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直到青阳城,天才放晴,交货时,绣庄老板看到一路风雪未停货物还保管的这般好,便多加了三两银子。陶花笑将这三两银子分与众镖师,大家欢喜的打店住下。
陶花笑听众镖师说青阳的九华黄精不错,便想到此药物有益于白雪冰的母亲昏症,于是带着小龙上街到处找上等的黄精,却没想到在一药铺门口碰到朱公子。
朱公子揖手道:“陶少侠,真是有缘呀,我们又见面了。”
小龙道:“是呀,我们是一路追随你的马车进的青阳城。”
“是吗?”朱公子道,“早知道我们就同行了。”
“那怎么行,”小龙财迷的道,“跟我们在一起就算我们保的镖,要给银两的。”
“钱财好说,”朱公子道:“说到镖,在下有一单生意要送京城,不知陶少侠怎么接?”
“好说!”陶花笑道。“即是熟人,又是顺道,打个半折。”
“朱某这次来青阳,本是接我家小妹回京城的,”朱公子道,“不想我另有事情急需去池州。所以想托你们大道镖局,护送我家小妹回京城。”
“公子放心,陶某一定让你家妹子安全回京。”陶花笑道。
“那好,我先付五百两。到就再会五百两,不知可否。”朱公子马上拿出一叠银钞纸。
“太多了吧!”陶花笑道。他虽还未与人谈过接镖的事宜,但他知道绣庄这一趟镖,镖金本来才六十两银子,算上另外的三两打赏也才六十三两。而顺便回去的这趟却收一千两,真的太多了。
朱公子道:“我家小妹金贵的狠,我是有要求的。”
“请讲!”陶花笑道。
“平安入京是最起码的,另外,小妹是未嫁女子,不可抛头露面。”朱公子道,”所以任何人不可入她的车内。”
“这个自然。”陶花笑道。
朱公子再道:“一路她有什么要求,你得听从与她。”
“这个……”
看到陶花笑在迟疑,朱公子笑了起来:“放心,我家妹子不是无理之人,应该不会有什么过分的要求。”
“这便好说了。”陶花笑道,“那何时走?”
“明天就走,我今晚就去池州了,明天清早你到悦来客栈就是了。我家妹子跟我一样,脚上也带着一样的铃铛。”
“清楚了,”陶花笑道:“明日清朝,绝不误事的。”
“那我先谢了,后会有期。”朱公子说完,抱拳而走。
陶花笑与小龙从药铺找了好些上等黄精,边走边在想着的事情。
“你要不要看看那银钞纸是不是真的!”
“你怎的这么多心。”
“怎么能不多心,给了五百两,票据也没叫我们立一个。再说一千两跑这一趟,是真的话就赚大了。”
“这世间真的有人不把钱财当东西的人。”
“你还是拿出来让我看看放心些?”
陶花笑把银钞纸拿给小龙,小龙看了又看,还给陶花笑,叹道:“小龙没见过百两大的银钞纸,要不,我们去银庄验验。”
陶花笑道:“算了吧,我想那朱公子没必要戏弄我。还是明天去悦来客栈看看就知道了。”
“事有反常必有妖”小龙说,“这钱拿得心里不踏实。”
回到客栈,小龙与众镖师一说,大家都不怎么相信,直到第二天清早,大家来到悦来客栈门口,果真看到朱公子的那辆大马车。
陶花笑向店小二报了名号,不久里面便出来一女子,只见她身着毛皮大袍,红丝巾蒙着脸,脚上正带着朱公子那样的铃铛。怀里还抱着一把长琴。她一见陶花笑,欠着身子道:“家兄所托,麻烦少侠了。朱语嫣在此先谢谢少侠的应承。”
陶花笑道:“朱公子如此重金,我等必然舍身赴命。”
女子道了个万福,上了车,道:“好了,可起程了。”
陶花笑于是就叫众人起程。
一路上都没什么大事件,偶有几伙兼职的毛贼,小龙都快刀解决了。
朱语嫣一路上话不多,也没有什么要求,她所要求的餐饮独桌,住店单房。这即合情理亦没难度。倒是她要求车尽量的慢,以便她能稳当的弹琴。她对琴技十分精通,想必也是名家所授,这让陶花笑与众镖师都觉得很享受。于是有镖师便道,要是所有的镖都是这样走,给他一品大官他也不会去做。
车到京城城下,朱语嫣叫停了,她下车来,对陶花笑道:“接我的人来了,蒙陶少侠与众师父的关照,一路都好,朱语嫣在此多谢了。”
陶花笑道:“小姐客气,一路上你的琴声音律让人心旷神悦,可以说众人都受益不少。”
朱语嫣说:“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陶花笑看着朱语嫣转身上车,过来一人牵马。
那人牵马走时,扔了一叠银钞纸在地上。小龙对陶花笑说:“那不是朱公子的人吗?就是上次将五十两金元宝当酒钱丢在地上的那个,怎地他们先回京了?”
