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的信

姨娘罕见地独自发信,看来是万分想念咱才书信一封,又怜惜自家骑尉日夜兼程的,太累,遣东平骑尉转交咱的。或者背着家里偷偷摸摸发信来的。

咱有些好奇,瞧过,姨娘无非替东平军求西凉王府遣火骑兵帮忙训练火骑兵团的事儿,又谈咱的私事,就是问咱最近可有有意向的男子。看来咱的私事也挺重要的。遣火骑兵训练燕军的事都交给余大脑袋负责,东平军军威赫赫,自然排在前头,不用咱操心。龙城军守护燕皇室发迹祖地,没得说,陛下提一句,咱只有照准的份。

只是垂哥看来也要动了,咱明确在西凉境内选,慕容泽待在龙城守着不就成了,又命垂哥打咱的主意算什么回事?信里提到垂哥要来西凉看咱,要咱接待。接待就接待,咱嫁不出去,非要在垂哥这一条树上上吊是吧?

蹁跹又回狙击场指点潘恩了,潘恩喜欢你都不知道?凑的那么近是要给咱撒狗粮是不是?咱呸一句:咱有…呃,咱暂时单着又咋滴,咱拒绝狗粮!好吧,垂哥玉树临风的,文武兼备,也是优秀的候选。可咋就不回龙城代父守业?

若是咱跟垂哥好上了,他回龙城代父守业,咱在西凉代父守业,两地相隔,一年都碰不上几回,咋整?咱得问问他。姨娘说垂哥四天就到凤鸣城,咱心里不急,可咱得算算时间。垂哥预计…呃,一,二,三,四日…再算算,今天八月十八日,垂哥八月十五日从燕京出发…嗯?不就今个就到?完了,姨娘坑咱!

“李老三,快调卫队在凤鸣城南门口等垂哥!”咱朝门口的李老三大喊一声,急匆匆出府,登上马车,领着卫队浩浩荡荡的向城南门进发。

辰时一刻,真希望垂哥正在赶来,而不是已入凤鸣城内…咱心里那个囧啊。人家来看咱,咱可不能失了礼数。

百余卫队一字排开,把守城南门,临时占道,西凉百姓会戳咱脊梁骨的,咱马车停在城内茶馆附近,不占道,两排卫队不扰民,咱面对来来往往的行人商旅运输队笑脸相迎,人人都知道咱那么大排场是在等人,可辰时就守在城南门,干嘛不卯时就派人守着?姨娘坑人,差不多八点才派骑尉送信过来,咱哪里来得及准备!

城门兵该抽税的抽税,来往行人该入城的入城,出城的出城,咱就定在中央地段等人,咱脸皮厚,耐看。咱问李老三到几时了,李老三回话:辰时已过,又瞥眼从城内牵马出来的锦衣公子,满面春风玉树临风的,莫不是燕清等的那位?李老三频频对咱使眼色,咱正盯着南面来路,不耐烦乜他,等等,余光瞥见什么,那么熟悉,那么好看…

“垂哥,你打哪来?怎么咱在南门迎你,你打城内来?”咱激动莫名,抓住他的手,就差跳起脚拥抱他。

垂哥眼波温柔似水,看的咱都要犯花痴,说:“我刚来,在茶馆附近吃顿肉汤包和豆腐脑,见你急匆匆出府,又守在城南门,看来是得知我来看你,特意迎接。你的心意我明白,我的心意你明白么?”

李老三顿时打个颤,鸡皮疙瘩都掉一地。实在是太肉麻了!

不行了,两人四目相对,咱心跳要爆表了,垂哥,你撩人挺有一手的。咱任由心脏砰砰跳,欢喜着说垂哥自然万一挑一,从来都优雅从容,谁要嫁他谁不得幸福死。拉着垂哥就往城内走,领垂哥一起坐马车,回西凉王府叙旧。

垂哥夸咱为西凉出生入死,火骑兵大显身手,青狼军团绞杀匈奴骑兵可谓替西凉替燕地百姓出口恶气。咱朝垂哥拱手,自谦几句,又要在午时醉仙楼摆桌庆祝,垂哥笑着点头,说只要见着咱就算没白来。咱听在耳中自然欢喜。

垂哥说云歌已招婿,是个从未见过的人,又佩服云歌做人做事爽快利落,又听说慕容腾气的要撵她出府,断绝关系,言语间唏嘘不已,似在感叹大好年华的云歌也定下婚娶嫁做人妇。

咱也替云歌惋惜,又八卦她的丈夫是谁,垂哥笑着看咱,一句话都不说,看的咱挺别扭的。

下了马车,领着垂哥开开心心入西凉王府。涛哥翻墙进来的,咱都撵他走,今个领垂哥入府,咋一点都不在意呢?

