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地一声,火车的车厢门被打开了,迎面扑来一种久违的气息。我按捺住到站的忐忑,低头小心地斜着身子踩着脚下的几级铁台阶,下到水泥堆砌的站台上,一份熟悉感突兀在眼前,简陋的水泥站台,坑坑洼洼的水泥地面,台阶上一些磕碰脱落的地砖裸露着里层的水泥,依旧是我熟悉的模样。这座火车站建于上世纪70年代,曾经是中南地区最大的铁路中转枢纽站,也是这座城市引以为自豪的标志性建筑,历经38年沧桑,如今老旧得与这个新世纪有些格格不入。近些年,远离市中心,相继建成了高铁站,和城际火车站,对于离家近30年的我来说,都是陌生的,摸不着北。唯有市中心的这座火车站是熟悉的,破旧却很亲切。让我不会找不到回家的路。
出得站来,眼前是熟悉的车站广场,广场上一些长途车拉客的人吆喝着,耳朵里充斥着熟悉的乡音,却看不到一个熟悉的人。也难怪,我是赶回来照看父亲的,往日总是他老人家在车站接我,此刻,他正在医院住院,弟弟呢,已经连续在医院守护了两天两夜 。几天前父亲突然在他熟悉的城市走失,隔天找到时又精神错乱了,遇上这样的事,我一时没了方寸。好在现在同学们都在微信群,老家的同学虽说是多年未见,渐渐的有些陌生了,但遇上急事找人帮忙送父亲去医院,马上还是有同学回应,曾经熟悉的面孔虽说多了几道岁月的痕迹,心还是一点都没有变,群里群外还是熟悉的他和她。
父亲的这次走失,让他失去了一些记忆。他一直唠叨着,以前的事记得清楚,近期的事不记得了。不知道走失那天遇到了什么事?这么熟悉的城市为什么会走失?出院后,父亲的精神大不如前,在家烦闷焦躁待不住,出门又担心再次走失,我只好每天带着他下楼在小区内散散心。搬到这个小区住了也快十年,平时一下楼都是直接出了小区,还是第一次有意识地在小区内走动。刚开始几天和邻居们一起在门岗的石凳上闲坐,看着小区的人进进出出,都不认识也没有言语。坐了几日往小区里走走,发现有一栋楼的一层是挑空的,随意摆放了一些旧沙发、旧椅子,有一些老年人聚在那里歇脚闲聊,到下午还会来场小麻将。多是些上了岁数的老人,有几位比父亲还年长,老人们相互劝慰开导,拉拉家常,父亲病后脑功能受损有些痴呆,老人们也不嫌弃,热情地邀他一起打麻将,一来二去,这些陌生人也渐渐熟悉了,聊起来有个奶奶竟然还是母亲当年的同学,而且还是一起进厂的同事,年轻时住在一条街上每天结伴上下班。我诧异了,一下子感觉好亲切,母亲去世也有四十多年了,说起来恍如隔世,却又好像是时光倒流,冥冥中让我们遇到了曾经在她身边的人。
昨日收到一张同学分享给我的夜景图,初看还以为是他把我拍的照片转发过来了,我很纳闷他是在哪里拍的,莫非在同一个地方取景的吗?也许是因为我们都是喝同一个地方的水长大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