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诀》646页记〈麻斜抗法斗争史〉
清光绪二十三年公元1897年秋,法国白瓦特号( Bayard)军舰以避台风为由,驶进广州湾麻斜码头。清朝政府刚将香港租给英国,守备麻斜炮台的清军没有接到腐败清廷抵抗的命令,不敢贸然开炮。台风停后,法国海军看到麻斜是个深水良
港,就垂涏三尺,故意派一名会讲粤语的军人上岸,张耀庚是新屋仔人,常去侯王庙,他坐在庙大门的门墩,看到一个军人上岸,他就走过去看,上岸的军人用粤语说船上没有水了要加水,耀庚问他是哪里人?军人说:“我姓张,是安南(越南)
芒街华侨。”耀庚听到是同姓,同姓一家亲,就带他们去取水,姓张的请耀庚到军舰,耀庚和姓张的就常来常往,舰长跟耀庚说,军舰没有原料,需要等船送原料来补给。姓张的就提出到耀庚家拜访老人,一晃就是一个月,依然看不到送原料的船。姓张的又说船上柴火都没有了,耀庚的父亲就让军舰上的官兵到新屋仔的西南坡搭起临时兵营,在兵营里起灶煮炊。又过了几个月,法军舰长说电台坏了,联系不上送原料的船只,耀庚常到兵营跟姓张的学法语和安南语(越南语)。
1898年4月22日在远东舰队分队司令德.拉.比道里爱尔海军中将率领下,又从海头港强行武装登陆。6月19日,南柳、海头港、霞山、绿塘、洪屋等村人民在吴邦泽等人的领导下,以木棍、大刀、戈矛、铁枪等武器,袭击法国侵略军军营,
击毖侵略军二人,抗法队伍牺牲三十多人。接着遂溪人民也展开了抗法斗争。
1898年前,麻斜属清朝高州府吴川县管辖。1899年清朝政府与法国签署了割让广州湾为租界,历时99年。这时耀庚已经学会用法语和法国人交流,法国派公使来就请耀庚当师爷(秘书),改名张明西。法国兵在原来搭棚的地方名正言顺地扩建
兵营,公署堂就建在井头村西岭的安铺港东,耀庚在公署堂的左前方不远也建了一座洋楼。
麻斜改成广州湾东营,法帝从麻斜修一条通往广州方向的公路到黄坡海关楼,海关楼以西属法国租界,海关楼以东属清政府管辖。
1901年,法帝欲在广州湾麻斜祖陵墓一带建商埠,限令张氏家族将六百多年的始祖陵墓迁移。法帝把标界旗号插遍麻斜土地,所有庐墓田园迫迁者过半,激起麻斜民众极大的愤慨,村民捣毁法帝基建设施,法帝计划受拙恼羞成怒,阴谋趁乡民过端午节(五月初五)失于防备之机、深兵卒拆陵掘墓,后来消息泄漏,乡民速作反抗对策,立即通知各村民众提前一天五月初四日(公元1901年6月19日)过端午节。五月初五日天气异常闷热,不知道村民是情绪激昂还是担心将是生命的终
止,许多年轻人在床上,翻来履去,还没睡着就听到各村不同的集合令,山尾村吹角螺、山仔村鸣锣,茨角村击鼓,麻斜十几条自然村在黎明前都陆续赶到候王庙前拜祭,接着到太始祖墓前。太阳出来了,照在这群勤劳朴实村民的身上、看出他们早就被南方立夏后炎热的太阳,熏烤得像湛江最有名的菜肴——烤猪,南方的热天,最容易引起人的烦燥,族长放开嗓门,发出激昂的呼唤:“苍显公的子孙们,今天我们为了捍卫麻斜的尊严,誓死保卫祖宗陵墓,现在法国鬼子要毁掉咱们的风水宝地,毁掉我们的家园,兄弟们答应不答应?”全体村民异口同声的高喊:“不答应、坚决不答应。”全体村民拥蔟在始祖陵基前,宰三牲祭祖,酞血盟誓,同仇敌忾,誓死保卫始祖陵基,保卫家乡。群情激昂,祭誓完毕,成千人手执大刀、木棍、锄头、长矛、禾叉,围住始祖陵墓,在马公庙、大房和二房祠堂前起灶炊饭,饱餐壮士,从早到晚严阵以待与法军决一死战。