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有雷雨的迹象,黑云攒动,塘里蛙叫响成一片。小西被忽而来的一声雷骤然惊醒。
她猛地起身,连想都没想就跑到屋外收衣服,挂在竹竿上的衣服随着吹起的风左右摆动。雨已经在下了,落到地上,留下硬币大小的痕迹。雨接连不断地从不知哪块云彩上掉下来,圆滚滚地掉下来,摔到地上碎成了若干瓣不见了,地面上倒是砸起了一层尘埃。
衣服收好了,小西返回屋子,一屁股坐沙发上,衣服还在怀里,她连放到一边的想法都没有,就闭上了眼睛。
这雷声让小西梦等不及醒,就条件反射似的跑到外面,如此这般神速收拾完衣服的小西竟有点不知所措。
"今天好像做了一个够长够离奇的梦呀!"但具体做了什么梦,她竟然连一鳞半爪都记不起来了。
"我可不是一个经常做梦的人呢!"确实是这样的,小西一年都有可能不做一次梦。
就这么闭眼坐着发了一会儿呆,雨也停了。太阳不知从那儿就冒出来了,部分天空还有积雨云,北边的天空赫然一架巨大的虹。乍一看似乎只有橙绿蓝紫四种颜色,再仔细瞧一下,每种颜色的确都是有的,只不过过渡不明显而已,是七色没错。
眼睛看虹看得疼了,"那出去走走吧?"小西经常自言自语。
"去哪里呢?嗯?随便走吧,要不去水塘那里,说不定可以捉两尾鱼?"小西带上一个小小的网子,顺手拿起挖鱼饵的小铲子。
去水塘的路是完全一条土路,雨后发黑的土,经常有暗红色蚯蚓在蠕动。小西小心翼翼得走,不知为什么,她就不想抓鱼了。路两旁种植着苹果园,果子已经有鸡蛋大小,青青的,缀满树枝。水塘被麦田围着,人们在塘里饲养一点小鱼,这个时候,人们一般在放鸭子,今日却什么也没有。
"真安静。"
淡绿的水偶尔皱起一圈圈涟漪,平静的时候倒是可以看见里面有摆尾的鱼的影子。小西抬头眺望周围的麦田,漂浮于空气中淡淡的雨的气息随呼吸进入胸腔,竟有微微的感动。
小西的眼睛突然盯在水塘左侧地方不动了,水塘左侧一片水草那里像漂浮着一团黑黑的东西,小西绕过去,拨开一看,"呀",竟是一条黑色的狗。
"怎么死在这里了?"她依旧自言自语。
"不过这条狗是这里的狗吗?村子里没有见过谁家有这么一条通体乌黑的狗呀!"
"为什么我总觉得见过似的,可是会是在哪里呢?唔,大概在梦里吧,可是我不怎么做梦的呀!"
小西想了好一会儿,突然就一跺脚,"啊,想起来了,今天午觉的时候不就梦见了一条这样黑色的狗吗?"
"嗯,是这样的,就是今天中午,竟然想起来了。"对于不经常做梦的人有梦可做应该也是一件极受宠若惊的事。小西想起自己今天中午睡着的时候,从卧室门口进来了一条黑色的狗,不是两眼可怜兮兮的宠物狗,也不是凶神恶煞的大型犬,就是正常那种和一个月的羊羔大小的狗,"我当真不知道那狗是什么品种呀?"那狗一进来也不吠,就蹲坐在门口,然后开口说话了:""小西,你好呀?"
"哎?你怎么会说话?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不是一条狗吗?我是说,你是一条真正的狗吗?"小西竟没有半点恐惧。
"千真万确,哪里有人愿意伪装成一条狗呢?还是在梦中。"
"那倒是,正常人体型也比你大多了。"
"对嘛。"它咧嘴笑了,露出参差不齐的尖尖的牙齿,嘴唇发黑。
"那么,你认识我?"
"可不是嘛,我一直都跟着你呐!"
"这么说,我是认识你的了,什么时候见过呢?我想不起来呀。"
"不记得也很正常呀,在梦里见的,我时常变成一条很大的狗,大到比你的房子还大,然后你在我的怀里安睡呀。"
"这么说,我其实每天梦见你了?只不过梦见的是庞大的你?"
"差不多。"
"那你找我干什么呢?"
"啊,是这样的,怎么说呢?不太好开口呀!"
"你说吧。"
"那当真说了?"
"嗯。"
"唔,我其实是和你道别的,我不想再陪着你啦!"
"为什么呢?"
"因为不想再陪了嘛。"
"那到底是为什么呀?总得有个原因吧。"
"你在乎吗?反正我就是一团黑色的东西呀!"
"呃,我的确不怎么在乎,因为习惯了嘛!"
"呶,这就是原因了,你只是习惯了,又不是在乎我是谁,是黑猫黑驴都无所谓,对吧?"
"呀,是这么说来着。"
"不就得了,看,多好,我离开了,你一样会习惯。"
"也是,那你打算去哪里呢?"
"不知道,先去洗个澡吧。"
"我还会见到你吗?"
"你忘了?我就是你的习惯呀,你想我在那里我就在了。"
"那你接下来呆哪里?"
"先去把黑色洗掉吧?"
"为什么要洗掉?可以洗掉吗?不是毛吗?"
"不想要了嘛,懂了?"
"有点。"
"那我走了,祝你好梦。"
"那再见了,朋友。"
"要打雷了!"狗突然就消失了,然后果真有雷声想起就被吵醒了。
"今天做梦了,好奇怪的梦呀!梦到一条好相似的狗呀!"
"如果此狗是彼狗,那条狗为什么要死呢?"她把狗捞起来,在塘边随便挖了一个坑埋了。干完了,不觉得累,应该回去了。
"丢了什么东西吗?为什么好像把什么东西丢了?"
2017年5月15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