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米乐叫做不笑男的高个子男生叫冷羿凡,他的人确实也如他的姓一样冷,不苟言笑。一般人不苟言笑也没什么所谓,可是他的职业是酒吧老板,他依然保持了不苟言笑的风格,这就让人有点不解了。甚至,调情的时候都有点冷。
冷羿凡并不是没钱买车,可是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选择,他的选择便是每天打车,所以至今他没有驾照,没有车。按他的话说,就是把命交在别人手里,比放在自己手里放心。其实,因为做酒吧的他喜欢喝酒,如果有一个车,会让他有“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感觉。 公交车绝对不是冷羿凡的选择,自从当上了酒吧老板之后。但是凡事都有例外。像平时那样,睡到中午起床,洗脸、刷牙、换衣服、出门、吃饭,他刚刚吃过一天中的第一餐饭,晃晃悠悠地走到小区门口,老远就看见一辆巴士,鬼使神差地排在了一个稍微有点胖的女孩子的后面,然后车门一开,他就随着人流被挤上了车子,投币的时候发现钱包里除了百元大钞、银行卡、信用卡、健身卡和一堆不知名的别的卡之外,竟找不出一分钱零钱,更别提两块钱了。 这时,前面的女生在包里翻腾了半天,没有零钱,直接投了五块钱,正打算对司机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就拼命地推了女孩子一下,然后用眼睛和司机对视了一下,又用手指了指女孩已经投币箱,再然后也就跟着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权当沾了个小光,他还不至于大款到直接投百元大钞进去。他不知道前面那个女生心里正在为自己忘了拿公交卡,又没有两块钱零钱,迫不得已投了五块钱而心痛不已呢!
公交车上,非常拥挤,他就站在离那女生不远的后面,女生背对着她,时不时地把脸四处扭动一下,好像鱼从水里上来呼吸新鲜空气一样,车上实在是太拥挤了,让人感觉透不过气。 冷羿凡是从那个时候看清楚女孩的容貌的,说不上漂亮,却总感觉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对,应该是左眼角的那颗极细小的痣,她也有,相似的位置,相似的大小,他很清楚她是谁,只是再也不愿意提起。生命中有很多过客,不愿重新提起,不是因为她负你,也因为你曾负过她。
从那个时刻,那个女孩到底是景驿苑来看朋友的,还是住在景驿苑这个问题就困扰着他。他的目光也就常常围绕在那个女孩身旁。 没过多久,他就发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在接近那女孩,最后他明白了那人是小偷,于是他以最快的速度把手搭在了女孩的身上,以报答两块钱的恩情,虽然人家并不知道。
好心没好报的事情总是时常发生,“流氓”的叫喊声立刻传遍了整个车厢,后来发生的事情就是冷羿凡落荒而逃,也许米乐以为他理直气壮地离开,可是他那么一个要面子的人,脸上根本就挂不住,这也是他为什么提前下车的原因。
晚上,酒吧里的灯光很暗,但是米乐一走进来,他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她,当他还没有想好怎么报复的时候,便被人家吐了一鞋。抢的士是他安排好的,他看到米乐和李音一起走出酒吧的时候,就跟着出去,一直跟着,连他自己也搞不清自己到底是想保护还是报复。他只是想知道,那个女孩到底是住在景驿苑,还是去访问朋友。如果他猜的没错,米乐应该和他住的比较近,都在景驿苑。 当他听到米乐说“我说了先送你,不用先送我”的时候,他的心里竟然是暗喜的,很长时间了,没有女生让他有这种暗喜的感觉。
