小刀,仔细将兔子的头割下来,兔子毕竟死了一会,血没有喷涌而出,只是沿着雄狮嘴边蜿蜒而下,连兔毛都没有染红多少,妇女这时才发现兔子身上没什么伤口,咋一看也看不出来是怎么死的。
还没等妇女仔细看清楚,石狮子却是眨眨眼,微微张口咀嚼了几下,半眯着眼一副享受的样子:
“恩,这么美味的兔头,真是世间少有,通过,通过!”
随着他的话尾,门口的灯笼也开始一盏一盏的亮起来,红彤彤的灯笼不比小灯,更映得人暖洋洋的。
老大像是料定有这样的结果,不需要妇女带头,带着老四疾步向不知道何时半开的大门走去,终于赶在妇女前头闪入宅门。先是被老大的操作愣了一番,后又被两人抛下,妇女终于有些慌张,也不顾什么仪态,纵身一扑想跟两人一起进入宅门,却没想看似乖巧的老四反手只是抢走她手中的小灯,妇女人却刚好落在外头,双手跟脑袋卡在门口,差点被宅子的门槛卡得有点怄气。
“小兔崽子还挺能跑啊......”妇女看门没有关上,又看两人只是站在门内观望,当即挣扎着想先起来跟两人算总账。
宅内半盏灯都没亮,只有门口的灯笼安静亮着,小灯也只是照亮了两人的脸,显得有些阴森。
妇女本来要站起来,但动了两下却感觉不到离开地面半分,顿时一种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回头一看,门口空荡荡的,哪还有她身子的事?
原来妇女这一扑,身子以蝴蝶骨为界分成两半,只怪她顾着跟两人怄气,没发现什么异常,但她身子分成两半也不见流血,反倒让宅内两人眼前一亮。
石狮子咯吱咯吱的从底座上走过来,低头瞧了瞧妇女,脚下扒拉着半张纸片,看样子很是新奇。
“你看,”老四上前两步,直接把妇女的头扯下来,看的老大一阵脑瓜子疼,“这人真是纸做的,假的。”
纸张撕裂的痕迹确实还在,老大看了两眼有点瘆的慌,本来想说点什么,抬头却看到门口的石狮子还在,隔着门槛跟他们遥遥对望,不知道在想什么。
“别看了,走了。”这时候什么说的也说不出来,老大拽了老四一把,两人借着小灯的灯光一步步往内宅走去,没想身后的石狮子目送他们走远,直到宅门自己咯吱咯吱地关上,又看了一会宅门才离去。
却说两人一路小跑进内宅,老四带着老大在内宅东拐四窜,没多久拐进后院一处屋子,屋里看着也是黑黢黢,但在两人推门进去一瞬间,屋里亮堂堂的一点也不像是刚点灯的样子。
老大回头仔细把门闩好,老四则先往里间走,屋里的家具摆放还是拿屏风隔开床跟桌子,看得出来是个家底殷实的人家,只是家具有些老旧,也看不出什么来。
绕过门左侧的屏风,里间听到声音的两人都直起上半身,微微侧过脑袋,等到看到是老四跑过来才放松神态。里间是两张雕花木床,相对而放,各自坐着两人,这两人容貌相似,年岁比老大还小一点,从衣着不难看出这是一男一女,只是两人脸色都有些苍白。
“怎样了今天?”老大走过来先把没了头的兔子放在一边,先摸摸女娃的额头,确定没在发烧了才各自给两人倒了杯水让他们捧着。老四也凑过来,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两人。
还没说话,女娃先轻咳了几声,捂嘴看了看男娃,男娃抿了口水先行开口:“谢谢你们,但是我们这里真的不适合你们留下来。”
话说到最后,男娃还望了望窗外,隐约是在发逐客令。
老大眼睛滴溜溜乱转了一圈,也没应他,反倒是老四开口:“净说些没用的,之前不是你们哭着喊着要找天师的吗?怎么这会反倒这么淡然了?”
“你!”
