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童年 第八十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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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童年

                    第八十一篇

见要到家了,父亲站起身从行李架上拿着行李,我见父亲没注意我就趁机解开安全带,把身子探向救星叔叔。叔叔以为我要从座位上下来,笑着起身给我让出空位来。我见叔叔会错了意,也只得先站下来了。但我没往后走,招手示意叔叔我还有话说。

叔叔有些无奈的笑着弯下腰来,我在他耳边说出了我最后的请求。叔叔听了后很是不以为然的笑了,摸摸我的头安慰我说,肯定没事的叫我放心。

我是央求叔叔帮我跟父亲求个情,劝他回家不要教训我。我想他们关系那么好,父亲多少会听点吧。但叔叔好像并不相信父亲回家会这么对我,看来父亲在外的形象果然是很好的。

一路上父亲总说些笑话来逗其他孩子们开心,感觉是很受大家喜爱的。再想想父亲和其他朋友之间的交流,谈不上文雅但也是挺温和的。这也难怪叔叔根本不相信我的担忧了,我想要把这些事解释清楚是需要时间的,恰巧现在的我缺的就是时间。

父亲收拾好行李坐下,见我又在和人咬耳朵了,用他蕴含着怒意的低沉声怒喝了我。我吓了一跳,听得出父亲快要爆发,似是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带我回家了。

我也没顾上这些,继续央求着救星叔叔,求他帮我去后面跟父亲说说好话。救星叔叔见拗不过我,无奈的笑着摇头往后走去。这个时候应该是到站了,司机叔叔也不给我们准备的时间,毫不犹豫的就减速刹车了。

叔叔才走到父亲身边,父亲就起身招呼母亲下车了,一把推开走过来准备说话的救星叔叔。救星叔叔试着拉住父亲,还是想说什么。父亲停下身回头跟他说了句你不要管这事后,就把叔叔的手推开了。

他俩说完话后,父亲看看站在门边的我,冷笑着问我,还不下车?其实这根本就没有疑问的意思,而是威胁和命令。我摇摇头,身体不自觉地往后倒退着。

父亲提着行李走到门边,作势要硬拉我下车。时救星叔叔稍微拦了下,开口在劝着父亲,我想他这时候也许能感觉到我为何如此害怕了。即便在这么多人的地方,父亲此刻都已经隐隐地表现出他可怕的一面。

父亲见叔叔阻拦出奇的没有发火,也不和他争,自顾自的就下了车。母亲跟在父亲身后也往车下走,下车前母亲转过脸冲我使个眼色,让我赶紧乖乖的走。我还是不肯,母亲也没办法,自己就先下去了。

她和父亲也没等我,看她们俩下车后就往马路对面的小区后门走了。司机叔叔笑着问我是不是不想下车,还想去饭馆吃饭?我听得出有些戏谑我的意思,这时我没闲心去回答。漂亮阿姨坐在前排,这时看着我也忧心的皱起了眉头,估计她也在担心我了。

救星叔叔还在安慰着我,说没事的先回家吧,明天叔叔就来接你出来吃饭。边说便告诉我不要害怕,肯定会没事的。叔叔也像父亲一样做了个比喻,说就好比夜晚怕黑躺在床上时,觉得屋里的衣柜内总是藏着怪兽一样。你打开了就知道什么都是自己想象出来的,其实并没有那么可怕的。

听着叔叔的话,看着后排的孩子们还是笑笑的看着我。我低下头苦笑了下,你们是没经历过,自然是不知道了。衣柜内的怪兽是真实存在的,并不是打开来就能一笑了之的。而且打开一扇还有一扇,后面每一扇内藏着的怪兽都要比前面的恐怖几分,没有一个是我能躲过的。

小区后的这条路上有一排路灯,把周围照的也是挺亮的。透过车窗能看到爸妈已经走到了小区门口,俩人站在那里正回头看着车子这边。司机师傅此刻也开始催促了,能感觉到车内坐着的大家也有些按耐不住的意思。

都出声哄着我赶快回家,我知道大势已去,绝望的点点头。下车时是救星叔叔拉着我走下来的,他像变魔术一样从手中变出一瓶陶华碧的老干妈辣子酱来。笑着递给了我,说知道我饿了,让我回去了先夹个馍馍吃。

