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碎尸案(二十,二十一)

长江碎尸案

            周光友

          (二十)

       

  九七香港回归,全国一片欢腾,女儿已经会说话了,会跟着鼓掌。而我在短暂的欢愉后,发愁:粮食系统自从不向居民供应口粮后,日子每况愈下,有门路的人陆续离开,不断有人下岗。我是因为杜梅已经下岗,暂时还未下岗。一家三口,靠我四百多块钱的工资和杜梅一百多元的门面分红,艰难度日。家里的一切开销都得精打细算,否则,月底买奶粉都没钱。孩子小,杜梅带着她也不可能出去打工。屋漏偏遇连天雨,98年,粮食系统工龄不到十年的,一律下岗,一次性买断,跟单位不再有任何关系。我的安置费算出来是二万一千多,要扣除单位分给我的一室一厅住房私有化款五千多,实际领到一万六千元钱,就成了一个完完全全的无业游民。

曾经天真地以为,寒窗苦读十多载,考取了学校,分到单位,有了铁饭碗,就能衣食无忧,就能幸福地过一辈子。谁知十年不到,铁饭碗就成了玻璃饭碗,一摔就稀碎了,而且捡都捡不起来,再已没有了。心感觉跌入了冰窖,无比的寒冷与无助!回到家里,看到“咿呀”学语,笑着对我双手乱舞的女儿;看到辛苦带女儿,勤俭持家,期待我拿钱回家的老婆。我不敢说我下岗了,连看她们的眼神我都躲躲闪闪。我照常出门,四处乱患,希望能找到一份新的工作。饿了就啃个馒头或吃碗小面,大肠面、杂酱面都舍不得吃。转了十多天,结果让我失望,一个大男人,上了几年专业课,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要我这个搞化验的。这种锉败感如一根闷棒打得我昏头转向。天地如此之大,难道就真容不下我一人?敢问苍天,我路在哪里?我如一个流浪汉,失魂落魄地游荡在街头……没有不透风的墙。我下岗的消息还是被杜梅知道了。她比我想像的坚强。她虽然也很失望,但她没有哭天喊地,也没有责怪我,为难我……

  如何生存下去是摆在我们面前最迫切的问题。女儿李紫涵两岁多,还需要人照顾。杜梅说:“反正都是带孩子,干脆办个幼儿园,自己和别人的孩子一同照顾。既带了孩子,又是一份职业。”

  我们通过考察,觉得办幼儿园这条路可行。于是,杜梅在她父母那里借了一部分,加上我的安置费,办起了幼儿园。起初生意并不好,只招到二十多个孩子,能维持,剩余不多。我还得找事干。想靠我的专业挣钱基本是不可能了。谁会请搞化验的呀!做生意吧,没本钱。天无绝人之路,幸好我懂电,会安灯。又专门找朋友教了我一下水电安装。于是,我推着自行车,带着工具,到最热闹的街边,等活。水,电,气安装,疏通下水道的活都接。有时一天能接几单,挣几十块钱;有时一天一单也没有,白等一天。

  99澳门回归,随即进入新千年。我家也在向好。幼儿园生源越来越多,生意越来越好,挣的钱比我们两口子都上班的工资还多。除开生活开支,还有一定结余。没有了生活压力,我就不想再蹲街边接活,还是想做点什么。新千年,房地产开发逐渐热起来。我准备做建材,卖瓷砖。和杜梅商量,她也同意。她将我一万六千元的安置费还给我,我向亲戚朋友借了六千,在信用社贷了八千,凑齐三万块钱,在城南租了一间小门面,代理销售佛山华龙有限公司生产的瓷砖。买房的人越来越多,瓷砖的生意也越来越好,每年除干打净能剩几万元。到了2007年,瓷砖生意的竞争越来越激烈,利润越来越低,工地和单位一般都是佘帐,收帐很难。

  一天,我的同学陈启明到我门市。他也是做建材的,我俩谈起建材生意,都直摇头,都感叹生意太难做了。

  他说:“柑园上面有个河沙坝要公开招投标,有没有兴趣去投?”

  我说:“我对沙不熟行,不知道能不能挣钱?”

  他说:“现在到处都在修房子,到处都需要河沙,只要能中标,包赚不赔,我们只管坐地收钱。”

  我说:“是不是哦?”

