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镖局位于京城最繁华的路段。
在门口就看到陶高思正在马车上绑货物。陶花笑与小龙叫着“爷爷”跑过去。不想,陶高思顺手操起一根长棍照着他们就打。嘴里还骂着:“两个不懂事的家伙,本来半个多月的路程,你们走了快两个月,让人担心死了。”
“一路都是大风大雨的,还下雪呀。”小龙边躲边解释道。
“爷爷要试我们功夫有没有长进,”陶花笑道,“单挑才过瘾。”
“好!我让你过瘾,小龙先退下。”陶高思说,嘴角落出一丝笑容。
“那,”陶花笑也操来一根长棍,“爷爷小心了!”
于是这一老一少棍来棍往,跃来跳去,看得小龙直拍掌叫好。
两人打了百来个回合,手中的长棍都打断了五六根。终于,陶高思挥手叫停。他喘着粗气,道:“小子,你狠。比上次强多了。”
陶花笑也喘着粗气道,“您老人家才厉害,六十好几的人了,还像只猴子一像样跳来跳去。”
“说真的,真的老了,快来扶一把,好多年没这样活动过了。”陶高思说,“小龙,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你呀,像你妈多一点。”
小龙扶着陶高思走到八仙桌旁边坐下。陶高思叫人收拾好大堂,又叫人继续装货,他说:“快年底了,忙不过来,你们来了就好,我可以闲一些啦。”
“你不会是要我现在就去跑镖吧?”陶花笑说。
“当然了,谁叫你刚才那么用力,”陶高思捂着腰说,“哎哟,扭到腰了。”
“不去!你就装吧!”陶花笑说。
“痛死了,这家伙还说我装,不孝呀!”陶高思说,“小龙,来帮爷爷锤锤。”
小龙马上过来给陶高思锤背按摩,跑镖对他来说是求之不得的好事,他边拍打着陶高思的背边说:“爷爷,您就别叫大哥去跑什么镖呀。您给他找些四书五经来,再给他安排个安静房间。他可是要考状元的。”
“你说十三这家伙想当驸马爷”陶高思说。
“不是驸马,是太傅女婿。”
“不许胡说。”陶花笑伸手过来要捂小龙的嘴。
“有什么说不得的。”陶高思挡住陶花笑的手说,“走开些,别影响小龙给我按摩。”
“大哥和白太傅的女儿冰姐姐好上了,我们从土匪那里救下冰姐姐后一路相伴,刚刚才送冰姐姐回家呢。”
“小龙,你出卖我。”陶花笑气呼呼的说。
“好事有什么说不得的。”陶高思问,“小龙你说那冰姐姐长得怎样的”
“那天大哥是这样说的……”小龙学着那天陶花笑在庙里语气与表情说,“我的眼中除了她,再无美女佳人。”
“有点冷,起鸡皮疙瘩了。”陶高思做了个哆嗦的表情。
陶花笑哭笑不得,只道:“小龙,你太让我生气了。”
“用我的话说,就三个字,”小龙说:“真漂亮!”
“什么个漂亮法?”陶高思问。
“漂亮得没办法。”小龙夸张的说。
陶花笑举手要去打小龙,陶高思猛得拍桌叫道:“好!”
陶花笑停止打闹,一脸不解的问:“好什么?”
“我决定了,”陶高思道,“等你们跑完这趟镖,我就帮你去提亲!”
陶花笑一脸的不相信:“真的!?”
陶高思一脸认真:“当然是……假的!你以为要进陶家的门那么容易。”
“老不正经,就知道拿小辈开玩笑。”陶花笑瞪着眼睛道。
“这点可不是开玩笑。”陶高思叹了口气,又说,“只要你还是陶家人,所以不管你要娶谁进门,都不是件容易的事,这个你应该懂!”
“我当然知道。”——陶花笑当然知道族人对婚嫁看得有多重。这关乎到最终能不能进入族谱的事。
“所以,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长得怎么样,这都不重要!”陶高思对着小龙说:“重要的是她能成就一个怎样的你。”
“是,笑儿记住了,我听从您的安排。”陶花笑低头说。
“哟,小龙你看他的表情,心不甘情不愿,我怎么敢把这一趟镖给他。”陶高思道,“我们的招牌是从无坏镖。坏镖包赔”
“人在镖在!爷爷你就放心吧。”陶花笑正声道。
陶高思道:“这就对了。你有写一封信的时间准备。”
陶花笑这才笑了起来,连说,“谢谢爷爷!我们的房间在哪?”
陶高思一指,“最里的那间给你了。”
陶花笑不再说什么,马上进房去给白雪冰写信。
这趟镖为一绣庄所托,三大车的上等丝绸,要求半月到青阳。时间倒不紧,只是天气不怎的好,雪一直下着。与陶花笑和小龙一起的还有十来个镖师,虽都在镖局干了好些年,但都不是陶家人。
陶花笑与小龙各骑一匹马,一路话不多,他想那天写给白雪冰的信本该有太多话加上去。却因太匆忙只写了个事由。
小龙却以为他是在生自己的气。叫人暖好两壶酒,递一壶过去,说道:“大哥,我自罚三口,你就别生气了?”