法帝见事已败露,慑于张氏族群的势力强大,并有组织的反抗,明西又是师爷,蓝带兵(管社会治安)有山仔村康教、能信和元春,他们分别为十长(管十个兵)和片长,还有当兵的不计其数。法帝再三权衡,红带兵(国防军)大都是安南人(越南人,安南属法国殖民),万般无奈才作出让步,放弃在麻斜祖陵一带建商埠。法帝与麻斜妥协,提出放弃在麻斜祖陵墓一带建商埠的计划,要让其在麻斜山尾村的东边(烟楼仔,这里也有一座烽火台),让法国人建陵墓,从陵墓修一条路接山尾村,我们叫番鬼路,路中间修一座涵洞。距陵墓以北不到一公里的地方。埋葬被法帝奴役而死去的苦力,同时在张氏大宗前左面的山坡(南边坡)建一座炮墩(训练场),法帝在大宗前面建这个靶场,醉翁之意不在酒,以枪声警示村民不要滋事生非,法帝的靶场建在北花村的耕地中间。一旦训练就不准在附近耕种,没来得及撤离这么快,也从来没听过枪声的村民,第一次听到呷嗊就屁滚尿流,怀琼公是上了年纪的长辈,听到枪响拔腿就跑,边跑边脱下戴在头上的遂溪大笠,挡在身后拼命地跑,又听到呷嗊,马上把头钻进就近的荆辣丛,然后用遂溪大笠挡住枪响的方向,枪声停了,有人问:“你为什么将头钻到荆棘从里?”他满有把地回答:“子弹怕刺。”
法国人在麻斜居住,死了一个小孩,检查尸体时,发现死者的身上有几只跳蚤(狗虱),他以孩子是被跳蚤(狗虱)咬死为借口,胡说麻斜跳蚤多,以消灭跳蚤为由,就将井头、西山大片民宅付之一炬,然后就迁往坡头。法国建的陵园里,只埋过一具被跳蚤咬死的小孩的遗体,法帝迁往坡头,几年后又迁往海头港设西营。法帝迁移后,井头、西山村的民众就将公署堂拆掉,以报烧房屋之仇,公署堂的遗址附近还保留着许多法国人带来种植的松明树(木麻黄)。兵营给张明西做油行
(粮油加工厂)。
农历五月初四就成为麻斜族人抗法纪念日。法国公署了解张氏祖陵里的遗骨地位显赫,他们同样重视,做为文物加以保护,同意树碑立传,有《奉天造命》石碑为证:“惟念我太太始祖宋状元任江南总督号明庵公始祖宋进士升授中宪大夫号陶源公解组时因胡元乱不能旋闽择居于麻斜及后仙体列葬于新墓六百年矣今法人租界开商埠于此所毁庐墓田园迫迁者过半承蒙总公使安准修墓以保先骸若念复工勒碑昭示俾人斯尤厚望焉是为瘁。西历壹仟政佰零三年六月五日立”。同时安南芒街的华侨张,教麻斜张氏族人将祖陵墓大门修改成法国的凯旋门,以免下一届公使来又要逼迁。
赤坎有条是世界上跨越两种不同体制最短的桥叫寸金桥。1964年2月,董必武来湛江为寸金桥题诗:“不甘俯首所瓜分,抗法人民组义军,黄略麻章皆创敌,寸金桥隔自由云。”郭沫若也有“一寸河山一寸金的诗句。寸金桥三个字为董必武题书。桥东属法租界,桥西属清政府管辖。以洋界和唐界作为区分,走私货物品一过界就属于合法,烟土(鸦片烟)和火水(煤油)是走私的主要货品。法殖时东营、西营、赤坎最大的资本家就是麻斜的张明西和北月的陈学谭。
麻斜新村环张锦熈(字张炎),他为人厚道,乐善好施,又懂祖传医治眼疾,人们都叫他炎哥,他在法华学校(法国人办的学校,是湛江第二中学的前身)教法文,他每月都有七十块的饷银,村里的人知道他发饷银,都来向他借钱,来看眼病的人,大部分都是穷苦人,他常常贴钱买药,麻斜的老人到西营,都喜欢到他家来拉家常,他两房夫人家共育七男七女,有时到月底,家庭连伙食费都紧张。他这么大的名气,在西营连一间象样的房子都没有,他在海头港只有一间约38平方米的矮
小瓦房,提起炎哥,大家都津津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