  他说:“你还不相信?我有个朋友就是做河沙的,才承包三年,就发大财了。沙坝就只有那几个,属稀缺资源,竞争小,而市场需求量大,不愁卖。包赚不赔。只有做到那行才晓得。之前我也不知道,是我朋友跟我讲了才知道的。况且我看他这几年确实也铮了不少钱。干不干嘛?要干我俩就合伙去投。”

  我说:“我考虑一下。”

  “那你尽快回复我哈。你不干,我好去找别人。”陈启明强调说。

  “好!我尽快回答你。”

  第二天,我到几个码头去实地察看,发现每一处都是车子排着长长的队拉沙。我了解到:每吨沙18元,除装车费3元。每车沙能净卖150元左右。通过蹲守,统计出一天的出货量大约在60到80车。保守计算50车吧,每天净利润有7500元右右,一年除开特殊情况,按300天计算,一年能收入210万左右。

  我回复陈启明:“咱们去投。最高只投到150万,超过150万我们就弃权。”

  “好!”

  我和陈启明交了六万保证金。

  60万起标,共有4家参与竞标。

  “120万一次!120万两次!120万,还有没有?120万三次!”锤子落下,”120万成交。”主持人宣布,”祝贺2号席120万中标。”

  2号席就是我和陈启明,当我们喊到120万时,再无人竞标。主持人三声后落锤,我们中标。虽然比起始价高出了一倍,但离我的心理接受价位还有30万的距离,皆大欢喜。

  我一边处理货,一边靠死皮赖脸加勇敢催收欠款。多数人我只要厚着脸皮上门两、三次,还是会把债务结清。只有两家房地产公司,登门无数次,一直说没钱,哭丧着脸说比我还困难。没办法,我只得接受他们按市价拿房子抵债,然后低于市价一、两百元每平米出手。这大大压缩了我的利润,不过,折本打倒算,总比收不到强。最后只有几千块找不到债主的帐未收到。辛辛苦苦六、七年,利润加本钱,一共才30万!120万标的,我和陈启明四六开,我出48万,他出72万,利润我也只拿百分之四十。然而48万,我都还有18万的缺口。这几年幼儿园生意红火,加上我每月交回家的生活费也不少,我知道杜梅手里有钱。我希望得到她的支持。于是对她说:“梅梅!承包费我还差十多万。家里的钱能不能支持我一下?”

  “家里哪有钱?这个家你从来不操心!一大家子的吃喝拉撒能支撑起走就很不错了。娃儿要用钱,老人生病要用钱,人情客往要用钱。你管过吗?反过来还问家里要钱。你好意思吗?”

  “我怎么就不好意思了?我怎么就不管家里了?结婚以后,我的工资本就交给你了,直到现在,我就没管过家里的财政。就连下岗后做零活的钱都是一分不少地交给你的。这几年做生意,我交给家里的生活费也不少!我还要怎么做才算管家里了?”

  “你那点钱就算管了啊?亏你说得出口!你那点儿少得可怜的钱能养活你自己就不错了。”

  “你们母女不是我养的,那是谁养的?”

  “呵呵!你也太搞笑了吧!我们两娘母是你养的?如果靠你那点儿钱,我们两娘母早就饿死冻死了。我下岗生孩那两年,没钱买米买油买奶粉,是我卑微地回娘家去借,去要。开幼儿园,我累死累活挣钱撑起这个家。现在你居然说是你在养我们娘俩?!”

  “我挣的每一分每一厘都交给你的,你还嫌我交给家里的钱少,我只有这个能力。当初你认识我时,我就这个样子。你既然选择了我,就是选择了这种生活。正因为我铮的不多,所以在家像牛马一样,不辞辛苦,洗衣,煮饭,扫地抹屋,带孩子。尽量让你手不沾水,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把你照顾得像女皇一样。家里一切你说了算。即便这样,你仍对我颐指气使,呼来唤去,从来就没平等过。当初结婚,我犹豫过,是你,强烈要求结婚。现在你却嫌弃我这样,嫌弃我那样。我真后悔当初的选择。”

  “我嫁给你这个农民,是你家祖坟冒青烟了,你应该感恩戴德!你还后悔了。我才后悔了,跟倒你,过得既艰辛、又清苦。我当初要求结婚,不是被逼无奈吗?要不是有了,谁愿意这样委屈地嫁给你呀?!”说完,她竞百般委屈地哭起来。

  见她哭了。我赶紧逃离。

              (二十一)

   

我只得求亲人,朋友,同学借钱。东拼西凑,总算凑齐48万交了承包费。我以为这一下可以赚钱,数钱,钱会像流水一样源源不断地流进来。谁知,离挣钱还远着呢!维修道路,添置设施、设备,还需要钱。预计还得25万,按比例,我还得出10万。于是我又去找两个哥哥。两哥哥倒是满口答应,嫂嫂可不情愿了,毕竟已经各借了5万。我请嫂嫂吃饭,买礼物送侄儿侄女,并承诺按银行贷款利率付息。嫂嫂看在我平时对他们不错的份上,同意借钱给我。

  修路时,只要动到老百姓的土,哪怕就是点点儿,或是一草一木,他们就不依不饶,非得赔钱。而且是狮子大开口,谈不拢,就阻止施工。他们把我们当成外来的大老板,大肥羊,狠命的宰。警察,政府都出面协调过,无济于事。我们只得挨家挨户请客,送礼,沟通感情,诉说难处。幸好此村多数跟我同姓。我找到李氏家族的长者,送上一份厚礼,和他攀亲:“我也姓李,第23代,长丰村的,家里世世代代都是农民。请问您老人家是李氏多少代?”

