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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27号那天，天空阴得厉害。闷热的天气预示着不久似乎将有一场大雨。二林躺在床上兴致勃勃地看着从雷子那里借来的小说。母亲正在院子里的水池旁洗衣服，衣服和搓衣板之间的摩擦发出有规律的声响。父亲今天歇班，从午饭后就一直躺在里屋睡觉。二林在自己的屋子里能清晰地听到父亲在隔壁打呼噜的声音。

“吱呀”一声，二林家的大门被推开了。

“二姨，我找二林。”大胖从外面探进头来说。

“二林在屋里呢，你去吧。”

 大胖朝屋里走去。二林在床上就听见了响动，但他并没有起来，继续躺在床上看小说。

“二林。”

“嗯。”二林漫不经心地回答。

大胖眨了眨眼睛，看了看二林问道：“你看的啥？”

“《唯我独仙》，雷子给我的。”

“哦，出去玩吗？”

“去哪啊？”

“王老婆儿家。”

二林冷哼一声：“你有钱啊？”

大胖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十块钱的钞票，嘿嘿一笑：“我爷爷刚刚给我的。”

二林的眼睛好像突然放光似的从床上坐了以来，对于那个年纪的他们来说，十块钱是足够快乐一整天的。

“你不早说，走，叫上宝来和雷子。”

二林兴高采烈地从床上跳下来，来不及把鞋穿好，趿拉着就往外走。

“妈，我出去玩了。”

母亲叮嘱道：“别走远了，一会可能要下雨。”

“不远，就去宝来家。”

王老婆儿家是开游戏厅的。把家里的客厅和一间卧室打通连在一起，再摆上几台机器，这里就成了村里“坏孩子”的集合处。王老婆儿家一共有两种机器，一种是街机，大概有十几台，靠墙摆了一整排，街机的游戏币是一块钱六个。还有一种是PS1，按小时收费，每小时两块钱。

王老婆儿两口子应该都是在五十多岁的年纪，有一个儿子，但是不知道得了什么病一直瘫痪在床。游戏厅的隔壁还有一个房间，平时房门紧闭，她儿子就待在那个屋子里。二林有一次趁王老婆儿开门的工夫瞥了一眼，屋子里就像是医院的病房一样，一模一样的病床，还有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医疗设备。来这里打游戏的孩子们有时候可以听到屋里传来十分急促的“嗯嗯啊啊”的说话声，接着就大喊一声“王老婆儿，你儿子又叫你了”。然后就看到王老婆儿急匆匆地走过去，快速地开门，又快速地关上，好像生怕被人家看到。

二林四个人到的时候，王老婆儿跟她丈夫正坐在里屋的炕上看电视。她老公是个话很少的人，几乎不插手游戏厅的事情，所以来这里打游戏的孩子有什么事情都是找王老婆儿。

坑上摆满了PS1的游戏光盘，就那么散落地铺在炕席上，供人挑选。一进院子就能听到游戏厅里嘈杂的声响，游戏声，说话声，叫骂声交织在一起，让这个不大的院落像是一台轰鸣的机器一样。

“王老婆儿，PS1还有机子吗？”

“哎呦，二林，你还敢来啊，你爸知道了又得揍你。”

“嘿嘿，他正睡觉呢，等他醒了我早回去了。”二林转身去挑选游戏光盘。

“玩多长时间？”

“一个小时，开两台。”

“就剩一台了。”

“啊？”二林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

“还有一台再有半个小时到点，你要不就先等等。”

“那就先开一台，宝来，你跟雷子先玩，我跟大胖一会开那一台机子。”

“你跟大胖先玩吧，我跟雷子等会。”

“你俩去吧，我跟大胖先去打会西游记。”二林转向王老婆儿：“他俩开一个小时的，在拿两块钱币子。大胖，给钱。”

二林和大胖一人手里拿着一沓游戏币走向角落的一台街机，留下宝来跟雷子两人挑选游戏光盘。

打开开关，屏幕亮了起来，“西游释厄传”几个大字缓缓映入眼帘。

两人正准备投币，身后传来宝来的声音。

“这台机子我们玩了。”

那台PS1前摆着两张破旧的沙发，上面坐着两个初中生模样的人，宝来觉得他们面熟，应该是同村的孩子，但是叫不出名字。

“你俩等会吧，这台机子我们占了。”

宝来满脸疑惑，去找了王老婆儿。王老婆儿也是一头雾水：“你俩什么时候玩的，给钱了吗？”

“我们现在玩。”那人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两块钱递给王老婆儿。

王老婆儿并没有伸手去接：“人家先来的，也给完钱了。”

“让他们等着。”

“凭什么我们等着，我们先来的。”

