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初中时从《小说月报》上看到《俗世奇人》里的部分人物,当时就对当中的刷子李非常着迷:觉得这个人真厉害,刷面白墙非要穿黑衣黑鞋,刷完竟然一个白点也没有。
现在有机会通读全书了,发现最吸引自己的依然是刷子李这个人物,而这回我也终于想明白,真正吸引我的并不只是他的技巧有多么高超,而是他骨子里的那种工匠精神特有的自信。
最早是从日本纪录片《寿司之神》对“工匠精神”一词有的感性认识。小野二郎老爷子做了一辈子的寿司,年过八旬才肯说,自己对寿司终于有所了解,尽管期间他早已名声四起,可他依然对自己及接班人儿子有着更为严苛的要求:海苔片刷几次油,烤几遍,做寿司的肉从哪里什么时间买最新鲜,肉买回来按摩多久肉质才最佳,手温多少做出来的寿司才能把所有食材的特有味道糅合得刚刚好……
人们看得到的地方,他自然做得细致有加,可人们看不到的地方,他竟依旧一丝不苟。除此之外,他还能对自己不断地提出更好的要求。工匠精神,不只是说一做一,而是虽然别人看到的你做了一,其实你是做了十,尽管外人并不能区分99%与100%之间的细微差别,而他却无法宽恕自己明明可以有1%的进步空间,却止步不前。
日本人的匠人说,所有的艺术,到了日本,便是尽头。不信你看茶,花,棋在别的国家或是一种商业,或是一种消遣,或是一种竞赛,而在日本却发展到了艺术形式的终极——道,花有花道,茶有茶道,棋有棋道。似乎日本人尤擅将“认真”二字发挥到极致,于是即便本不是艺术的事物,在这种“工匠精神”的影响下,也看起来很艺术感和高级感。
比如,日本的土陶艺术。粗砺地天真,简朴地温和,你明知是现代产物,但你看到它们时,绝对不会想到“烟火”二字。你会不知不觉地以为自己是在看人类社会初期时的自己,对任何外界的事物都敏感地有点害怕,好奇地又有些野心,虽勇敢又有所守旧,它们完全担得起“朴拙”一词,又让人无法不去想,究竟是怎样的匠人,才能做到如此出色的天人合一又不留人的痕迹?
中国人总爱说本国是个热爱饮食的国家,《舌尖上的中国》便是明证之一。可中餐出工匠吗?极少听说。反观日本,炸个简单的天妇罗,都能出“神”——早乙女哲哉。对于别人眼中的简单的油炸食品,他说:“人的舌头在45℃左右最敏感,这个虾芯的温度,差不多就在45℃。由蘸浆到炸好,不过20秒,多一秒钟,这种味道就会消失。”
我们中国人做饭讲究大众化中的个性化,盐少许,油冒烟,爆炒……到底放几克盐,到多少毫升油,油温多少度,从来没有人告诉你,你只有一次的,根据自己的口味儿去调整。而在早乙女哲哉的世界里, 他不必像肯德基标准化生产等那样要求炸鸡的油温必须多少度,但他能够通过自己的感官,将炸天妇罗控制在一定的时间和一定的有油温里。热爱所做的事业,不仅能做的非常出色,并且终己一生都在为这个事业做更多的探索,我认为这就是工匠精神了。
《我在故宫修文物》这一纪录片当中,终于也出现了我国的匠人。奔赴千里之外去采漆,只为别人不一定看到的画作修补等等。
工匠精神就是日语当中所说的“职人气质”,能气定神闲地对待自己的工作,并且追求卓越,既不满足于现状,又不会轻易地为外界的要求所改变。这种匠人,一定很固执,但固执得有人情味儿,让人佩服;同时他们又很天真专一,让人心生呵护。
复杂的事情简单做,你便是行家;简单的事情重复做,你就是专家;重复的事情,用心做你就是赢家。高中三年的学习,你总会遇到这样的时刻:觉得这个问题非常简单,为什么老师还是让自己重复练; 等自己真的去练的时候又发现,自己其实真的是一知半解。
做学生,做学问,想要做到出类拔萃也许确实有一定的难度,但如果是做到优秀,可操作性还是比较强的,那就是,肯做冷板凳,肯在学习上做个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