  “我21代。李市李家祠堂的。”李老说。

  “我也是李市李家祠堂的。我应该叫您叔公。”

  我站起来,恭恭敬敬向他行一礼:“叔公好。”

他立即扶我坐下。     

我接着说:“叔公,我正在创业,承包费都是借贷的。今后沙场挣了钱,一定好好感谢大家。还请您老人家出面,给大家好好说说,多多关照和支持我们。另外,沙场建成后,所有的装卸工作,都拿给村里的人来做,绝不亏待大家。”

  叔公说:“好吧!我一家一家去说。试试,看能不能把工作做通!”

  在叔公的斡旋下,我们的工作得以顺利进行。装卸沙的工作全部由村里人做,别处都是三块一吨,而我们给的三块五一吨。

  终于走上正轨,生意不错,每天能出七、八十车沙。除了私人用户是现金外,工地,搅拌站等都是欠帐。月结算好的,有的几月才结。但现金客户毕竟是少数,收的款基本只够付装卸工资。佘帐用户又不能不卖,因为他们是大客户,你不卖别人抢着卖。更有恶意欠款者,这家欠了,到另一家去佘。去收帐就像讨奶吃一样,费力得很。

  2007年转眼就过去了,因为修路和添置设施耽误了两个多月,部分帐未收回,到帐的现金交了下一年的承包费后,所剩无几。分红少,过年都不敢大方,这老板当得可怜。

  08年前半年还好,金融危机暴发后,房价下跌,房地产开发公司有的停工,有的收缩战线或放慢速度。沙销量骤减,而且欠款更不好收。你去收帐,要么找不到人,要么他叫苦比你还凶。

  祸不单行,拉沙的货车在倒车过程中,把一个装卸工人辗压致死!一是理赔扯皮,死者家属不准动工。二是出了安全事故,安监局勒令停工整顿。

  郁闷!我和陈启明常去茶楼喝茶,聊天,当然也顺便商量些事情。然后请相关方面的人吃吃喝喝,洗脚、k歌……他们该吃的吃了,该耍的耍了,该拿的也拿了,然而复工依然遥遥无期。烦脑和压力依然萦绕。

  一天喝茶,陈启明还带来一人。他介绍说:“这是我的朋友朱总,修高速路的。”

  我站起身,陈启明对他的朋友说:”这是我的同学兼生意搭档,李兵。”我伸出手,同他握手:“你好!朱总。”

  我认真打量朱总:油亮亮的头发,脸肥耳大,浓眉小眼,鼻阔嘴方,满嘴黑黄牙。丝光棉衬衣,皮尔卡丹西服、领带,鄂鱼皮鞋、皮带,手上白金大钻戒,抽99香烟。一看便知是土豪,成功人士。聊天得知:他已退居幕后,重大事项由他决策,其余事情一律交给他弟弟和妹妹打理,他自由自在享受生活。我们跟他聊起我们的窘境和烦恼。

  他说:“别着急,我帮你们活动活动,江州没有摆不平的事。尽管放心。”我两自是感激不尽。

  正聊得起劲,朱总的电话响了:”喂!又要活动么?好!好!好!我一会儿到。”说完站起身。

  陈启明挽留:“再坐一会儿嘛。”

  “朋友约玩牌!我得走了。欸!你两反正没事,一起去玩吧!高兴高兴,免得一天到晚愁眉苦脸的。”朱总说。

  陈启明经济实力比我强,他没犹豫就点头同意了,我没表态。

  “ok,我跟他们说一下。两天后找你们。”朱总说完就走了。

  朱总走后,陈启明对我说:“一起去嘛!一是散散心。二是要求朱总帮忙,陪他耍耍。”我没有反对。

  几天后,陈启明打电话来,说:“走!今天一起去玩玩。”

  朱总带着我俩坐上会所的奔驰商务车。车内看不清外面,左拐右拐,二十多分钟后,车子在一独栋别墅的车库里停下。我们通过安检后进入会所。

  会所很高档,服务生彬彬有礼,管理很严格。吃的,玩的,应有尽有。

  朱总说:“我们麻将玩的是二拖三,你们俩个都上,我就再找一个朋友来凑成一桌。”