一想辣子酱的味道,刚才急的冒烟的嗓子和嘴巴又感觉湿润了点。我咽了口吐沫,双手接过笑着冲救星叔叔点点头。叔叔回到车上站在门边,车子就开动了,还能看到他冲我笑着挥手。

我心里一暖,忍不住的微笑了下抬起手来也挥了挥。转眼车子就驶过了我的身边,往远处开去了。我站在马路对面还举着手,这时没遮没拦的能看到爸妈在对面盯着我看。

我的笑僵住了,挥舞的手也像被冻在了半空中,背上立时就冒出了一层毛毛汗。僵硬的放下手臂,但我还是不敢往前走,父亲转过身先进了小区。

母亲看了下,又转过身冲我挥挥手示意我赶紧过去,我知道现在除了回家是没有其他路可以走的。我硬着头皮迈出了沉重的脚步,母亲看我往这边走也就转身跟着父亲的方向走了。

夜晚这条南林路上是静悄悄的,能听到蛐蛐在路边绿化带中发出的叫声。不知道我是因为饿还是冷,感觉四肢是冰凉的。走起路来硬邦邦,关节都不怎么打弯。全部的血液不知怎么好像都集中到了头顶上,我的脑袋每走一步都因为血脉膨胀而嗡嗡作响。

到了小门口时,能看到走入小区的爸妈还在一前一后地互相争吵着,说话声在安静的小区里显得格地突厥悠长。小区内的灯光是惨白微弱的,之前还从没注意到它们可以把环境照射的这么凄冷。

身后路边的灯是橘色的,我还站在它的普照范围内,感觉这光洒在身上还有点暖意。此刻我眼前的这道门就像是这一冷一暖两个世界的分界线,我停了下来,实在是不想再往前走。

母亲似乎是感觉到我又停下来了,回过身子来又喊我声,我无奈的大声答应了下,表示我在走。低下头又看了看手中握的辣子酱,我已经被吓的没什么胃口了,此时觉得它是个累赘。仔细看了才发现原来辣子酱只剩半瓶,是打开吃过的,我心里有些黯然。

如果盛怒下的父亲,再看到我又恬不知耻的从车上要了瓶被人吃过的辣子酱下来,那恐怕当场就要给我砸掉了。想到这儿,看着辣子酱就更觉得棘手了几分。

左右看看后,我蹲下身子假装凉鞋开了。悄悄把手中的辣子酱放在身后的小门边,再假装若无其事的起身。直觉告诉我,叔叔是不会和父亲确认这瓶辣子酱的下落的,所以带没带回家也就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一边盘算一边进了小区,我不断给自己打着气,我还有件事可以邀功,加上我挨教训时大部分时间母亲也会站在我这边。想着这些心里多少有了点底气,我又小跑两步给自己壮壮胆。

气喘的跑到了爸妈身后不远处,我放慢了脚步跟着爸妈的步频继续走着。父亲听到了动静,回过头停下来看了我一眼。光线不好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隔着老远也能感觉到他充满了怒意。

我被看得停下了脚步,因为保持着安全距离,我又离得远些所以不是特别的害怕。父亲看了一眼就继续走了,我也跟在后边,我开始庆幸自己提前把辣子酱处理妥当了。

爸妈一路拖着行李箱到了我们住的单元门,两人收起箱子的拉杆就叮叮咣咣地上楼了。我站在外边看着楼道黄色的声控灯随着父亲的跺脚声和咳嗽声,从一楼亮到最上面。

看着这些,听着动静,我又止不住地害怕了起来。母亲回头见我还没上来,在楼道里喊了我一声,我快走两步硬起了头皮也往楼上走去。

路过一楼黑丫头奶奶家的门前时,我停了下。我是真想敲门求救的,但我瞬间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我和这位奶奶的嫌隙还是比较深的,我宁愿自己承受教训,也不愿去敲门求她。想到这里,我感觉体内也涌现了一股力量感。

因为我之前藏钱的缘故,我总会去地下室或者在楼道里逗留,也常常被上下楼的叔叔阿姨们看到过。后来有次爸妈在家时,母亲透过猫眼看到楼内好大的烟子,又听到楼道下边有人咋咋呼呼的,就喊父亲下去看看。

