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的春天,雨下个不停,校园里雨水积成的一股股小流,流进了花园、流进了树坑、流进了下水道……万物复苏的季节,听着树儿花儿贪婪的吮吸着雨水的声音,咕咕作响,不由使人想起了杜甫“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的诗句!看着进入下水道的清澈涓流,倒是我有些可惜和伤感,思绪一下子回到了2001年……
那是我走上工作岗位的第一年,高校毕业后我被分配到家乡的初中,开始了我的教书生涯。九月,应该是多余的季节,但是我们这里十年九旱,说不下雨就不下雨。这年正遇旱灾,已经很久没有下雨了。田地里的农作物被火红的太阳烤的无精打采,耷拉着脑袋,粮食减产已是板上钉钉,大多数农村家庭的饮水相当困难,学校师生的饮水更是难上加难……
开学的第一次教师会上,提起师生饮水问题,王校长苦不堪言,他说学校的十几眼水窖早已干涸,三轮车从十公里远的井里高价拉来的一车苦涩水,被下午上体育的学生排队一口接一口的喝的滴水不剩……只能一次又一次的提及下雨积水的问题,要求后勤人员一定要天晴改水路,值周领导和值周教师时时刻刻警惕半夜下雨,一定要起床做好学校积水工作,早日解决师生饮水困难。
开学的第四周,校历安排我和总务主任路老师值周,我早早领来了铁锹以备急需。其实不论是白天还是黑夜,水窖积水对我们农村人来说都是很平凡的事情。星期三半夜,一声炸雷把我从梦中惊醒,我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透过窗户只见外面雷鸣电闪、风雨交加……我的脑子里顿时只有“窖里积水”一个念头,急忙穿上衣服,拿起门背后的铁锹就往外冲。一个闪电照亮了整个校园,妈呀!校园一片汪洋,出门一刹那我的衣服被雨水打湿了。我赶紧回头进了宿舍,找了个装过洋芋的塑料编织袋,用我们农村人特有的方式顶在头上再次出了门,一口气冒雨冲到操场,土操场泥泞湿滑,把我一次次滑倒,一心想着积水的我,索性在操场里爬行,全身上下都是泥巴,爬到每个水窖旁,我用手掏开一个个窖水眼,满操场的洪水涌入窖里,这时我才是松了一口气,发现顶在头上的袋子早被风卷走了……
看着雨水哗哗流入一眼眼窖里,我才想起去找值周领导路主任。敲了好久屋里才亮起了灯,路主任问我:“谁啊?大半夜的咋了?”
我大声喊道:“路主任,路主任,下雨了,下雨了……”
屋里传出声音:“下雨了就叫我下么,这个娃娃……”
“窖里要放水来,我把窖水眼掏开了,水往里淌着来……”我说。
“这个娃娃,你掏开叫淌去就对了么,快睡觉去……”路主任说完灯就灭了!
这个时候,闪电过后雷声依旧轰隆炸响,雨越下越大。糟了,如果说窖里的水位太高,窖会被泡塌的,因为这些窖都是土窖,不像现在的水泥窖。我再次冒着风雨、踩着稀泥摸到每一个窖口,但我根本看不清水是否到了上限,于是我把耳朵贴到窖口,通过水淌的声音来判断水的多少,大半夜的一个泥人在几眼水窖之间来回爬动……
如果说水超过上限窖泡塌了那就麻烦了,我越想越害怕,再不能冒险放水了,于是我用尽全力把所有的窖水眼都堵上了,然后我再次来到路主任门口汇报情况。我一边敲门一边喊:“路主任,窖里的水好像差不多了,我把水眼堵上了……”,只听见路主任迷迷糊糊的说:“堵上了就堵上了,你还叫不叫我睡觉,这娃娃……”但屋里再没有亮灯。我跌跌撞撞的来到宿舍,脱了泥水湿透的衣服,这会儿感觉自己真的累了。泥水湿透的感觉不是滋味,但窖里放满水的喜悦让人激动!
第二天,雷雨后的天空格外晴朗,校园里一如既往的平静,似乎没有人知道昨夜发生的一切。第四节课下后,我碰到路主任在教室门口等我,他说:“小张,跟我来,王校长找你。”
路主任并没有把我领到校长室,而是把我领到街上的一个小饭馆,王校长坐在饭馆里。看到我们进来,王校长笑着说:“小张老师,你给咱们学校帮了大忙啊,你帮学校解决了师生暂时的饮水困难,你辛苦了……”。“没关系,王校长,这是我们值周老师的工作啊!”我笑着说。这个时候,路主任把我半夜积水的事情给校长美美的夸了一番:“王校长,这个娃娃了不得,大半夜雷鸣电闪的,那么大的雨,一个人把所有的窖都放满了,不容易啊!将来肯定是个负责任的好老师……”就因为这个,校长和总务主任请我吃了这顿大盘鸡,之后的教师会上又表扬了我,让今后值周的同志向我学习……当时的情景至今历历在目。我深深的知道我所做的一切,并不是什么大事,不值得领到这么做,那是我们被缺水的日子过怕了。
窖里虽然有了水,但刚积的泥水肯定不能吃啊,可是饭要做水要喝,不知是啥人传来的白矾可以瞬间让泥水澄清,我们往装满泥水的桶里撒入少许白矾粉末,一会儿功夫就有了清澈的做饭水,至于这样的水对人的健康有没有伤害,谁也没有提及过。
但就是这样的水养育了一代又一代人,就是有这样的水培养出一个又一个大学生。
二十年后,深夜积水的事不可能再出现,喝苦涩的井水、吃浑浊的泥水已成为历史。看着街道上、校园里流淌的清澈的雨水,这样的水积到窖里是多么的甘甜啊!在党的好政策的支持下,这个想法早都变成了现实,无论是县城还是农村,整个街道、校园、老家的院子都已经成了水泥地面。人饮积水工程的水泥院子、水泥窖早已解决了饮水困难的问题,人们不再会因缺水而烦恼。
细雨如丝,润入我的心田,吃水不忘挖井人;细雨如思,触发我的感念,永远感谢共产党。苦涩的井水、浑浊的泥水、甘甜的矿泉水、可口的纯净水……人饮水质的飞跃变化充分体现了我们生活水平的提高,但这只是人们幸福生活小小的一个缩影。幸福生活来之不易,是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全国各族人民千百年来奋斗的结果,我们终于迎来了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光明前景。党的百岁生日来临之际,祝福伟大的中国共产党越来越辉煌,祝愿我的祖国更加繁荣昌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