“垂哥,咱俩要是婚娶,你要代父守龙城,咱要代父守西凉,两地相隔千里,一年都见不得几面,只能对望相思,你说咋办?”咱坐在后花园桌前,盯着垂哥问。

蹁跹竟然喂咱吃狗粮,咱不要再吃狗粮了!咱要脱单,最好今天就脱单成功。

“我都想好了,咱俩婚娶就定在西凉,我得守着你寸步不离,出战陪你一起,凯旋陪你庆功,就当入赘西凉王府了。府中二弟三弟已成年,可替父守业。有燕清为伴,人生乐事。”垂哥快人快语,对咱一点都不生。

“嗯,倒也好。”咱认真思考垂哥的话,又问垂哥可有兴趣走遍西凉的山山水水,向咱书份贤策。垂哥笑着答应,说在城门口看见求贤策,正手痒打算书份贤策交燕大娘子阅览。咱自然高兴欢喜,打算等两天陪垂哥走遍西凉的山山水水,既知西凉风土人情,又陪垂哥增进感情,考验垂哥人品,一举两得。舒哥侯府来信,老夫人和舒哥墨涵要来西凉看咱,信压在书房。可人有先后,事分缓急,熟悉西凉风土人情也是咱作为西凉少主的必修课,咱不得马虎。

咱来西凉凤鸣城两年零四个月,就忙千回百转香坊和照顾香水坊生意,跟陛下敷衍,参军打匈奴,回来又要操劳年中会账的事,武殊儿比武招亲的事,又把蹁跹从余大脑袋手中捞回来,都没心思考虑自己的事。云歌都已招婿,垂哥暗示咱也该趁早定下,莫要辜负好时光。咱都十八了,咱懂!

午后陪垂哥在醉仙楼雅间摆桌炭锅烤肉串,花雕酒一壶,清茶不限量,开心最重要。咱俩碰杯换盏不须停,烦恼都抛九霄云外去。


八月二十日,咱留下信给老夫人,要西凉王府上下款待老夫人和舒哥墨涵,陪垂哥踏上遍揽西凉山水人家的旅途。

青山绿水一竹筏,咱陪垂哥并肩看山水,其后十余竹筏上站着西凉卫队和战马。若再多些人手,换上大船,真有股鞭投长江下荆州的意味,贼爽!主要是垂哥在旁,赏心悦目,我心荡漾。

西凉三洲百万户,疆土纵横两千里,西北有雪云山高耸入云,延绵千里,因盛产雪莲,山下有雪莲乡,专采雪莲,采来的雪莲每年一枚雪莲贡给陛下,按个头算是中等吧。对咱西凉王府也没少给,收成好的给三枚,个顶个的大,收成不好,给一枚。雪云山中雪化作川,宝川的源头便是雪云山。宝川流经六洲,西凉三洲和临近的瓜洲、吴洲、卢洲,一支汇入西门峰下的龙蛇潭,一支汇入灵台的不羁涯,一支流入小碧波洲,蜿蜒曲折灵动美妙,如仙女无意间落下凡尘的青丝带。

西凉三洲分全洲,莱洲,宝洲,咱陪垂哥才刚踏出凤鸣城,朝西北走陆路八百里入祁连山拜凤鸣坡,又西北转折二十里,走水路顺宝川的分支贡江。如今未出莱洲,正朝宝洲进发,要瞧雪云山究竟有多好多广。

正畅意抒怀好心情,谁料,碧波之下窜出来握刀杀来的刺客,十七八号魁梧汉子包围咱的竹筏,咱陪垂哥赏山玩水的,竟然连招呼都不打就来刺杀咱,太没礼貌了。

咱抬手就是袖箭三枚,枚枚打中刺客眉心,一击毙命,箭无虚发。其余刺客叫卫队们用袖箭和弓箭解决,咱瞥眼垂哥,垂哥面不改色,谈笑自若,好气魄,跟咱西凉铁定解决刺客似的,根本不用他出手的悠闲自得。