也许是雷子的口气太冲，惹恼了那人，又或者是自己居然被一个小学生这样质问，在同伴面前没了面子，他突然站了起来，朝雷子大吼：“你烦不烦，滚一边去。”说完他又坐下来，自顾自地打开了游戏机。

二林两步窜到跟前，朝那人坐的沙发抬腿就是一脚：“起来。”

两人明显被二林这一举动激怒了，纷纷站了起来，怒气冲冲地看着二林：“你活腻味了？”

这两人的身高都在一米七五左右，比二林足足高出半头，二林抬头看着两人：“要脸吗？我们先来的，懂吗？”

“去你妈的。”那人说着就要动手去薅二林衣服的领子。

宝来一把推开他，那人磕在沙发扶手上，一下子没站稳，差点摔倒。同伴见状正准备上前帮忙，雷子一脚揣在那人的腿上。四个人一下子围了上去。

“怎么着，咱找个地方碰碰啊？”二林恶狠狠地看着两人。

同伴一个劲地使眼色：“要不算了。”

那人不服气似的说：“行，你就是郑家那小子是吧，你等着。”说完就跟同伴狼狈地离开了。

“那俩人认得你？”

“没事，挑头那小子就住我们家附近，我早看他不顺眼了。”

“他俩会不会是去喊人了。”

“嗨，不用管他。”二林说完就又坐回了游戏机前。

西游释厄传二林已经玩了太多次了，没有一次通关过。两人坐在游戏机前，将这台本就有些陈旧的机器按地“噼啪”作响。两人完全沉浸其中，死死地攥着摇杆用力地摇晃，剧烈的动作好像是要把这台机器拆毁一样。

“二林，你轻着点，你们天天玩命地摇，赚你们点钱都还不够修机器的。”王老婆儿愤怒地喊道。

但是二林和大胖丝毫没理会王老婆儿。他们终于来到了火焰山这一关，手里的游戏币也只剩一个了。

二林很激动：“大胖，别浪，马上就能通关了。”

“放心。”

两人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已经完全忘我地沉浸其中。

“二林，给我滚出来。”有人在院子里喊道。

几人心里一惊，看向二林。二林呆在那里，听到院子里的人声，他感觉自己身上的血好像都凉了一半。

“我操，我爸来了！”二林从椅子上跳下来，探头看向窗外，他父亲正脸色铁青地站在院子里。刚才那一嗓子已经让二林彻底慌了神，他躲到角落的一个沙发后面：“别告诉我爸在这。”

三个人看着二林抱头鼠窜的样子，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二林，你个兔崽子，给老子滚出来。”

王老婆儿闻声迎了出去：“呦，是二林他爸啊。”

二林父亲看到王老婆儿出来了马上换了一副面孔，笑着说：“他大娘，有小孩们说看见我家二林在这，我叫他回去。”

二林可能万万没想到，刚刚跟自己起冲突的那两个人会去喊他爸。

“在呢，在这呢，我给你喊去。”王老婆儿也是满脸堆笑着说。

“二林啊，快，你爸来叫你了。”

二林藏在沙发后面，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了，从沙发后面探出头来看了其他几人一眼，垂头丧气地走了出去。

父亲见到二林，不由分说上去就是一脚，二林被踢得后退一步，一下子摔倒在地上，然后马上就爬了起来，眼神惊恐地看着父亲。

二林他爸客气地跟王老婆儿道别：“他大娘，那我们走了。”

一出门口，二林他爸就换了一副面孔，朝二林屁股又是一脚：“赶紧走。”

宝来几人追了出来。二林他爸口中不断责骂二林，一边骂一边用脚踢二林。

“兔崽子，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让你来，我让你不学好。”

宝来几人站在门口，看着二林被他爸一路踢着回去，滑稽地像是一只皮球。

 “二林这几天估计是出不来了。”大胖看着二林父子远去的背影说道。

其他两人点了点头。

“走吧，咱一个小时还没到点呢。”

三人又转身进了游戏厅。

二林回到家之后，被他父亲用腰带狠狠抽了一顿。但他心中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当天晚上二林就偷偷翻上那家的屋顶，用湿稻草堵死了他家的烟囱。

8月31号是西水村中学返校的日子。这所学校位于村子的南边，学校围墙的外面就是一大片的田野。

西水村中学是周边十几个村子中唯一一所初中，各个村子升到初中的孩子都会来这所学校上学。学校面积并不大，两栋老楼一个操场就是它的全部。两栋楼一栋是教室，另一栋是老师们的办公室和宿舍，宿舍是给新分配过来的年轻老师用的，一共只有两间屋子，一间男寝，一间女寝。两栋楼由天桥连在一起，每栋楼各三层。操场原来是一片玉米地，后来把地里的土夯实以后就成了操场，用青砖围了两个同心椭圆便是一圈400米的跑道，平时学生们课间跑步就是在这条跑道上。每次跑步，跑道上都是一片尘土飞扬。