他是酒吧老板,光他那一群如花的服务生都让他应接不暇,他的周围并不缺少女性,但是那些全让他有逢场作戏的感觉,整日如在戏里。
做酒吧已经五年了,给他最大的乐趣来自于钱、以及酒吧里形形色色的人生。有一次,他喝醉了酒,让会计给他支了几万块钱,有五元、十元、二十、五十、一百的,他站在酒吧的吧台上往人潮中撒钱,看着那些疯狂的人乱作一团地捡钱,他说不出来的鄙视,又说不出来的难过,因为他也曾经深深地为钱苦恼过。
这三年来,他的早晨基本都是从下午开始的,太阳出来的时候,他在他满是黑暗的屋子里,捂被而睡;他的晚上都是从凌晨四五点结束的,太阳下山的时候,他在他暗淡的酒吧里,推杯换盏。 连他自己也是奇怪的,他会跟着两个女生从酒吧里跑出来,在不到十点钟的酒吧的最美好的时刻,只为了说不清的报复,亦或是保护,还是为了那个管他什么事儿的问题。当米乐被香蕉皮差一点滑倒的时候,他揽她入怀,那一刻竟然有久违的天旋地转的感觉。他从来不相信一见钟情,可是今天自己做的一系列的蠢事,他自己也解释不清楚。
用手机定了闹钟,时间为七点,然后躺在床上,想着一天里面发生的事情,他只能归结为一个:两块钱的报答和做好事的报应。 “笨蛋,起床啦!笨蛋,起床啦!”一个学着台湾腔的嗲嗲的女生的叫声把冷羿凡从睡梦中惊醒,他拿起手机,用力在屏幕上一滑,声音停止了,他继续蒙头大睡。原来,是闹钟的铃声,冷羿凡一直保持着这种闹钟的声音已经有好几年了,虽然这三年,他都是睡到自然醒,可是但凡有一些重要的事情,他都会首选这个录音的铃声作为闹钟的铃声,这个声音对他的过去有着很美好的回忆。
那时候,他还是个精力充沛的年轻小伙,还保持着他唯一的爱好----踢足球,每天早上都是伴随着这个铃声外加声音真人的大喊声起来跑步的,为的就是能在踢足球的时候不至于体力不足被迫下场。 他记得很清楚,那时候一个台湾女人来酒吧,和他聊了两句,回去他就跟她说,台湾女人的声音美极了。于是他的闹钟铃声就改为了台湾腔。
突然,他猛地坐了起来,找到扔在床角的手机,一看七点十五分,他以最快的速度刮胡子、刷牙、洗脸,然后穿上了运动短衣裤,配了一双耐克的运动鞋。临出门的时候,又照了照镜子,用手扶了扶几根定型过后没有站稳的头发,戴上墨镜,出了门。 他径直走到公交车站台,就开始在那里晃悠,权当是晨练,虽然几年来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晨练。
大约有二十分钟的时间,冷羿凡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远远地就看到那个微胖的女孩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过来,近了之后,才看清她那由于晚上没有睡好而肿胀的双眼。今天的米乐,穿的比较正式,浅蓝色的衬衣配着齐膝一字短裙,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工作服,脚下倒是一双平底凉鞋。 由于冷羿凡戴了墨镜,换了一身装扮,米乐根本没有认出来,这样冷羿凡就又一次悄悄地排在了米乐的后面。