老四这话说的不留情面,但老大也没制止他,反倒还有些默许他说话的滋味在里面。老四跟老大也出来有段时间了,哪里不知道怎么回事,更是顺着自己的意思往下说,
“我什么我啊,我们从揭榜到现在,你们才醒了一回,什么没说就让我们走,我们在这白白浪费了两三天,能在外面赚多少银子你知道的不?有这力气喊我们走还不如多说点有用的,让我们早点解决事情早点离去呢。”
“你们真能驱鬼?”话说到这个地步了,男娃还能听不出老四话里的针啊,只是确实有求于人,这时候再不信也只能先放下身段,只是他才这么想,女娃却直接抓住老大的手,眼神热烈:“你救救我,救救我,只要能活下来,我立马让人给你筑金身修庙宇,我,我说到做到,不然就天打雷。。。。。。”
后面话没说完反被老大单手捂住,稚嫩的脸上写满不耐烦,老大看了眼经不起折腾的女娃,还是把目光放在男娃身上:“我记得榜上说你们这闹鬼是才两天的事,但具体是什么鬼什么缘由还望这位老爷好好说说。”
男娃也明白这看起来不大的孩子是有几分本事,松了口气,认真想了想还是决定长话短说。
事情缘由其实也很简单,这家宅子的主人从赌庄赢回来一尊神像,后来神像被安置在内宅一处佛堂里面,享受香火。日子久了,慢慢宅里的人开始一个一个消失,不知道哪天起宅主人发现自己好像变得年轻起来,一天天的就变成现在这副模样,那女娃原本是他的宠妾,后来也随他变成这样。原本宅主人也没觉得哪里不对,迫使他去设榜的原因是门口那一对镇宅的石狮子突然说话,也开始吃人吃各种血肉,如果每天不给他一点血肉,那连宅主人也没法进门。
这些缘由听下来,老四双眼都瞪圆了,饶是女娃内心惊恐万分,还是伸手在他头上爱怜地摸摸,回头再看老大脸色晦暗,像是被这难题困住:“小师傅,你看我们这,还有救的吗?”
轻飘飘看了男娃一眼,老大又是不置可否,起身拿了还没有灭掉的小灯,示意老四跟他出门。
等他们一出门,男娃瞪了一眼女娃,狠厉之色尽显,却不说话,只是狠狠瞪着,女娃被他一瞪更是萎靡,徒劳张张嘴却不敢再说什么。
门咯吱一响,老四从门外蹬蹬蹬跑进来,拿起漏在桌上的兔子又蹬蹬蹬跑出门,不知是忘了还是没关好,木门依旧是半阖半开的样子。
“你去关上。”男娃把被子拉到下巴,安稳躺下,双眼微微合上。
女娃不敢吱声,咬牙掀开被子,原来被子下面女娃的双腿自大腿根处以下没有一丝血肉,徒留两条莹白的腿骨,也好在女娃身形瘦小,又盖着被子才没有看出端倪。踉跄了几下女娃下床站稳,理了理裙摆把腿骨遮住,女娃快步走过去将门掩上,又匆匆回到床上盖好被子,至此一夜无话。
另一边,老四拿了兔子又马不停蹄地往另一处屋子跑去,脚步一拐拐到屋子侧门的小厨房里面。
厨房里的是土灶,上面的大锅被端到一边,里面的柴火还细心留着火种,这会老大正拉着风箱慢慢把新加的柴火加红,听到老四进来才回头看了老四一眼,道:“你装点水过来,我们把这兔子弄了来吃。”
“恩。”
老四点点头,放下兔子拿了一边的大锅又顶着锅往外跑。
等火势渐渐成形,老大又翻出几个红薯闷在通风灶里面,拍拍手取了随身带的匕首利落把兔皮整张扒下,左右看了看又找不到可以串兔子的工具,只好往外面摸了几片大点的树叶子把抹了盐的兔肉包起来,又拿泥巴糊成一个小球,看火势差不多就直接把泥团放进火灶下面的通风灶,挑了几根烧的正好的柴火一股脑塞进通风灶里,弄完刚好老四端着半锅水过来,老大帮着他把锅架上去,换老四在守火。
“姐,你觉得他们说的是实话吗?”老四抬头问,手上还拿着准备加进去的柴火。
老大手上拿着小灯在巡查有什么能拿来吃的,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傻不傻哟你,哪次我们碰到的会说实话喔,估计那点话就一丝丝可以信吧。”
老四低头不语了,他们其实在这宅子呆了有三四天,刚来就被赶到竹林打猎,不管打到什么都会被女人拿去喂狮子,也就今天老子自己动手才有剩的,认真算来他们白天从不在宅子里,晚上回来歇息也从来没看到有别人存在,好似除了那一男一女就是个空宅子。
仔细想来是挺蹊跷,可是对他们姐弟来说却是个避风港一样的好地方。
在老四不语的这段时间里,老大在厨房里搜出一卷粉丝跟一小把半恹不恹的青菜,又不死心地逡巡了一圈,终是又找出一块手掌来长、都是青霉的腊肉,这才走回灶前:“这个厨房吃的少点啊,好在昨天摸了几个红薯,不然你要饿死在这里了。”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老四本来还想跟她讨论一下,看她又取了水洗腊肉,熟练地收拾食材,还是没忍住嘀咕了几句,但声音还是没肚子的咕咕叫来得大声。
老大咧嘴无声笑了几声,没搭理他,手上的速度还是加快了几分。
时间有点紧,材料也不多,老大想了想还是做炖菜,先把烧开的水装出来,锅里加油把蒜片炒香,再加切片的腊肉翻炒几下,加入青菜翻抄出水,再加一大碗水等水开后加入泡得半软的粉丝,继续再煮一会。
“教你个东西,”弄完这一切后老大才回头找两个大海碗,安静看火的老四也停下动作,等着老大把粉丝装碗,“这宅子确实有个东西没错,但是这玩意我们不叫神明,就是个坏东西而已。”
“我说的对吧,门外的客人?”