刺客们又落下水,扑通砸出无数水花。都怪咱心急,垂哥的手段咱可一点都不知道。谁知垂哥大方借硬弓箭,咱示意身后的卫队递给他,他利落地拉满弓,一箭射向高空,咱抬手遮挡阳光,目光追着箭打出的弧线,见箭射向远处的渡口处骑马奔逃的人。咱注意到了,想要刺杀咱的刺客一波接一波的,咱杀的完?懒得动手罢了。

箭利落地把人射落马下,有卫队划竹筏赶去。垂哥利落地把弓抛给卫队,拍拍手,又恢复贵公子气度,赏玩山水了。余下的竹筏随主筏顺江而下,警戒四周。若刺客再来,肯定更加凶险。咱看向垂哥,等着他说回头。谁料半天了,他只顾着赏山水,在咱面前显露气度。气度有啥用?敌不了刺客的刀箭!为垂哥的安危着想,咱决定回西凉王府再做计较。当即上岸,在渡口处下竹筏,飞马疾奔,顺着山道一路寻进入城镇的大路。

若刺客决意刺杀咱,不论白天夜晚,城镇旷野,总要来的。咱昼夜兼程的赶路,喝风饮露的,可还是在山道给刺客堵上了。咱勒停马匹,巡视周围,刺客们窜出来。

正值暗夜,山道口堆满山石,刺客前后包抄,握刀执盾慢慢朝咱逼来,谨小慎微的,就怕咱的袖箭。咱有垂哥要保护,又有卫队拱卫,暂时安全。要说刺客挺令人头疼的,又担心折损咱的卫队,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习惯地向头顶望去,见白雕忠心耿耿的追随,盘旋在头顶的高空,随时准备冲杀护主。

咱有白雕啊,猛吹口哨,白雕啼鸣一声,飞速冲来,逮着刺客就一顿猛爪伺候,刺客顿时大乱,举刀劈咱的宝贝白雕,白雕速度快,抓伤就飞走,咱的卫队执盾握刀趁机冲杀一波,砍翻一半刺客,其余的不敌,勉强支撑。刺客要对抗咱的卫队,又要防备白雕偷袭,也够累的。黑暗处一声口哨,就全都逃跑了。卫队又聚拢过来,执盾护持,有的去搬前方挡路的山石。

咱有被刺杀的经验,听闻利箭窜来带起的破风厉啸声,耳垂稍动,不顾形象猛地打滚避开黑箭,听威势,有高手在旁窥伺,卫队们围成紧密的盾牌阵死守着咱,慢慢朝后撤。

垂哥边走边瞄准利箭射来的方向,波的一声,利箭带着呼啸射进漆黑的山林,不听动静了。有黑箭挑衅似的射来,垂哥止住,拉满弓,一箭射出,与那支黑箭对上,划出火花,撇过,射中附近的一棵树上,箭尾颤着半晌才停。

咱敬佩垂哥的身手,又留意黑暗处的动静,白雕夜视能力一流,暗夜捉鼠已是等闲,扎进山林干扰对手,为垂哥圈定方向,一支黑箭携带破空的锐啸斜射向长空,白雕惊惧啼鸣,慌乱撤出山林,疾速飞高,在高空盘旋戒备突然射出的黑箭。咱担心白雕,心里催垂哥利落地解决对手。垂哥松弦波的射出一箭,连续三支,几乎首尾相接。

咱期待着,目光盯着前面,半晌都没动静,一卫队执盾,压低身子朝那处方向快步欺近,黑暗中咱细听动静,生怕咱的卫队遭遇不测,片刻后,那名卫队执盾护持在前,慢慢退回防卫圈,捧来一支染血的箭,咱面露喜色,恭喜垂哥打败对手。垂哥谦虚起来,说:“对手只一人,我方有卫队护持,又有白雕偷袭骚扰,我才勉强占了上风。”

卫队散开搬挡路的山石,咱对垂哥是佩服万分,其实咱手痒难耐,要与对手比弓箭手段,有垂哥在,咱不得留机会给他显显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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