  我问:“二百拖三百么。”

  朱总看着我,笑了笑,说:“这儿最小是一千拖二千。还有二拖三,三拖五,五拖一。五拖一就是五千拖一万。放炮五千,自摸一万。”

  “今天我看你们打,我下次再打。”我对朱总说。

  “好吧!那我就喊老板再安排两个搭子。”

  陈启明今天手气不错:小胡胡得多,自摸也多。我在旁边看他们打,朱总和另外两人,牌技极差,纯属人傻钱多。看了一阵,我不想看了,出去转转,发现会所生意很旺,每个房都有麻将声或吆喝声。楼上可以自主选择红酒或饮料来喝。再上一层楼是休闲按摩,顶上是餐厅,随时可以用餐,厨师全天候待命。时间还长,我索性去做按摩。给我按摩的美女二十来岁,身材高挑,面容娇好,不胖不瘦,丰乳肥臀。

  我躺在床上,她双腿盘坐,将我的头放在她腿上,给我做头部按摩。

  “小哥哥!喜欢轻点儿?还是重点儿?”美女手指按住我的太阳穴,声音温柔甜美的问道。

  “不轻不重,合适就行。”

  “这样合适吗。”

  “可以。”

  “不合适的话,要及时告知我哟。”

  我闭上眼,不说话。

  “小哥哥!怎么不理人家呀?长得帅就可以不理人吗?”

  “帅吗?”

  “当然帅啦!在我眼里,你是最帅的。”

  我知道干这一行的,盐巴多。虽然不是真话,但心里还是很高兴,也不想扫兴。出来耍嘛,高兴就好。

于是我说:“你也很漂亮啊!”

  她显出很兴奋的样子,说:“小哥哥!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呀!”

  “小哥哥真会说话,好喜欢你。”

  我也顺竿爬,说道:“小妹妹!我也喜欢你呀。”

  “刚才还不理人家,现在又说喜欢人家!小哥哥好假哟!”

  “不假!是真的。刚才不是不理你,是因为我心里烦。”

  “哥哥因为什么事烦嘛?跟小妹说一说,看看小妹能不能帮你分担一点儿。”

  “算了!不说。说了怕惹得你也不愉快。”

  “哎呀!说麻!我没事儿的。你不说,你不愉快,我也不愉快嘛。”

  “说来话长。”

  “没关系!我想听!”

  于是,我添油加醋地把自己如何下岗,如何创业以及现在面临的困境绘声绘色地描绘了一番。唯独没说欠债。

  “哎呀!哥哥!你太了不起了,是顶天立地的真男人。小妹佩服!真心的佩服!”

  我笑着捏她一下,她没反对。

  “小哥哥!今天手气如何?”

  “我朋友在打,我没打。”

  “怎么不打呢?”

  “第一次来,先看看。”

  “你鬼精鬼精的!”

  她给我按摩身体的吋候,老是往敏感部位按。

  我说:“不公平。”

  她说:“什么不公平?”

  我说:“光是你按我,我不按你。不公平。”

  “哈哈哈!你真坏。”

  她没说不准,我心里有数啦。我伸手摸她的MM,她只是“咯咯咯”的笑,并沒反对。于是我胆子越来越大,双手在她各敏感部位肆意地摸来摸去。青春的身体,肌肤细腻,肌肉弹性十足,一股股温热的电流从手掌到全身。身体越来越躁热,它昂首挺胸,蠢蠢欲动。我将手伸向她……她将我的手薅开,反复几次都这样。

  “好妹妹。我受不了啦?”我央求。

  她只是笑。

  “是要钱么?”

  她仍然只是笑。

  我摸出钱,数都没数就给了她一些。

  她看了看钱,估计有一千左右,我将手再伸向她……她没再反对……

我翻身而上……

  “小哥哥!我想到上边来!”

  “不行!怎么能让你高高在上?我要彻底征服你!我……”我更加疯狂,更加用力。

  我咬牙切齿,用尽全身力气……

  她却欢叫得更凶:……

  一阵急风暴雨,山崩地裂……

风平浪静之后,我穿好衣服,准备走出按摩室,美女说:“小哥哥!记住我哟,我是12号。”

  我点点头,跨出门,无所事事,只得再转回去看他们打牌。下午场结束,陈启明赢了三万多,我们没在那儿用餐,他高高兴兴地把朱总和我拉去吃海鲜。

  “那些人牌技差,你去准赢。”饭后,我和陈启明走在回家的路上,他鼓动我。

“打牌靠手气,牌技不是很重要。”

  “牌技好点儿嘛,赢的几率还是要大点噻!去筶一盘嘛!”

  我说:“要得。去试一下,见事不对,赶忙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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