返校这天，学校的院子里站满了来入学的学生，他们来自各个村庄，正在等待分班。校门口的家长们围成一堵厚厚的人墙，向校园内张望。他们注视着学校里的孩子，此刻的他们心中对于自己刚刚升入初中的孩子可能也寄予了厚望。二楼和三楼是初二和初三的教室，有学生站在走廊向下张望。他们兴致勃勃地看着下面的新生，不时地传出一两声口哨声和怪叫，像是宣布领地主权的大猩猩。然而荒唐的举动很快引来了老师，在厉声呵斥下起哄的学生们悻悻地回到了教室。

院子里人声鼎沸，老师们尽力地维持着纪律。几位手拿名单的老师站在人群最前面，他们大声呼喊着自己手中名单上的名字。

“念到名字的同学来我面前排队。”

原本混乱的人群逐渐清晰地排成了四支有序的队伍，在老师的带领下来到各自的教室。西水村中学师生加在一起大概四百多人，全校一共十一个班，每班人数大概四十人左右。初一初二各有四个班级，而初三只有三个。从初二开始就有学生陆陆续续辍学，坚持到初三下学期的学生可能只有不到一百人。

二林几人被分到了不同的班级，他和大胖在一班，宝来、雷子和又又在三班，陈晓一人在四班。

返校其实没有什么太重要的事情，无非是上交一下寒假作业，分发一下新书之类的。但是对于西水村中学这样的乡村中学来说，暑假返校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通知，就是让学生在开学当天带上镰刀或铁锨对校园进行除草。

经过两个月的时间，整个学校的操场早已经被杂草覆盖。对于这些乡村的学生，开学的第一件任务就是把校园里的杂草清理干净。

初一的学生在领到新书之后，老师简单交待了几句就放学了。

开学那天的西水村中学热闹非凡。整个学校的学生全都聚集在操场上，被老师领到各自班级负责的区域进行除草。有些杂草茂盛的地方，已经长得半人多高。他们手里拿着自己从家里带来的工具饶有兴致地进行着这项学校交给他们的任务。当然，他们也并不全都老老实实地除草，捉蚂蚱，用狗尾草钓土蜂，趁老师不注意与同学嬉闹才是他们的乐趣所在。除草这项任务虽然不繁重，却也枯燥地很，但是他们依旧乐在其中。

二林手里拿着镰刀，熟练地把杂草一片片地割倒，然后扔在身后。他平时在家里也帮母亲做些农活，所以做起来得心应手。

二林的举动引起了老师的注意。

“大家看那位同学，看看人家，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郑志林。”

“大家看看郑志林同学，这么一会就割掉这么多了，大家多向他学习好不好，咱们看班里谁除草除得最多。”

老师的计策很快就奏效了。二林浑身犹如打了鸡血一样，像是一台机器一样闷头割草，其他同学也变得干劲十足起来。

老师们指挥着学生们将操场上的杂草一片片的清除，堆成一个个的草堆，然后直接抱起扔到学校的围墙外面。很快杂草就被清理了大半。老师们有的已经聚在一起闲聊，看着远处的学生们做最后的收尾工作，有的男老师已经点上了香烟跟其他的男老师谈笑风生。

陈晓没有带工具，她蹲在地上用手将杂草连根拔起，新鲜的草汁染绿了她娇弱的双手和白色的上衣。她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向自己靠近。她以为是宝来或者雷子，回过头去发现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那人直接蹲在了陈晓旁边。陈晓往旁边挪了挪，离那人远了些，结果那人又靠近了上来。

“哎，你叫什么啊？”那人先开了口。

陈晓回过头去，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两眼，没有说话。

那人见陈晓不说话，直接靠了上去，贴在陈晓的身上。陈晓回头看他，那张陌生的脸上挂着十分猥琐的笑容，陈晓感到心里一阵不适。

那人继续问：“你有对象吗？”

这一问直接把陈晓彻底吓到了，她赶忙站起身，四下张望，老师并不在近前。她正好看到了在旁边割草的二林，二林手里拿着镰刀像是一头牲口。

陈晓朝二林快步走了过去。

“二林。”

二林抬头一眼发现是陈晓。陈晓皱着眉，脸上的表情像是快哭了一样。

二林瞬间变了脸色，站起来问：“怎么了？”

那人追了过来，陈晓赶紧躲到了二林身后。

二林看了一眼陈晓：“他欺负你了？”

陈晓不说话。

那人看着二林比自己矮半头的身高，挑衅地问：“你是他对象？”

“我他妈是你爹！你再招她试试！”二林手里举着镰刀脱口而出。

那人应该是没有料到自己面前这个小个子会是这个反应，一下子就被二林的话激怒，不到一秒种他脸上的表情就从吃惊变成愤怒，接着抬腿就给了二林一脚：“我去你妈的。”

