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凤九开口追问,东华心里也不好受,明明有着千言万语,可也只是道了一声:“你等着我……”便欲关门离去。
凤九见东华不肯言明,心里更是担心,便转身下榻奔向东华,道:“我要与你同去。”
东华摸了摸凤九的发鬓,提醒道:“你爹不会答应的。”
这是委婉的推脱了,凤九却不依道:“那你偷偷的带着我走……”
东华犹疑:“我去的地方不适合你去……”
凤九仍是劝着:“我会乖乖听话的,你别扔下我……”说着又要流泪。
东华也不知如何劝解是好,这样把凤九留下他的心里也始终不安,因此也横了心,干脆带着凤九避过白奕耳目离开了青丘。
其实东华此去便是要彻底解决白奕也解决他自己的心头大患——三生石。那三生石就在仙界离情天上,只有一位司缘仙君常年在此驻守。
东华携着凤九到此后,两人想着上次来时的光景,都有一些唏嘘。司缘见着了帝君急忙行礼道:“小仙见过帝君。”
年深日久的,东华也记不清了,便道:“三生石上的姻缘从来都是由你主理吗?”
司缘道:“回禀帝君,倒不能说主理,三生石上的姻缘自然是由天定,小仙可没权利置喙。”
想到凤九从前在三生石上的姻缘已幻灭,东华道:“那你可知,三生石上原本命定姻缘的二人,会否最终无法结成连理,而重牵新的姻缘呢?”
司缘徐徐道:“虽然姻缘天注定,但天在变、命在变,姻缘自然也不会不变,世间万物有岂有一样逃得脱那个“变”字呢?想来帝君所说的情况自然也是有的。”
凤九倒是头一次听说:“原来三生石上的姻缘做不得准啊。”
司缘却道:“非也非也,并非三生石做不得准,而是神仙今日的一举一动皆会改变他的明日,三生石不过是他今日的显现,又如何能限制明日乃至将来?”
不知登泯已死对自己的姻缘会否有影响?因此凤九道:“那……如果命定姻缘的那人已死呢?原先与他相配的人是否会被三生石重新改写姻缘?”
司缘道:“这也不绝对,如小仙所说,且得看余下那人今日的行事所导致的明日的运数。”
凤九懵懵懂懂:“我听不太懂。”
司缘也只能笼统答道:“可以说一切是人意,一切又是天意。”
东华终于道出此行的目的:“你可知若有神仙将自己的姓名在三生石上抹去,他的姻缘又会如何?可还有些许希望?”
司缘决然道:“三生石主天下姻缘,若三生石上并无此人姓名,他自然命中也是绝无姻缘,若要违逆天意,更会害人害己。”
虽然东华早知如此,但此刻听司缘如此说,还是更添绝望。凤九瞧见东华面色不善,心中也是一阵凄苦,却仍是劝道:“帝君,我们去看看三生石。”说着便拉东华朝三生石的方向走去。
三生石在这离情天上的最中央之处,约有两人那么高,得有五人合抱才能将它围住。东华暗自腹诽,就是这么普普通通的一块大石头竟然要写尽、主宰天下所有人的姻缘,岂非也是太不可思议?说来倒也是奇怪,三生石就是用来记载世间万情的,却偏偏放置于离情天上,这样一种安排究竟是有心还是凑巧?若能离于情,谁又会被三生石所困呢?
凤九看见三生石后,便专心的由上到下,一行一行翻找着东华的姓名,结局也是显而易见的一无所获。凤九也不泄气,重又翻找自己的姓名,却很快便找到了。而在与自己并排而立的姓名上,“文昌帝君”的字样已被抹去。难道三生石如此精准?文昌昨日才死,今日就连一丝痕迹也无了吗?
司缘也随着这二人过来了,瞧见凤九盯着那块留白,便主动解释道:“这位凤九的姻缘还未定,小仙瞧着它旁边的姓名空置许久,可能是从前的姻缘早已经幻灭,新的姻缘又尚未到来。”
“空置许久?”凤九直觉可疑:“这上面原本写着“文昌帝君”,只不过他昨日刚死,你怎会说空置许久呢?”
司缘笑道:“殿下大概不晓得,不过小仙日日守着三生石,倒也能瞧出这名讳早已消失许久。兴许是这位文昌帝君做了一些违反天命的事情,所以才会被抹去了姓名。”
东华颔首道:“他的的确确倒行逆施、妄想毁天灭地,但这样就会改变三生石吗?”
司缘应道:“这个自然,他动了别人的命数,动了天地的命数,那么一切的命数都将会随之改变,而这改变里头也包括着他自己。”
凤九不禁叹道:“如此说来,他是自作自受了。”又另想起一事,道:“三生石可以自动抹去姓名,又是否会自动添上姓名呢?我从前想过拿刀在三生石刻上名字,却始终不能如愿。”
“罪过罪过,”司缘连道:“这位殿下岂可如此对待三生石?若人人都能随心所欲、乱刻姓名,那这天下的姻缘岂不是要大乱?”
东华闻言追问着司缘:“如此说来,是再无机会将姓名重新刻上吗?”
司缘回忆一番方道:“小仙倒从未听过这种法子,估摸多半是不行的。三生石上的名字并非后天刻上去的,而是它的姻缘气数本身映照在三生石上,是以三生石才会显现出各位有缘人的名字。”
东华静思半晌后开口道:“可是本君只抹去了姓名,也就是说本君的姻缘气数仍然集于三生石上,只是它不肯显现罢了。不知有何方法可以令它显现?”
“帝君此言可谓一语惊醒梦中人,”司缘奇道:“小仙倒是从未如此想过。如今依帝君之见,若能让姻缘气数再度显现在三生石上,那便可以重现姓名了。”
凤九一听有转机,便道:“可是要如何令三生石感知到一对男女的姻缘气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