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死了,我做和尚去!"这句话是说给袭人还是黛玉呢?

1

贾宝玉作为《红楼梦》中的多情公子,感情有些泛滥,从心仪的林黛玉到贾府的丫鬟们,一切美好的女孩子他都喜欢。

即便是钟鸣鼎食之家的贵公子,可以像小蜜蜂一样在花团锦簇的大观园中飞来飞去,他也从"龄官画蔷"事件中学习到:"从此后只是各人各得眼泪罢了。"

在贾宝玉的情感生活中有两个人很重要,一个是黛玉,一个是袭人。

林黛玉是与宝玉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两人随着相处日久,从亲戚之情逐渐变为浓烈的男女恋情。

宝玉以黛玉为知己,爱她的风流超逸,爱她的自由专一。

袭人是从小服侍贾宝玉的贴身丫鬟,两人随着相处日久,从主仆关系逐渐演变为姐弟关系、情人关系。

宝玉以袭人为伴,喜欢她的体贴周到、性格柔婉。

2

因为"金玉良缘",贾宝玉和林黛玉口角不断,吵了和,和了再吵。

贾宝玉为了安慰敏感的黛玉,需要经常剖明心迹,他曾经说过:"除了老太太、老爷、太太这三个人,第四个就是妹妹了。要有第五个人,我也说个誓。"

可见,在宝玉的心里,按重要性进行排序,黛玉是排在第四位的,前面三位都是亲情关系,在爱情关系中黛玉其实是排在第一位的。

在第30回,宝玉主动去潇湘馆和缓关系,两人有一段很有趣的对话:

林黛玉哭道:"你也不用哄我。从今以后,我也不敢亲近二爷,二爷也全当我去了。"

宝玉笑道:"你往那去呢?"

林黛玉道:"我回家去。"

宝玉笑道:"我跟了你去。"

林黛玉道:"我死了。"

宝玉道:"你死了,我做和尚!"

"你死了,我做和尚!"这既是曹雪芹在前期的草蛇灰线,对人物命运安排的一个伏笔,同时也是一个表白爱情的有力宣言。

紧接着第31回,林黛玉去怡红院串门,打趣袭人,说要把她当嫂子看,袭人听后有些惊怕,急于辩白,于是出现了一段看起来有些歧义的对话:

袭人笑道:"林姑娘,你不知道我的心事,除非一口气不来死了倒也罢了。"

林黛玉笑道:"你死了,别人不知怎么样,我先就哭死了。"

宝玉笑道:"你死了,我作和尚去。"

袭人笑道:"你老实些罢,何苦还说这些话。"

"你死了,我做和尚!"第二次出现了,但这里同时产生了一个问题:这句话到底是对袭人说的呢?还是对黛玉说的呢?

3

按袭人说话的意思,这句话应该是宝玉说给她的。她在怡红院地位高,别的丫鬟们有看不惯、气不顺的地方,所以她已经有了被排挤的感觉,所以要制止宝玉说太过火的话,以免造成更多的口舌是非。

我认为这句话是说给黛玉的,原因有以下三点:

第一,从时间顺序来看,"你死了,我做和尚!"第一次出现就是说给黛玉的,而这有极大可能是为黛玉量身定制的说辞。

第二,从重要性来看,黛玉远比袭人重要。黛玉是宝玉的心上人,是他的红颜知己,在情感排行榜上高居第一位,也只有黛玉当得起。而袭人虽然对宝玉也很重要,但并非不可或缺的。我们以晴雯为例,晴雯也是宝玉非常看重和喜欢的丫鬟,虽然晴雯早逝让宝玉悲痛不已,但写过一篇《芙蓉女儿诔》之后,太阳照常升起。

第三,从语境上看,林黛玉说的是,如果袭人死了,她就会哭死了。如果单纯看"哭死",有两重意思:一是非常伤心,哭得死去活来;二是伤心致死。但是话里面用的是"哭死了",我们知道助词"了"有表示完成的意思。

如果是表示第一重很伤心的意思,后面不适合加上助词"了"。而如果是表示第二重伤心致死的意思,那么后面加上助词"了"就是意思通顺的。

如果这个推断正确的话,那么宝玉的话就只能是接着黛玉的话来讲的。因为把黛玉死看作A事件,宝玉出家看作B事件,而两者是一种充分条件关系,所以A事件必然引起B事件。

另外,还有一个比较有趣的点:第32回宝玉向黛玉表白,大胆诉衷肠时,那掏心窝的一段话最后竟然是被袭人听去了。

你说,曹雪芹为什么要让黛玉和袭人纠缠在一起,产生这么多美丽的误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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