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安妮宝贝,除了她是我鲜少喜欢的女作家外,就是她霸占了我整个青春。我买她的每本书,感受着她的冷清、颓唐、纠结,看的她的第一本小说,就是《七月与安生》。
从前,一度期盼她的作品能拍成电影,但又觉得难度太大,大段大段的内心独白成影成像很不容易,然而这次陈可辛居然完成了,而且完成得不错,虽然离我所期望的七月与安生,还是相距甚远。
有人说,这个世界有另一个自己,过着你想过的生活。世间那么多人,为何偏偏就遇到你。缘分造就遇见,于是,七月在十三岁那年,遇到了性格迥异的安生。安生,人不如名,并不安生,带着七月捣蛋和犯错;七月,名不符人,没有夏天的火热,反而安静内敛,实则有着反叛的基因,只是家庭教养的束缚限制了她的天性。相爱相杀的情感纠葛开始于一个名叫苏家明的男人,一个我认为有着渣男体质的男人。
两个女孩一路跌跌撞撞,从13岁走到27岁,并从此止步于27岁。青春期的电影,从《花季雨季》、《匆匆那年》、《小时代》、《左耳》到《栀子花开》,没有一部青春片能阻止烂片的口碑。坦白讲,如果没有像安妮宝贝的写作功底,没有陈可欣的特殊拍摄手法,这个故事就是一个烂俗的梗,却活生生地被鬼斧神工地展现了一颗黄金般的核,实属不易。这部电影,与其说在畅谈青春,不如说在解读人性。
安生从小没有父母在身边,认识了七月,仿佛获得了重生。七月的父母关心招待安生,让安生享受到从来没有的家庭的温暖。而七月,是温室里的花朵,在父母的呵护中长大,宽容温暖,舍得给予。她们可以形影不离,可以坦诚相见,可以做彼此的全部,直到七月爱上了同学苏家明。一样的家世背景,一样的高颜值高智商,七月与苏家明理所当然地走到了一起。
很意外,十七岁那年,当她们成为长大的模样时,居然是外表安静内敛的周冬雨饰演开朗活泼的安生,反而是在《左耳》里走泼辣豪放的黎吧啦的马思纯饰演了安静单纯的七月,一开始的人设让我无法接受。
安妮宝贝在小说里对安生的描述是这样的:“安生是个不漂亮 的女孩,但她像一棵散发诡异浓郁芳香的植物,会开出让人恐惧的迷离花朵”。苏家明爱上了安生。
一份珍贵的友谊,和爱情一样,是上帝赐予的礼物,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到这份礼物,也不是每个人一样可以承受这份礼物。
在安生发现苏家明对自己有好感时,害怕纠结后选择了离开七月,踏上另一个无依无靠的城市。她告诉七月:“我是时候走到外面去,看看这个世界,如果觉得外面不好,我再回来”。
有时候,明知道前面是悬崖峭壁仍旧往前走去,不是因为当真心有天高,志在千里,而是因为再无退路。
在安生心里,七月很重要。“如果在家明和七月当中选一个,我当然选择你”,安生后来对七月说。
七月看到了家明送给安生的佛像,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不想明白。一直在象牙塔里的生活的人,宁愿周围都是虚无的美丽幻影,也不愿意去触碰真真实实的丑陋。“做梦是幸福的,醒来会很痛苦”,难得糊涂,大概说的就是七月。
成长的轨迹在她们分别后有了截然不同的方向,走出去的安生生活得并不好,流离失所,穷困潦倒。她给七月写信,成了唯一倾诉的出口,却一直没有变好。而七月,一路按照父母期望,从重点中学一路考上了重点大学,毕业后在银行任职,一切看起来似乎都很完美。按照七月自己的说法,“一眼就可以看到死”。七月与苏家明说好一毕业就结婚,苏家明却选择了北上。
当七月来到家明的住所看到安生与他同住一地时,顿时失去了理智。也许是感到了背叛,七月第一次骂了安生,“你有什么资格让,你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除了我,这世上没有人爱你,没有人爱你”。
安生眼中的绝望与冷寂,教人生疼。
家明回归,答应与七月结婚,却在结婚当天选择了离开。后来在七月的独白里说,这是七月自己的选择,不想和一个不爱自己的人结婚。不够爱的人,总是一转身就牵了别人的手,家明了无音讯。
七月给了自己离开的理由,也给了自己自由的机会。
离开的当晚,七月与妈妈的对话让我尤为动容。
妈妈对七月说:“其实不安稳的人生未必不幸福,只是太辛苦,妈妈不愿意你太辛苦,可其实也辛苦,女人走哪条路都辛苦。”
是啊,哪有不辛苦的路,只有甘愿走的路。
电影的最后,与小说的结局截然不同。七月背上行囊走上了安生的人生旅途,住安生住过的破败旅馆,从事安生做过的职业,过上了内心渴望的自由自在的人生,直到怀孕找到了安生。此时的安生,回归宁静,走上生活的正轨,规矩学习工作,活成了七月的样子。她们,在相见的一刻,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却从此做不回自己。
花开生两面,片片不相同。有时候,心里住着另一个截然不同自己,只是自己还未察觉。有时候,身边有着另一个与自己截然不同的朋友,你开始惊异道不同竟然也能相为谋。
七月死于难产,安生从此以七月为名,为七月抚养孩子,延续着七月应该拥有的生活。“种子随着岁月而优化,而时间会分出良莠”,真正的感情大抵就是如此,你有伤心事,他会哭泣,你睡不着,他也难安息。
我一直觉得,这个世界最扯淡的词叫感同身受,即使关系密切到如同一人,像七月与安生,她们同样无法感同身受。不是不够好,而是受限于环境,环境不同造就了无法认同和理解。我们和好友纠葛,和爱人纠缠,而唯一能够达成共识的,大概就是我愿意,我愿意为你,与生命当中的另一个自己,握手言和。
—— E n 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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