还不等老大这话说完,老四已经转身追出去,门外瞬间响起一阵阵惨叫声。
老大却是心情极好,试了下咸淡才把菜装出来,左右找了下在厨房没找到别的桌子,看门外好像有个不大的石桌,老大找了个托盘把菜端出去。小灯也被老大拿出来挂在外面,勉强能照亮一块地方。门外老四不知道哪里揪了只黑兮兮的丑东西在打,原本的惨叫声在托盘出来的那刻变成欢呼,丑东西一个猛蹿就要往老大身前凑,没想反被老四揪住,又是一阵暴打。
”啧啧,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活的呢,真是难看。“老大过来看了两眼,丑东西头大如球、肚子也是滚圆,四肢包括脖子也是细长皮肤苍白,眼睛仿佛长在桌子上面,就算老四把他头扭过去也会扭回来看着。
看他这幅样子,老大也不想多说什么,直接拿了绳子将他捆上。老四则趁着这个空子,赶紧回到厨房,找了两双筷子出来,转身跑出来乖乖坐在桌子边上。又跟想起什么一样,老四扒拉了两口粉丝又赶紧跑到灶前,果然老大已经在扒拉柴火,泥团已经硬邦邦的,顺手拿匕首敲一敲就能闻到香味。
两人就着兔肉跟粉丝勉强吃了个混饱,随即老四去打水洗碗,老大才认真过来看丑东西。
这会丑东西看吃的没了,眼里也没有方才的神采,整只鬼看起来恹恹的,很是颓废的感觉。
过会老四洗完碗过来,也跟老大并排站着:”姐,这是个什么东西啊?长得丑还不会说话,看起来还不好吃。“
”言饿鬼者,如杂心释,以从他求,故名饿鬼。“老大还在抱肘深思,但还是惯性应了老四的话。
老四俯身过去仔细看了饿鬼几眼,还是不明白:”既然是鬼,怎么看起来这么弱啊,一点都没有鬼该有的样子。“
“饿鬼不比青头鬼,传闻中是生前是浪费食物之人,死后投入饿鬼道,喉细如针,拿到什么东西都会被火烧毁,即使放进嘴里也吞不下去,日日受肚饿之苦。”老大慢慢说着,又试探着拿了半个生红薯在饿鬼面前晃荡,看他左右摇头,“但是饿鬼道在阎王殿下面,怎么现在也能见到这种东西?“
”那我们这个是打还是不打啊?“看老大一直犹豫着,老四倒是想得简单,伸手在裤子上搓搓就想把饿鬼收了。
老大随手把红薯一丢,就地一坐,还是念了一段超度经,无论如何,这饿鬼也不是他们能收拾的,还是能超度就送走,不能超度再做打算。老四看他念经,也只好跟他一起盘腿坐下,两人一起诵经。
随着两人诵经声升起的是老四身上一朵巴掌大小的金莲,饿鬼本来恹恹的神色在看到金莲后变得有些安详,过了一会随着声音一度消散又重聚,不再是饿鬼模样,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是一位粗衣麻布的老人家。
老人家朝两人作揖致谢,最终还是消散于虚无。
”好了时候不早了,该睡还是去睡会吧。“看完饿鬼归于虚无,老大故作潇洒地起身拍拍衣摆,又把老四送地上拉起来拍去灰尘,”明早起来再看看吧。“
“恩。”老四顺着他的力道站起来,又看老大把灶里的火灭了只留了火种,这才乖乖去洗漱,随便找了个房两人和衣睡下。
隔日睡到天亮,老四抱着被子坐起身,揉揉眼睛才发现他隔壁一起睡的老大已经不见人影,被窝里也只剩下老四自己的温度,显然人已经离开有段时间了。
来不及多想,老四直接掀开被子,连地上整齐摆好的鞋子也来不及穿,急匆匆地跑到外室,推开门,却看到老大正站在门廊下方,面色晦暗不定。
“姐!”老四兴奋地喊道。
老大回头扬起笑脸,等看到他光着的脚又是假意一怒:“怎地不好好穿鞋就出来了?快进去把鞋子穿上,姐给你弄水洗脸。”
老四又应了一声,这时才注意到昨晚那两人也在,但也没多做关注,回身去床前捞了鞋子,随意套上。
门廊下老大看老四乖乖回屋,也不再看他,转头看那两人:“两位的意思我都清楚,但现在要如何也请两位说个明白,再像昨晚那样打哈哈我可保不了你们。”