父亲似是不太乐意凑热闹,但还是穿了衣服下了楼。等父亲下去没多久,就感觉下边的吵闹声更大了。听着声音像是一群人在吵架似的,我和母亲没下楼,就到阳台上往下看。

看到父亲和几位叔叔在进进出出的,好像在往外搬运着什么黑乎乎的东西,这些东西还在冒着烟。母亲说是木炭,搞不好是着火了,这也才明白为何楼道里有烟雾了。

母亲看了会就回去做饭了,我继续好奇趴在窗台上看着下边。东西没多久就搬完了,楼下的人也散了,吵闹声也跟着小了下去。不一会父亲就开门回来了,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提审我,问我有没有去楼下放火。

我听得真是冤,赶紧摇头。父亲也没继续为难我了,他也知道我回家都好长时间了,中间也没出过门的。父亲转身去厨房里找母亲,我在门外听着两人在里边吵闹着。

最后大概知道了情况,原来是不知道谁把烧着的木炭丢到了地下室里。那里边有一些一楼黑丫头的奶奶收集的废旧纸壳,刚好把这些东西点燃了,所以才出了这些事。

而父亲下去后又被泼了一盆子脏水,一楼老奶奶站着和楼道里其他邻居们议论着,都怀疑是楼上我这个调皮鬼搞出来的事。大家多多少少的都有遇到过我逗留在楼道里,或者出没于地下室中的经历,对此大家也都有些怀疑。

父亲可能也不知道如何辩解,一边帮着忙还一边被人这么指桑骂槐的。父亲也没吭声,但后来越说就越过分了。一楼老奶奶说她收集的纸壳可能也是被我偷出去卖了些,甚至说我偷过她的钱。父亲听不下去了,这才和他们吵了起来。

现在回到家里,父亲也是一肚子的火。所以又跑去厨房里埋怨母亲,怪她多管闲事,说着说着父亲顺带着又把陈年旧事拉出来一顿抱怨。

家里本来就不太平,又因为这件事平白无故的被搞得乌烟瘴气了。父亲从厨房出来仍然是一脸怒气未消的样子,见我还在这边逗留着,又训我赶紧该干嘛干嘛去。

把我吓得也够呛,我心中挺气愤,明明没做过的事却受到了一群人的指责。回屋里转了圈后我又出来假装喝水,到厨房里去看看母亲。她在家中一直是受气包,父亲发脾气她得受着,我发脾气时也一样,她简直是像待在一个高压锅里。

而我们两个一直闹事的家伙,就像是两只捂不熟的狼崽子。

果然去了厨房里母亲又是站在门边默默的擦着眼泪,这画面自搬来南林我已经看了无数遍。我是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的,就只能在厨房里陪她站会。

母亲是不愿让我看到她这副样子的,总会试着赶我走。我就死皮赖脸的不走,笑着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这个时候她也会向我抱怨抱怨,她的抱怨总是说着说着就哭了的,而且针对性不是特别强,我还是愿意听些的。

父亲的抱怨有所不同,他是越说越来劲,越说声调越高,越说情绪越激昂。感觉事情都像是刚刚发生的一样,然后全部都累计在一起使他不得不爆发。

像是始终有那么个人和他在做对,逼着他生气发火。所以父亲的火气就像是忍无可忍后,不得已而失控罢了。失控造成了伤害父亲也还是会道个歉,但多以“如果不是你怎么怎么样”开的头。

这种道歉的话说出来我是完全感受不到他的诚意的,感觉这反而是在表达因为对方的错误才造成了他的理智丧失。

父亲那里我是没道理可讲的。至于母亲这里,我也就是尴尬地笑笑,我给不了任何承诺。因为只要一有风吹草动,家里就会爆发战争。这是没法控制的,就好比你看人不顺眼了,怎么看怎么就是不顺眼一个道理吧。