二林猝不及防被踹倒在地，倒下的时候，手按到了草丛里一块又硬又软的东西。二林回头一看，那是一坨狗屎。

二林瞬间红了眼：“我操你妈！”

他抓起那坨狗屎，另一只手握着镰刀站起身就朝那人扑去。也许是被二林身上一副不要命的气势震慑住了，那人本能地后退了两步，随后见情况不对，撒腿就跑。

于是在西水村中学开学的那天上午，一个身高一米六多的初一学生一只手拿着镰刀，另一只手攥着狗屎把一个初三的学生追得满操场跑。宝来、雷子、大胖、又又就和在场的其余四百多名师生一样一头雾水，只看到二林简直像疯了一样在后面紧追不舍。

眼瞅着二林就要追上那个人，一声呵斥终止了这场闹剧。

“镰刀给我放下！”说话的是一名身材精瘦，眼神锐利的中年人。这名中年人身穿白色短袖衬衫，黑色西装裤，脚踩一双黑布鞋，满头黑发的中间有一小片白头发。他就是西水村中学政教处主任董克宏，主管学校纪律。

 董克宏快步向二林走去，抬手“啪啪”左右两个耳光，一把夺下了镰刀。

“你哪个班的？反了你了！还有你，给我过来！”

两人低着头，站在董克宏面前。两人各自的班主任也赶忙走了过来。

董克宏铁青着脸：“你为什么追他？”

二林赶忙解释：“他欺负陈晓。”

董克宏又看向那个学生：“怎么回事？”

“我没欺负她。”

“没欺负？没欺负他平白无故拿着镰刀追你？你去，把那个叫陈晓的学生叫来。”

二林转身去喊陈晓。

董克宏弯下身，扶着陈晓的肩膀：“孩子，告诉老师，他欺负你了吗？”

陈晓低着头不说话。

“你别怕，有老师在，告诉老师他欺负你了吗？”

陈晓抬头看了一眼董克宏，随即又低下头：“他往我身上蹭，还问我……有没有……有没有对象。”

董克宏锐利的眼光看向那个学生，抬腿就是一脚：“你个不成器的东西，还不老实了你，你忘了你爹怎么求校长的了。”

“今天这个事情我先不告诉家长，待会升旗仪式，你俩在全校面前作检讨，太不像话了。”董克宏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然而这出闹剧并没有就此结束。等董克宏走远了，二林趁那人不注意反手就把狗屎抹到了他的校服上。

“让你欺负陈晓。”

“我你妈……”

“郑志林，你干什么！”二林的班主任及时地呵止住了两人。

升旗仪式就在操场上举行。操场靠近教学楼的一侧有一个升旗台，那是一个大概一米多高的水泥台子。各个班级的学生排好整齐的队伍站在升旗台前面，青草鲜活的气息仍然萦绕在他们周围。在经过升国旗、奏国歌、校长讲话之后，董克宏走上了升旗台。

“相信大家今天上午都看到了，咱们学校今天上午在全校除草期间发生了一起追逐打闹事件，初一的一名新生手拿镰刀追逐一名初三的学生，险些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性质非常恶劣。我代表学校对两位同学表示严厉的批评。进过学校研究决定，要求两位同学在全校面前进行深刻的检讨，好让他们深刻地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也是对我校全体学生的一个警醒，希望大家不要向他们学习。你们两个，上来。”

二林和那个初三的学生走上升旗台，两人站在董克宏身旁，低着头一声不吭。两人面对着全体师生，谁也不打算先开口。下面的人群已经有隐隐的笑声。二林低着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不时地朝人群中的宝来几人挤眉弄眼。

“快点，大家都等着你们呢。”董克宏催促着说道。

“我错了。”初三的那个学生先开了口。

话音刚落，底下就是一阵哄笑声。学生们都像看笑话似的注视着他。

“哪错了？”

“不该在学校里跟同学追逐打闹，违反学校纪律。我一定记住这次教训，谨记老师的教导……”

很快就轮到了二林。

“咳咳。”二林先清了清嗓子：“大家好，我叫郑世林。今天上午跟同学追逐打闹被老师发现，是我不好，我不该在同学的身上抹狗屎。”

二林话说完，底下又是一阵哄笑。

“别嬉皮笑脸，严肃点。”

二林收起笑脸，严肃了起来：“我不该违反学校纪律，不该把初三的同学追得到处跑，我以后一定听老师的话，不再调皮捣蛋，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董克宏满意地点了点头：“还有吗？”

“还有……”二林摸了摸头：“还有就是以后谁再敢欺负陈晓，我还弄他。”

“下去！明天把你家长叫来。”

在一群学生的起哄声中，二林被董克宏赶下了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