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基桥,过去是永宁乡的一大地标,承载着乡人一代又一代的记忆。在得知开基桥要被重建之时,内心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直到今天在朋友圈得知在翻修中的桥被河水冲走了,这才恍悟过来:在桥边长大的孩子,从桥上获得过欢乐的我,是时候跟他告别了。不论之后建成的新桥是否还叫开基桥,或是他有了一个乡亲们都叫不惯的新名字,当施工队的车拉走桥的废墟时,我美好记忆中的开基桥也所剩无几了。
我长在开基桥边。记忆中童年的趣事都是围绕开基桥展开的。过桥去遥远的忠实大姨家,大姨家是小时候我去过的最远的地方。过桥去河的对面,去相传元军驻扎的地方去放猪。过桥去桥头吃一毛钱一片的手摊凉粉。而桥的这边,每到周末,我们会背着一揽子脏衣服在桥下面的河床边洗衣服,边戏水,痛快地玩一下午再回家。等到开春,穿上阿妈给买的塑料凉鞋,在桥下抓蝌蚪,开启只属于小孩子的娱乐节目——“踩水”。离桥很近的地方还有一大片白白的鹅卵石,大姐和他的朋友晚饭后去散步还会捡回来蛋壳还没变硬的鹅蛋,第二天便成为了我们的大餐。
当我还是小孩时,我总会用手够着桥栏,从桥的这头走到那头。当我还是个放猪娃时,每当我赶着阿依养得肥肥壮壮的猪经过开基桥时,开着车的师傅们都会耐心地等着猪群走了才发动车子,它们在这座桥上得到了比人更多的礼遇。当我家肥猪陷在桥边的小水坑里爬不起来时,还会有好心的陌生过路人帮阿依把猪推上来,好比扶起一个摔倒在地上的老人。
我还记得每当下大雨时,被乡邻称为季老师的那位叔叔(我不知道他在哪里教过书,不知道为什么人们要叫他老师,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姓什么,因为人们口中出来他的姓时除了第一声其他的貌似都有,我只知道他们家阿姨做的豆瓣酱特好吃),总之,我到现在仍记得他。每当下大雨桥上积了很多水时,我总会看到他拿着铲子疏通桥上的小洞,好让积水通过洞流下去。这样在桥上狭窄的人行道上行走的人们就不会被溅一身泥了。要知道,桥上从河对面过来上街的人,都会打扮一番,穿上最干净的衣服上街。
还有,等水稻苗长高后,乡人便会把育苗用的油布,洗去泥土后挂在桥的栏杆上晾干,一阵风吹来,油布发出了很大的响声,如同学校的旗帜在风中飞扬时发出的那般,动听极了。偶尔还能看到农民们追着被风吹走的油布奔跑的身影。农民们洗油布的日子,我们这些孩子们也增加了一项娱乐项目,把裤腿麻得老高站在河里帮关系好或不好的阿姨们洗油布,好不快乐。
这是座承载着我童年的桥。当桥上的一石一土不复存在,当桥上的往事不再,当桥上的人换了一拨又一拨,那些美好的童年生活也渐渐离我而去了。别了,开基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