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国境之南
1.
大四那年在郑州实习，为了方便去亲戚家推了个二手自行车，早上六点半开始骑，绕着紫荆山那段路到医院大概需要二十分钟。
我们的实习没有工资，少有休息，生活费还要靠家里的帮助。紫荆山那个路段交通总是拥堵，无论早上上班或是下午下班，总是感觉熙熙攘攘，心情浮躁。
四围全部是高架桥和高楼，百货大楼上永远摆放着不知名的高档服饰和奢侈品，周围的人永远都在赶路，整个世界一片匆忙。
我经常抬头看天空，雾蒙蒙的或是灰尘遮掩住了蔚蓝色的天空，太长的时间，我都觉得压抑，觉得喘不过气来。
2.
大三时候我做过许多兼职，发传单被人直白的拒绝或是接过来直接扔在地上，打电话被骂，做促销被嫌弃形象不好，伴随我的永远是自卑失落和无助。
我实习过将近十个科室，见了无数病号，那时候有老师带着还好，身边的人还在同一个圈子，可以相互吐槽，互相扶持。
我们和同宿舍的两个姑娘老谢小闫在一起整十个月，一起走过那段实习的路。
我到现在都记得，那时候穷，会为了一顿饭吃什么精打细算，会几个人一起在空余时间去做个兼职，会帮助彼此拿水壶下楼，打饭，会在暴雨天气，光着脚推着自行车走，漫过脚脖子的水让我们哭笑不得。
老校区条件不好，宿舍极小却住了八个人，放了两张大桌子，阴暗潮湿，操场也是尘土飞扬。
3.
大学里的好多人好多事已经记不清楚，但是最后剩下的个别人，尤为重要。
就是这样的环境，仍旧有无数人想要留下，说不上为了什么，也不管后来工作有没有落实。
留下，仿佛是对自己的交代，也是愿意给自己一个奋力拼搏的机会。
那时候坐公交车，上面的标语是：我们把青春给了城市，城市给我们了什么？
无数个人心中的答案都不尽相同。唯一相同在于，自己想要努力，去过上想要的生活。
毕业那天，我们没有哭泣，没有拥抱，只是平静的吃了顿饭，然后每个人都在感慨自己的归宿，买了一张张火车票，把自己丢向另一个城市。
再见，已是好多年后。这个日子，不知道会有多久。
我记得那天，我把自己的行李寄回去，还留下一个诺大的行李箱，我和老谢一起去餐厅吃了份面，那天她穿了条花裤子，送我上公交车，然后挥挥手说，路上慢点，走吧。
走吧。
到火车站过安检的时候，那箱子太沉，我拎不动，耽误了后面的人，一只手有力的帮我抬起，又放下，没转身都走了，我连句谢谢也没说。
坐在车上，一面掉眼泪，一面委屈，惆怅、失落、无奈，思绪万千，我特别累，却怎样也睡不着。或许在埋怨自己终究没能留下，或许在后悔那些终究没能留下的人。
4.
两年后。
其实两年来，我去了许多次郑州，但是心境再也不同，那时候觉得学校是归宿，而现在只有找到要好的朋友，和他们小聚，才能找到那时候的一丝感觉。
那天我们一行四个人，骑了两个车，又一次走在路上，我和小闫高兴的说，这种感觉，像极了我们大四实习的时候。
她说：没错，现在上班在路上骑车，我都会想起那段时光，太难忘记了。
我们感慨时光飞逝。但是谁也无力改变什么。
她留在这个城市，上班生活，一如往常，平淡安稳。
她是个好姑娘，为人热情，不会计较太多。
记得清楚，大学时候我们都吵吵着要谈一场校园恋爱，唯美又浪漫，唯独她，微信上的昵称是：宁缺毋滥。
不会因为寂寞而恋爱，不会因为都去恋爱了而恋爱，她一直在等，等那个对的人出现。
她一米七四的大个子经常往那一站，自我调侃道：“其实我也想要谈场恋爱的，可是那人就是不来。”
惹得我们哈哈大笑。
5.
那天我们聊了好多，吃饭的时候，她说，姑娘，你写了那么多人和故事，也写写我呗。
我说那没问题的，你要给我讲讲你的故事。
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普通的女孩，来自小城市，现在在这安营扎寨了，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恋爱，没有什么优于别人的长处，若非要说有什么大事，就是母亲去年生病了，对我来说很难熬，不过还好都过去了，现在的我努力上班，平时多回家看看她们。”
说到最后，语气也变得暗淡，我不知道该怎样去结束这样的话题。
只能说：“都会好起来的。”
我们要坚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个城市，有无数个像她这样的姑娘，像个蜗牛一般，努力往上爬，在这里扎根，向阳的地方，都是光明。
难得的是，在这样的城市，赋予我们压力、机会、动力，更赋予我们勇气、执着与坚持。而更让我动容的是，她身上还保留的那份稚气和单纯，尤为不易。
6.
大学时候喜欢那首飘洋过海来看你，像是千帆过尽后的不易，像是无限委屈后的告白，是大城市小角落里那些人最真挚的守候。
钢筋水泥混凝土，我每次去，郑州这个城市都会有所不同，它让我熟悉，也让我陌生。
而唯一不同的是，无论多久，无论多晚，只要我到那里，一个电话，那边的人永远都是：你在那等我，我去接你。
城市的灯光永远透亮，黄昏时分的想念格外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