这次外婆回到屋里就暗暗地下了狠心,我想要做点什么来报复楼道里的大家。

之后楼道就总是失火了,消防车也来过几次。楼道长期大烟小烟不断,从上到下的墙壁都被熏黄了,尤其是一楼老奶奶家的门口已经黄的发黑了。

这些自然就是我的杰作,自那次被冤枉之后我就在自家楼道里纵火。

起初手法很青涩,还真的是去找木炭来。我们家楼栋侧面的那几栋楼住的都是维吾尔族叔叔阿姨们,他们每天基本都会下楼烤羊肉串。我站得远远的就等他们收了烤肉架,他们会倒出里边剩余没有烧干净的木炭。

那我就会去撇一些粗的树枝过去夹起来,把这些还没灭掉的木炭往自己单元的地下室里放。专门丢在一楼奶奶收集的废旧纸壳上,然后兴奋的跑掉,也不回家躲得远远地观察这边,假装从没回来过的样子。

那时过不了多一会,楼道内就会出来沸腾的声音。多是一楼奶奶家的儿子在喊,黑黑的大个头,见他穿着拖鞋窜出来东张西望着,好像在找元凶一样,那样子滑稽极了,我躲着边笑边看。他见找不到又回去,把楼底下着了火的东西都搬出来。

但父亲再没下来过,我偷偷看到过他走到阳台上往下看过几次。后来我纵火技术娴熟了,也不觉得多刺激了。就带个打火机出门,随手找能点燃的东西,点着了就丢地下室里,如果没引燃东西我会很不开心,重新下去再点。

后来老奶奶家的门就不关了,一直开着,像是方便观察吧。这也不妨碍我,我从家里出来前,拉开被子随手掐一块棉花出来。到了楼下时点着了反手往地下室里一丢,就像没事一样的走了。就算不能点燃什么,那也能解心头那口恶气。

就这样,棉被的一角也被我扯的空了不少。楼里邻居们看我的眼神也是越来越严厉了,但因为没现场逮到过我他们是拿我没有办法的。我就当做没看到他们的眼神,继续优哉哉地上我的楼。这画面让我想起在学校里听来的那句话,“走自己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

后来父亲也找我谈过话,问我后来这么多起火和我有没有关系,我一口否认了,但纵火好像也能让我上瘾。我心中恶气早已经消了,但我竟然没法停下来。

直到有一次放学回到单元门前,不知道是不是我纵的火。单元门内冒着烟,大家在楼下收拾着什么。我幸灾乐祸的站在门外远远看着,无意间听着议论好像是说里边烧死了一只流浪狗。这让我心中一惊,等了半天后,见几位邻居叔叔用尿素袋子抬出了一条烧的有些焦黑冒烟的狗。

那画面挺吓人的,我不确定这条狗还有没有生命。叔叔们抬着放下楼下草坪里,刚好离我身边不远。我看到它身上的毛好像也是黑色的揪在一起。有的地方没有毛,估计是被烧掉了,那些部位有的结着黑红色的血痂,有的还是鲜红淋漓的。

整体冒着一股很难闻的味道,像是什么尿液或者是粪便被烘烤的味道。它的脸部也是有些狰狞,侧边的眼睛是凹陷下去的像是有一个洞。鼻子只剩下了一半,唇边的皮肤也萎缩了露出了弯弯的犬牙和两排紧密咬合着的牙齿,我想当时它肯定是很痛苦的。

我忍不住捂上了鼻子,不敢再多看一眼就赶紧进了楼道上了楼。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我造成的,但我心里既害怕又忐忑。自此以后我也没有再放过火,楼道算是消停了下来。

但看着地下室那个黑黑的空间,我一个人也好好不敢再进去了。每次走到那里,我都好像又看到那只躺在袋子上烧的惨不忍睹的黑狗。

让我有了这段经历,其实我是有些恨楼道中的邻居们,尤其是一楼这位黑丫头的奶奶。想到这里我冷笑一声,更决绝的转过身上楼了。现在身体中那股力量感更强了些,也让我莫名的自信了起来。

楼上传来了叮叮的钥匙碰撞声,接着就传来门锁转动的声音,想来是爸妈在用钥匙开门了。我继续慢慢的上着楼梯,走到了二楼。看了看经常被父亲治理的那家叔叔阿姨的门,也突然想起了母亲和我说的几件事。