女娃自以为隐晦地看了男娃一眼,心里再多的算盘也在今早看到腿上的血肉重新长出后半点话语都没有,两人商议了一晚还是决定一大早满屋地找老大,结果刚巧老大也才出门,看到两人也是心知肚明,干脆就等两人推推搡搡的把话挤出来。
男娃却是控制不住自己,拉着女娃跪伏在地上,小声呜咽了一会,才重新吞吞吐吐地把没说完的话说完。
原来这宅子并不是男娃说的,邪神入宅。而是宅主人原本就是个嗜赌如命的赌徒,听信传言,运用邪术在家供奉饿鬼,却不想被饿鬼反噬,全宅上下因此丧命不止,连带门口雄狮也被催生出神智吞食血肉,唯二剩下的两人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法子才一路保持昨天那副不人不鬼的模样,直到老大二人到来才有所改善。
“咎由自取。”听完两人所说,老大也只是硬邦邦地丢下一句话,回身往井边给老四取水洗脸。
留下两人面面相觑,眼见着老大取了水给老四洗脸,又去灶里扒拉出来几个昨晚闷熟的红薯,两人恍若四周无人一样,拿红薯做早上的吃食。
吃完又打发老四去收拾东西,老大才回过头来看依旧膝跪的两人:“怎么?还有事?”
两人更是相顾无言,这些日子他们过得惊心胆颤的,生怕一睁眼身边又少一个或者再也睁不开眼,好不容易来了两个看似大智若愚的,说多了又怕人家不搭救他们,一时间内心百感交集,好似很多话在嘴边但又说不出来。
反倒是老大找了个凳子,盘腿坐在他们面前,一只手托腮一只手随意放在腿上,就差嘴里叼个草根来得潇洒:“这事说起来也是你们自己作的,按理来说我们也必要帮你们,”
男娃急忙膝行两步,额头抵住地面:“别走!你们要多少银两都可以,要我全副身家我也全盘供上,只要你们能收拾掉那个恶鬼,什么都好说!”
老四也溜达过来,心里明白老大是在立威,但还是有些不忍,不过他还是憋住没说什么。
“银两倒是不必,佛家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们也是揭了榜,过来也算是无可厚非。”老大眼睛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语气依旧是不紧不慢,“也是你们命不该绝,不怕告诉你们,饿鬼昨晚已经伏诛,你们诚心念佛,不日这宅子也能恢复往日的风光,只是切记,莫再行恶,多走善路。”
本来还预备着老大放话的两人一听到饿鬼伏诛顿时软倒在地,余下的话却是怎么都听不进去了。
老大也不着急,往老四的方向打了眼色,两人也不再多做停留,拎了包袱趁人没回神赶紧离去。
等男娃两人回过神来,发现老大老四二人已经不在宅内,自然又是一阵歌功颂德已是后话。
却说老大又带着老四走在清晨刚刚清醒的大街上,手中还一上一下抛着不知道哪里来的鸟蛋大小的黑珍珠,旁边老四还啃着新鲜出炉的烧饼,嘴里含糊不清的问:“姐,我们就收这个吗?不多收点?”
“你懂什么,这小小一颗可够我们买一处宅子,好生吃喝个几天了。”老大将半空中的黑珍珠抓在手中,甜甜笑着,“可惜了,我们也不能就这么歇着,还要找老二老三呢。”
说到失散的两人,老四突然有点食不下咽:“姐,你说他们会不会。。。”
话只说到一半,老大也明白老四说的是什么,想他们四人一起下山,要不是碰上战乱,两两分散,这会四人还真可以买一处宅子驻扎下来。
但老大心下黯然归一码数,还是安慰老四:“冥冥之中自有定义,搞不好他们也在找我们呢。”
老四连连点头,继续捧着烧饼啃起来。
大街渐渐热闹起来,两人手牵手走在其中,像鱼儿进了大海,很快就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