陶花笑微点着头,看着朱语嫣的马车经过一队官差面前,那些人纷纷下跪。一镖师道:“这阵势不是将军府,便是皇亲国戚。”
“管他是什么人。镖送到了,我们就可以去见爷爷了,”小龙捡起那些银钞纸,认真的看着真假,他还说:“大哥,你也可以去见冰姐姐了。”
陶花笑道:“那你们先回镖局,我这就去白府。”
“我要是你,会先回镖局洗刷一下,再备些大礼。”小龙道,“体体面面,大大方方的去。”陶花笑闻了闻自己的衣袖,道:“真有点味道。你这小家伙懂得真多。”
“那是大哥你中了世人所说的情毒,连小孩子知道的情礼你都不知,”小龙说,“你呀,只要一提到冰姐姐,就变傻了。”
众镖师看到小龙那说话的语气,都笑了起来。
陶花笑得到陶高思的许可,带着小龙去白府。可是到了白府门口时,小龙却不愿进去,说是不习惯大户人家的礼节客套。又说要去给外公找搔痒痒的不求人。陶花笑只得独自拿着青阳城找到的那些上等九华黄精进了白府。
白谦早知道陶花笑两次救过女儿的性命,也早看出了女儿的心思,今天再看到陶花笑相貌堂堂,英气逼人,心里便有了几分欢喜。加上夫人也说起陶母是怎样贤惠,心里更有了主意。
白谦道:“你对冰儿的救命之恩,我也知道不是磕三个响头,或给上百千两银子能谢得了的,细想来,这便是缘份。”
陶花笑没想到白谦是如此的平易近人。
“那日我大寿,没细看过你,今日再见,说实话,心里是很满意的。这也是我家冰儿的福气,这话本想等到你上门提亲再说的。但想到种种,也就不讲那个礼数了。”
陶花笑听到这话,心里感激得不行。
白谦继续说:“但我一个做父亲的,更希望你有个好前程,也就是希望冰儿有个好归宿。我这么说你可懂?”
这个湾转的有点急,陶花笑只能静听下文。
白谦道:“听冰儿说,你有江南第一才子之称,武功也是超出常人,我想你文状元也好,武状元也好,自己选条路来走,只要你能进三甲,凭老夫这些年攒的一点人脉,绝对能给你个好前程。”
陶花笑说:“晚辈与冰儿有约在先,来年高中,才敢提亲。”
白谦点头说,“我自然相信冰儿的眼光,还有你的自信。但是如果常年在外跑镖,恐怕会误了学业。不如,我寻一安静之所,你安心来读书可好。”
“这个……”陶花笑迟疑道:“这镖局是家族产业,晚辈放不得,更何况,走千里路如读万卷书,望伯父谅解。”
白谦长叹一声,说:“冰儿也跟我说过,你是个有主见的人,就当我没说过就是了,晚餐就在这吃吧。”
“晚辈从命。”陶花笑道。他留下来最主要是还没见到白雪冰。
白谦留下陶花笑吃饭,却是只有两人一席。两人相对而坐,陶花笑多少有些拘谨。
白谦也觉得气氛有些冷,便道:“我儿白云南还在奉命扫匪,他已知道冰儿平安回来了,也就不急着回来了,干脆一路扫去。算算也差不多两月之久了。 我夫人自从冰儿回来后,昏症倒是好了,只是虚得下不了床。这一些日子我都没上席吃过饭呢。这样吧,小燕呀,去叫小姐过来一起吃饭。”
小燕听到,欢喜的去叫白雪冰。本来大户人家是女眷不能与客同席的。如此看来白谦还真没当陶花笑是外人了。
白府还有个规矩就是饭席不得言语。白雪冰上了席,那有心思吃饭,虽不敢说话,却一直望着陶花笑笑着。白谦见女儿花痴相,假装咳嗽了好几下,却没见什么效果。于是他夹了个鸡翅给白雪冰,叹道:“女大不中留呀。”又给陶花笑夹了个鸡腿,道:“冰儿回家这么久,我今天才看到她真正的笑。你看,她笑起来多美。”
陶花笑直点头。
白谦又说;“谁不曾少年时,想当年我第一次去冰儿母亲府上,紧张到吃鱼不敢吐骨头,卡到喉咙里也不敢说。于是乎今天,我该知趣些,免得后来某人怨我。小燕,打些鸡汤,我去喂夫人吃点。”
白谦起身走时,还对陶花笑说:“莫怨老夫我招代不周。”
陶花笑忙起身相送。
小燕过来打鸡汤,她朝陶花笑伸出拇指笑着说:“从没见过老爷这样待客,才子哥哥真是了不得。”
陶花笑与白雪冰又坐下。
陶花笑道:“可好!?”
白雪冰笑着,点头,眼泪却分明掉了下来。她说:“就是……想你!”
“我知道。我也是!”陶花笑说,“以后,这样的分分离离会很多,所以,你要懂得照顾自己。”
“你也是。”白雪冰给陶花笑倒上酒道:“敬你一杯。”
“为何?”
“为相思!”
陶花笑一饮而尽后,道:“秀米酒!”
“对呀!只有京城才喝得到。我很喜欢喝这种。你也喝过吗?”
陶花笑点点头,脑海里两个人一闪而过。一个是哑女秀美人,另一个是喝这酒都会被呛到的朱公子,他说:“走镖时喝过。”
“那你真有口福,这酒可不便宜呀。”白雪冰道,“这一路有什么趣事,快说与我听听。”
于是陶花笑就从头到尾讲起来,听得白雪冰一惊一乍的。她听到小龙被辣椒粉喷到脸时被陶花笑的形容笑到直喷饭,听到回来的镖金有一千两银子,都不敢相信,说可抵她父亲好多年地奉禄了。
吃罢饭席,陶花笑也不好留太久,再不舍,也只得离开。
陶花笑出了太傅府,就看到小龙在拿着两个不求人蹲在门口。
“就知道你见到白姐姐,就舍不得走。”小龙说,“你得请我吃东西,我快饿死了。”
“活该!我在里面可是吃香喝辣的。”陶花笑说,“陪我去买些文房四宝。”
“又是文房四宝,”小龙叹了口气说,“好好的时间不用来练习武功,一天到晚就是知道读书写字,我看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变成三流废物。”
“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就想中状元。”
“状元怎么可能说中就中。你呀,慢慢的抱着书本去啃吧……”小龙说着,看着从自己身边跑过去的两人,停下了脚步,迟疑的说:“宋家两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