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家姐的朋友圈
今天是个好日子,姐姐们终于可以去探望在河北燕郊老人康复中心的妈妈了。我在朋友圈里,看见了二姐铁雁的文字和图片(下两图)。
二姐的文字如是:
自从给母亲领回了抗美援朝纪念章,就一直盼着能早一天给母亲带上,今天终于如愿去了燕达医院。由于母亲的病况,她一般都不认识子女们,说话也上句不对下句,甚至对我们不理不睬。
可是,可这次一见面,当跟她说了抗美援朝老兵的纪念奖章的事时,母亲立刻、马上回说:“嗯嗯嗯嗯,认识认识,知道知道……”。我和大姐等都惊讶的不得了,难道老娘当年(六十年前)去朝鲜参加抗美援朝的战斗经历——已经永远被摄入心魂、深入骨髓、刻入脑海了吗?
神奇神奇啊!
二 人生的特殊经历
妈妈是上个世纪四十年代中后期,由胶东入伍的,参加过淮海战役、渡江战役和南下两广以及抗美援朝等大大小小的战斗。她与父亲一样,都属于山东野战部队的医疗卫生系统;不同的是,父亲是抗日战争的老八路,妈妈是解放战争初期的解放军。说这些话, 只是想解读一个事实,父亲生前的军功章和纪念章里,至少妈妈少了一部分。
记得,有一次爸爸戴上抗日六十周年纪念章,妈妈问她自己为什么没有,爸爸和蔼耐心地解释了一番。其实,妈妈那时候,已经有一点点老年健忘症了。
但是,这些还不是重点,由于老娘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初(正是生我的前后),赶上了部队裁员——女兵、女干部大量复原、转业,其中夫妇二人皆为军人的女干部,按规定脱下军装之后、做随军家属,而且,即使身着老百姓衣裳,但技术干部,其工作岗位基本维持。
这样,我娘就有了一段特殊的经历,虽然以后纠正了,她又正正规规地回到了体制内,但这个人生的弯儿,不仅当时当事给她带来了困惑和挫折感,也给她日后的资历证明造成了实质性的曲折麻烦,比如领取革命历史的纪念章,总是要比别人格外周折一番,即使她享受的政治待遇是解放前的离休干部身份,也必须得一事一议。好歹,她老人家的心胸从来不太狭窄,而且后期脑子也越加不太明白了,自然也就少了许多烦恼。
这一次,领取抗美援朝纪念章如同共和国七十年大庆纪念章一样,都比正常的时间程序多费了一些周折,所以,年初前后才到了姐姐们的手里。
三 刻心铭骨的那个岁月
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初的抗美援朝,对于新中国而言,是一个天一般大的、了不得的大事,对于我的原生家庭来说,也是一个重要得不能再重要的、值得纪念的一段历史。老娘的反应可能跟时代、国家关系不直接,主要还是源自于她老人家与我爹在那个岁月的某个时间点和某个地方,在组织的撮合下,结成了夫妻,建立了家庭。
据我娘后来亲口跟我说:一开始,她老人家还不太同意,认为组织包办婚姻不自由,于是哭了鼻子,还撕了婚约。后来,经组织一再做工作,她才勉强答应了,坐上了爸爸的枣红马,胸前还都挂着一朵大红花。好像就是这么一个仪式。
半个世纪以来的家庭历程,他们于前后生育、抚养了我们姐弟三人,经历了从朝鲜回国、到甘肃酒泉、然后转业到北京,又一起调任青岛,两个人共同经历了那个时代的人们共有的各种考验和锻炼,相濡以沫、患难与共!
我娘尽管已经患了严重的老年健忘症,但是对于抗美援朝这个事儿,正如二姐于朋友圈文字中描述的那样:“已经摄入心魄,沁入骨髓、刻入脑海了”,不仅忘都不了,恐怕已经深深地刻在了老娘的脑子中的沟沟壑壑里了。
已经在西澳有一年多了,因为疫情严重影响,我一直没有办法正常回国探亲,也是一年多没有见到过老娘了。这四百多天,心里头不仅常常思念老娘,也感到远离万公里,不能尽儿子之孝,十分惭愧。然而母子有缘,所幸的是,我偶尔能够梦见她老人家,当然于梦里,老娘还是平常见面那样,时不时闹个脾气、不爱搭理我,一定是嫌我不常常去看她吧。
今天的确是个好日子!
姐姐姐夫们,把我心里想要做的事情都做了,真是感动得不知说啥好。而且,在二姐的朋友圈相片里,也清晰地看到老娘的状态,跟一年前基本上也差不多,遂也得到极大的安慰。
人在远方做不了什么更多的了, 只有双手合十,发自内心地祈祷:
祝愿我的老娘一切安好,也祝愿天下所有的妈妈都安好!
师大铁陀写于辛丑年二月初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