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前夜,坐在大小行李之间,又看了一遍《哈尔的移动城堡》。
掐指算算,这大概是我经历过的第八次搬家吧。
由于从小到大深刻经历过搬家时装载各种行李奔波的劳苦,这一次我将自己的包裹减少到仅仅只有一个大尼龙包比较显眼而已,更重要的是,内心里没装任何心情,兴奋?埋怨?憧憬?什么都没有。
终于是从80公里以外的美丽雁栖湖畔回到了车水马龙北京闹市了。
孑然一身的哈尔虽然从小孤独,但也没有拘束,并且本领强大,属于他的那个冒着浪漫黑烟、响着老火车鸣笛般声音的“城堡”仅仅靠着“小火伴卡尔西法“就可以穿越万水千山,历尽花海雪原。
哈尔那颗流浪的心,在遇到苏菲时终于安定了下来。
那我们呢?
将陪伴左右的各色行李打包装箱让大卡车载到新的地方,再在新的房间里重新整理开来,耐心打扫前人留下的杂品脏物,尽力让这个并不会长留的方寸之地也有一种属于自己的归属感。
至于那些口耳相传的关于墙角蘑菇、关于卫生间“盛景”的笑谈,自然也是见怪不怪了。
就像苏菲打扫哈尔的城堡那样,舍长同志一如既往地,一边享受音乐一边耐心地将卫生间的地面洗刷得像镜子一样干净,让人看着一阵深深的感动。我想他也一定会拥有如苏菲般自由而奇妙的人生吧。
一个月前,我跟着一个搬家工人小哥从北京西四环的一间小屋里将一件件包裹打包装箱装车,在灼日下缓缓驶向一个新的家,一个更大、更温馨、为了那份归属感而在搬进去的第一天就种上了芬芳栀子花和绿萝的家。
那位搬家工人小哥就像可爱的“卡尔西法”一样移动着暂时属于Amy的城堡,而他还会顶着热浪去挪动千千万万个流浪的家,最后耐心地叮嘱一个“五星服务好评”再微笑着离去。
12年前,远赴他乡漂泊的父母终于回家,带着我从偏僻小山村前往一个未知的小城。那个时候还没有高速公路,载着各种家具和行李的搬家车在大巴山脉里某一段起伏险峻的国道上蜿蜒前行。
那些车窗外美丽的青山绿水峰峦叠翠记忆依然历历在目,那时兴奋、激动和憧憬的心情仍然深刻,但记忆中更深刻的是终于见到在小城里等待着我们的那个家时,那种深深的失望。
因为房间里一片阴暗,墙壁到处是发霉跌落的石灰壳,凹凸不平的地面,还有那积累着无数岁月的烟火和油渍使墙壁发黑而让人作呕的厨房。
但是为了那份“属于家的归属感”,我还是从废弃家具堆中寻找到一张小桌子,放进属于自己的房间小窗边,放上课本,然后再画上几幅彩笔画贴在墙上,就基本变成了原本期待中的小书屋。
4年前,哥哥终于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房子,可以不再流浪的家。
终于搬进新家,却没有任何大张旗鼓、宴请高朋的庆祝仪式,仅仅拍了一张熊熊燃烧的火苗照片,或许其中的悲喜都在那团火的温度之中吧。
如今的他,简直就像哈尔一样用炽热的心灵温暖着那座清贫的城堡,然后自己化身飞鹰在大山之间的各个村落中飞翔盘旋,响应着祖国的号召,帮助那些贫困艰难的人们走向富足和安定。
所谓脱贫攻坚。
当他连续好几个星期因为工作繁忙而没有回家时,4岁的小宝贝会不会也可爱地告诉别人:“哈尔之前也有过好几天忙着不回家的时候呢。”
公交车外,那些呆滞的高楼和蠕动的车流似乎永远没有尽头。在如此昏暗闷热的天气里,这个拥有着3000万人的超级都市有时候让人感觉就像牢笼,将所有人困在其中。
但每个人却又都在这个大千世界移动着,流动着,无论挣扎或者努力,无论悲观还是欢喜,又都尽力在展示着生命的鲜活。
坐在刚刚收拾好的书桌前发现自己内心有些空荡,便立刻害怕而又厌恶起这样的自己,起身就告诉自己要去做点更有意义的事情。不也是如此吗?
也许人间万种,欢乐困苦,为的都不过是努力成就的“小城堡”里的那一团心火,或是为了那些在那里等你的人。
漂泊流浪的心灵无数,只愿所有还在奔波的人都能有一个城堡可以片刻停留,有心情去拔起“菜头稻草人”做一根竹杖。
2017.07.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