楼道着火前还漏过一次水,母亲说有次我不在家,我在学校里上课。那天一楼的老奶奶来砸我们家的门,父亲开的门,老奶奶说她家厨房的顶上在往下漏水。

老奶奶不知道怎么推断的,一口咬定肯定就是我们家里在漏水,说的是振振有词。父亲把老奶奶让进屋,带她在屋里转了一圈,让老奶奶亲眼看看哪里都没有漏水。

但老奶奶还是不依不饶,偏偏就说是我们家在漏。父亲见说不过就让老奶奶下楼喊他儿子上来一起看,老奶奶下去半天过后不知道怎么了最后还是独自上来的。给出的结论依旧是我们家在漏水,我听得挺无语的。

最后是二楼的叔叔阿姨回来,发现自己家被水淹了,楼上楼下查了一遍后就只有我们家对门没有人。大家这才给我们家隔壁的叔叔阿姨打电话,等她们回来开门。

叔叔阿姨们回来用钥匙怎么都打不开门,有些奇怪。最后用力才推开的,把门一开一股水就冲了出来,估计是漏水太多把家里都泡了很深了。

从打开的门内还能听到里边哗啦哗啦的流水声,隔壁叔叔让妻子在外边等下。他怕家里漏电,就自己淌着水去关了总阀。这事是因为最近市里在做引水工程,水压时高时低的,可能是隔壁叔叔阿姨家的水管线不太结实,所以被憋爆了。

这件事算是查了个水落石出,但母亲说一楼老奶奶也并没有因为错怪我们家而感到丝毫歉意,二话没说老奶奶转头就下了楼。这事件后就发生了楼道着火的事,父亲见到老奶奶和二楼叔叔阿姨在一边嘀咕一起说是我们家孩子放的火,这才有了那天楼下的吵闹声。

着火时间过了没多久,二楼叔叔阿姨又上来说她们的厕所味道大。我们枣园这栋房子住在中间的住户厕所都是没有窗子的,也难怪味道会大。但楼下叔叔阿姨怀疑是我们家厕所的下水道堵了,白天就这么来来回回折腾着爸妈。

这件事后又因为更细微的事引发过矛盾,楼下叔叔阿姨说我们家厨房用水的声音太大了,这个也影响到了他们的休息。我听得心中也是有些冒火,这么多的事确实有些时候不过去。

综合这些事,我猜想这可能才是导致父亲半夜三更往地上砸鞋子的根源,之前是我的想法太过简单了。我自己先入为主,又依靠单方面的臆想就给那件父亲砸鞋的事下了结论,是我做得不对。

而爸妈养成从猫眼看人的习惯,其实同样是有故事。这跟母亲妹妹的丈夫有关,那时因为他总来找爸妈询问母亲妹妹的下落,搞得爸妈神经紧张。

爸妈一听到敲门声就提心吊胆的垫着脚去门口猫眼里看,生怕他又来闹事。我在一边看着,感觉爸妈在自己家里都像是在做贼一样,我不知道她们俩是在怕什么,又没有做亏心事。我想这件事的发生,可能和她们现在讨厌听到敲门声和电话声有些关系。

不过论起声音方面的贡献,我恐怕是居功至伟的。撇开挨教训时的声音外,我还在家中对着墙打过好一阵子的乒乓球,叮叮咣咣的不但爸妈讨厌,肯定是很招楼下叔叔阿姨他们心烦的。

我边想边苦笑着从二楼走过,现在离自己只剩一层楼的距离了。我的脚步渐渐又沉重起来,等走到门口时,爸妈都已经进屋了。透过房门能看到爸妈站在门口并没有开客厅的灯,楼道的灯斜着洒进了屋内,照亮了门边的一片。

爸妈姿势很怪,似乎是母亲在父亲身后拉着他。我有种不好的预感,还是鼓起勇气站到门前开始跟父亲讨价还价。我把自己一路没尿床的事抖了出来,再试着解释一路来的各种误会,希望用这个帮父亲恢复点理智。

但是并不奏效,父亲似是忍着怒火低沉的命令我。让我不要废话,赶快进屋,不然立刻教训我。我听着心里一凉,自己最后的杀手锏也无效,心中那股子勇气也在刚才的理论中被消耗殆尽了。

