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已经忘了这是看到的第几只飞鸟。
第一次见到飞鸟,还是一六年。那时候,蒋同学发现的。外边风雨交加,鸟儿,蜷曲在门廊里,白色的羽毛,被雨浸湿后凌乱不堪,看样子应该在风雨里奋力拼搏才冲出来的。片刻的休息让它回复了一点体力,就开始万分警惕的看着陌生的周围,张大着黝黑的嘴,支起被雨打湿的翅膀,发出嘶哑的叫声,努力的示威。丝毫没有节后余生的庆幸。鉴于它那恐慌的姿态,放弃了给它挪窝的打算,只留下来水和吃的。等到第二天,下班去看它时,只剩下昨天的水和饼干,鸟儿消失了,消失在满是风雨的天空里。它消失几天里,不住的想,这只鸟儿也会像高尔基笔下的海燕那样吧,在暴风雨中,矫捷的身影,上下翻飞,有着优美的飞行轨迹,不畏风雨。
再后来是只小麻雀。可能是因为好奇,或者和同伴追逐嬉戏误入歧途了。陌生环境里的声响,让它始终处于惊慌状态,飞来飞去。对于突然闯入的飞鸟,也是心喜,也是叹息。看着它惊恐的乱窜,试着驱赶引导他们到出口,让它回到天空下。可是,恐惧让它迷失了方向,无头苍蝇般的在空中画出凌乱的飞行路线,却不得出路。在惶恐中飞了一天,终于筋疲力尽,乖乖被捉。喂养几天后,鸟儿有了力气也有了精神,寻思着合适的地方放飞。可,一个躲避台风的午后,鸟儿瞅着一个间隙,飞了出去,叽叽喳喳的叫着,颇有一番,久在樊笼中,复得反自然的快感。却不知海上的风和雨是陆生的麻雀承受不住的,只能有些悲伤的看着它被海风裹挟着消失在了视野外。见过很多飞鸟后心知肚明,在这连钢铁兽都要退避三舍的自然之力面前,生命很难有奇迹。
以后的日子里,也见过欢喜的海鸥,它们整齐的蹲在栏杆上,整齐的拉着鸟屎,当去吓唬它们时,它们会保持距离,并飞到另一边,一样整齐的蹲在栏杆上,一样整齐的拉着鸟屎。只有跑来跑去的自己,和一地的鸟屎。闲暇午后阳光里,这些海鸥也挺可爱。
最近的这一只不知何时出现的鸟儿,暂且叫它鸟爷吧,很大的一只海鸟,一点凶凶的样子,不怕人的靠近,也不喜欢人靠的太近。自己捉鱼,自给自足。鸟爷在天气晴朗的时候,总是站在最高处,像个领航员般的迎着风,迎着阳光。顺带着拉着鸟屎,以便告诉我们风向与风速。鸟爷不喊不叫,没有恐慌也没有好奇,一副了然于胸的姿态。偶尔梳理梳理羽毛,其余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注视前方或者打盹。鸟爷是个奇怪的存在。它跟一路上见到的鸟儿长的都不一样,也不像那些短暂休息就离开的鸟儿,或者误入歧途的鸟。它离群索居,没有害怕,也好不陌生。有时在想,鸟爷是鸟生迷茫了,需要一个地方好好思考下?是想去看看世界,暂且搭个便车?亦或者只是好奇会动的大家伙?还是纯粹迷路了,懒的动了?疑问,终究无法解决。一日,风轻云淡,鸟爷毫无征兆的一跃,展翅高飞,空留下困守原地我们,半截的鱼骨以及那些随风飘洒的鸟粪。看着鸟爷的离去,那条它在空中画出的飞行曲线,即是离开的路线,也是它生命的轨迹,不管前路是风是雨,是晴天还是朗月,是闲暇还是拼搏,这条轨迹总要不可避免的穿过,悲喜无用。祝愿鸟爷一如既往的淡然。
以后的日子,还会遇到这样或者那样的飞鸟,会有呆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