“谁生你气了!”陶花笑接过酒壶,道,“小小年纪,别老找借口喝酒。”
“原来你不是生我气,吓死我了,”小龙边喝边说,“那么大哥锁着眉头,是在想冰姐姐。”
“这你也知道。你哪像小孩子,”陶花笑说,“好多大户人家像你这么的大孩子,有的还在喝奶。”
“什么,过了年我都十二了。”小龙举着酒壶说,“哥,要不要下马练两手。”
“想练醉拳是吧?”陶花笑说。
“什么拳都好,来!”小龙道 。
“我不陪你练,”陶花笑指了指前面,“自然有人陪你练。”
小龙向前面看去,远远看着一群人推着货车向这边走来,看他们个个手里拿着刀,叹气道:“又是这类人,四天遇到三次。什么世道,会个一招半式就拉人占山头。”
“你一个跑镖的,还希望遇到的土匪个个武功高强。”陶花笑摇头道:“什么道理?”
“那也总要有点挑战和难度呀。”小龙说,“你看昨天,我才耍了十来招,七八个大老爷们趴在地上叫我做爷爷。真要杀他们,我还怕脏了我的刀呢。”
“不要轻敌!”陶花笑说,看着那群人走过来,举手叫其他的人做好准备。
走来的那群人明显就是山匪,陶花笑还听到他们说:“大哥,有三大车的货。劫不劫?”
“算他们走运,今天算了。”一个黑脸大汉道。
待到这群人走近,陶花笑看到其中有个十六七岁的绿衣女孩被两大汉驾着,那女孩一脸惶恐地望着自己。张着嘴好似在像自己求救,却没有声音,看样子真的是吓坏了。
看着他们大摇大摆的从身边走过,小龙猛得喝道:“站住!”
众匪纷纷回头,看到一个小孩已跳下马。一黑脸大汉道,“小子,活够了是吧。”
小龙说:“拜托你们有点职业道德好不好,做山贼看到镖不劫。太没规矩。”
“有意思。”黑脸大汉道,“本来爷的规矩一天只做一次,你倒好,要逼爷我坏规矩。”
陶花笑淡淡地道:“把那女子放下!”
“哈哈哈,”黑脸大汉狂笑了起来,“我不想劫你,你却要来打劫我们。”
众土匪也跟着笑了起来。
那黑脸大脸瞪大眼睛,道:“想英雄救美要看看自己有没有本事。”
陶花笑淡笑道:“想知道我有多大本事,怕你等也不够资格!”
“论资格,你也不打听一下我黑胡子是什么人物。”黑脸大汉道:“这马鞍山十八年的坐地虎,从不吃素。”
“那你去吃屎。”小龙道。
“小屁孩,今天我就把你当一陀屎活吞喽。”黑胡子边说边抡起袖子走过来。一匪徒忙住黑胡子,直道:“这小子让我来当他是蚂蚁给踩死。”
小龙解下了绣春刀,递向陶花笑,说:“别让他们弄脏了我的刀。”又指着众匪说:“天不早了,你们最好一起上。”
陶花笑无奈的摇头。他知道小龙身手敏捷,但毕竟还只有十多岁,徒手对敌,力道再大又能去到哪。
黑胡子显然被激怒,推开挡在前面的两人,挥手大步冲过来。
面对体型有自己三个那么大的彪汉,小龙心里早有战略。也正如小龙所想,自己的身手的确是快那人许多,几个回合下来,那黑胡子的脸上、背上、腰间、腿上都留下了自己的拳头印子。只是他没想到这黑胡子相当耐打,中了自己十来拳,竟然像没事一样,他这时才想要是绣春刀在手的话,要黑胡子倒下就容易多了。
黑胡子更是气恼不已,想自己行走江湖快二十年了,这一带也算是叫得上名号的,却被眼前这黄毛小孩耍来耍去。当他的左眼挨了一拳,那疼痛感让他在想着怎么结束这猴子耍老熊的把戏,很快的,他右眼又重重的挨了一拳,而这时他也想出了办法。于是从袖里拿出一个纸包朝小孩甩去。
小龙以掌为刀,砍向纸包,哪知里面是粉末,迎风粘了他一脸,立时眼泪直流,连连咳嗽——原来那是一包辣椒粉。
陶花笑看那黑胡子另一只手正拿两只飞镖甩向小龙。他大喝了一声:“小龙,趴下!”同时他拔剑跃出。
黑胡子正在想着镖是怎样射中的小龙。却只见一道似曾相识的光从眼前划过。
陶花笑站在黑胡子面前,黑胡子看着自己的胡子在飘,手摸了摸脖子,一丝血慢慢流了出来,他表情很奇怪:“……桃花剑?”
陶花笑把剑横在眼前,一滴血在剑面上滚动了一下,慢慢消失了,好像是被剑身吸引。
黑胡子好像不是恐惧,而是惊喜,看着从脖子上喷出来的血,竟然笑了,但很快就倒了下去。
陶花笑伸出另一只手,那手中是刚接到的两枚三角镖。向众匪那边一甩。立时,那两个驾着绿衣女子的壮汉迎声而倒。
惊呆的众匪中有一匪大叫:“是狠角色,快跑,要命的快跑。”
立时,一伙人作鸟兽逃散。
陶花笑走到绿衣女子眼前,解开她身上的绳索:“没事了,你可以自己回家吗?"
眉清目秀的绿衣女子浑身颤抖着,眼里全是感激,张嘴却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