我慢慢的往后退去,父亲见我这样一个健步冲出门。我惊叫着后退,但父亲来势太猛我没能躲掉。只一眨眼的功夫,父亲就揪住我的头发,任我在楼道中哭喊求饶也不松手。父亲也不停留,拽着我的头发把我拖入了漆黑的家中。父亲像是丢垃圾一样把我丢在了地板上,回身狠狠甩上了大门。

我倒在地上还没躺稳当,身上就传来的拳打脚踢的痛觉。伴随着父亲的怒骂声和母亲的劝慰声,我就只剩满地打滚惨叫的份了。漆黑安静的夜晚,突然传来我声嘶力竭的哭喊声,估计被这声音惊醒美梦的人也不少。

被教训时,我有那么一瞬间突然以为我是正在施暴的父亲,而脚下正在受罪的是那些猫猫狗狗。想着它们被我踩在脚下玩弄时,它们紧闭着眼睛用嘶哑的声音呼喊着什么,脸上布满了痛苦,不正是像极了现在的我吗。

那时的我看着它们这副神情是很刺激很享受的,有种百玩不厌的感觉。不知道父亲现在是否也会有我那时的感觉。

也不知道挨了多久的教训,最后在母亲的拉扯下父亲停下了手。这时才有功夫开灯,家里一亮我哭喊着连滚带爬的起来,泪眼模糊的躲在母亲身后。父亲正气喘吁吁的坐在沙发上,地上一片狼藉,行李箱也被扯开了。鱼干类的特产撒了一地,空箱子也被按扁了踢到了远处,箱底的鼓轮也掉了一个。

母亲低着头在摸着自己的胳膊,看着手臂上也有一道皮带抽过的印子,估计是刚才被我牵连到了。我帮母亲揉了揉,母亲拍开我的手喊我进屋睡觉去,我见父亲没说什么就赶紧走了。

全身到处都疼,再加上心都快要跳出胸口了,哪里有丝毫睡意。进屋关上门,我也没开灯,坐在床上静悄悄的听着客厅的动静。父亲摔摔打打在收拾着地上的东西,一边收拾一边嘟嘟囔囔地骂着,母亲也不厌其烦的再和他对着吵。

两人高一句低一句的,我坐在床上被吓得也是一惊一乍,生怕一个不对付父亲又破门而入的继续教训我。在漆黑的屋里祷告着爸妈不要再吵了,今晚一定要顺利度过。

又闹了一阵,大概是收拾好东西了,两人闹得分床睡了。听着母亲抱着被子从我们前走过,到了小卧室里狠狠关上门。我坐在床上伸长了脖子继续听父亲那边的动静,见大卧室也没了动静,应该是关灯睡了,我才松了一口气,这场劫难总算是度过去了。

我慢慢脱下衣服,这时才发现衣服裤子有被撕烂的痕迹,想来父亲在教训我时这些东西无形中也保护了我。忍着身上的疼,艰难的脱完衣服。慢慢掀开被子,光着身子钻了进去。

躺下后心口依旧是快速起伏着,我发现我激动过后,身体也是越来越难平复了。此时我的肚子还是空的,它用咕咕声提醒着我。我摸了摸,苦笑着想,我哪里有时间喂你,我死都死不过来了。

带着空空的肚子,我做了一个梦,在梦里我梦到了留在后门边的瓶辣子酱。我把它带回家,母亲刚蒸好了热气腾腾的白馒头。我拿了一个馒头蘸着它吃,真的是好香好香的。

等我醒来时枕头边又流了一大片哈喇子,吃了早饭母亲检查了下我身上,见没事就给我换了套新衣服,带着我出门去看奶奶了。其实我不想出门,我想等救星叔叔接我去吃饭的,现在我只能期待叔叔等我回来时刚好来接我了。

出门后我找了个借口,想让母亲到带我后门去坐公交车,但后门坐公车一般坐不上位置。母亲见我坚持也就疑惑的答应了下来,我们转了方向往小区后门走。

现在我又有些开心了,感觉身上也没那么疼了,走路都轻快了。我嫌走路慢就一瘸一瘸的在前面跑跑跳跳的带路,母亲喊着让我慢点车子还要一会才来不需要着急。

我笑着点头答应,继续自顾自地跑着跳着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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