等投币的时候,比百元大钞更惨的事情发生了,由于出来的匆忙,冷羿凡没有带钱包。这时,米乐正在他的前面匆匆地刷卡,他顾不得她转身再喊“流氓”,拍了拍她的肩膀,米乐扭过头,看到已经取掉墨镜的冷羿凡,非常吃惊。 “帮我投两块钱,谢谢。”重新又戴上墨镜的冷羿凡,让人看不出脸上露出的表情。 “不行。”米乐斩钉截铁地回答使得冷羿凡有点窘迫,因为这不是恶作剧,而是真的兜中空空如也。 后面的乘客都已经不耐烦了,早上的时间对谁都非常宝贵,除了冷羿凡。冷羿凡赶紧让后面的乘客先投币上车,手却拽住米乐的衣角。 “我今早出门太早,没有带钱包,我会还你的。”冷羿凡一本正经地说道。 司机也不耐烦了,催着:“要么你们坐下一班车吧,一车的人等着上班呢。” 米乐听到司机的话才极不情愿地从钱袋里找了两元硬币投了进去,这时冷羿凡才松开了米乐的衣角,一起挤了进去。永远的没有多余的位置,永远的只能站着,幸好,米乐并没有几站路。
冷羿凡就站在米乐的旁边,高大的身材简直把米乐罩在了他的影子里。冷羿凡今天故意戴着墨镜,他感觉这样和米乐的距离最近,因为看她的时候,不会遭到她的怒目圆睁。 米乐下车的时候,冷羿凡也跟着下了车。米乐昨晚没有睡好,本可以在家里自己随便吃点早餐的,也没有了心情,索性到公司附近买着吃。于是在一家早餐铺前停了下来,冷羿凡也跟着停了下来,也毫不客气地给自己点了些早餐。
付钱的时候,冷羿凡跟老板指了指米乐,米乐气愤地帮他付了早餐的钱。谁知道,冷羿凡得寸进尺,问道:“你都看到我今天出来没带钱了,总不能见死不救吧!”说着手就伸到了米乐的面前。 “给你一百,这是不是你想到的让我补偿的办法,如果这样的话,我们两清了。”米乐从钱包里掏出一百块放在了冷羿凡的手掌上,虽然这一百块钱让她的心都在滴血。要知道,米乐可是视钱如命的人,她一心想着靠自己的力量帮弟弟盖房子结婚。可是,比起让这个讨厌的男人离开,她愿意舍弃这一百块钱。 “我从不要女人的钱,所以这钱我会还你的,为了这一百块钱,你也应该让我知道你的姓名和电话号码吧,不然,你不是让我做了拿女人钱财的小白脸了。”听到冷羿凡的最后一句,米乐忍不住笑了。
“把你的手机拿过来。”米乐知道耗不过冷羿凡,要不然迟到了还要罚钱,不划算。再说了,就冲着他在公交车上帮忙阻挡小偷,应该也不会是坏人。 不一会儿,冷羿凡就从他的手机上看到了新建联系人:米乐。这时,米乐已经站起身急急忙忙地走了。 冷羿凡快速地发了一条短信出去,是给米乐的:冷羿凡。
当冷羿凡走到酒吧的时候,看门的中年人正躺在离酒吧大门最近的沙发上睡觉,打扫卫生的阿姨看到冷羿凡的时候,想叫醒那看门人,冷羿凡摆手示意不需要。然后从看门人旁边走了过去,走到后面二楼自己的办公室去。 看到冷羿凡走后,扫地的阿姨赶紧叫醒看门人,看门人迷迷糊糊地还有点不耐烦,直到听见阿姨说“刚才老板来了”的时候,双眼才不自觉地睁得大大的,透出惊恐的表情,担心起自己的饭碗。 阿姨悄悄地说:“今天真是奇怪,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我来两年了,老板从来没有早上来过。” “你说老板会不会因为我睡觉把我炒掉呀?”看门人更担心他的生存问题,他满脸沮丧地说道。他有两个正在上学的孩子,这份工作虽然工资不高,但是不用下苦力,尤其是他还得到了卖酒吧垃圾的差事,每月固定给公司交点钱,剩余的算作自己的,这每月所挣竟然超过了工资。 “看起来老板不是很冷嘛?今天脸上还带着点笑呢。”扫地的阿姨好像头一次见到老板笑似的,说个不停,又好像见到了影视明星。 “你说我要不要去找老板求个情。”看门人不断整理自己的衣角,小声地说道。 看着完全不在一个频道的两个人对着话,也是别有一番风味。扫地的阿姨和看门的中年人就那样各怀心事的对着话。
米乐路上就听到了手机的短信声,可是眼看就要迟到了,根本没有时间看,八点三十五的会议是她的上司主持的,绝对不能迟到。 打了上班卡之后,赶紧抽空给李音打了个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已经非常清醒,知道李音没事,米乐匆匆地挂了电话。这才看了一眼短信,绝对的简练,不多打一个字:冷羿凡。看着这冷冷地姓氏,米乐竟不自觉的笑了,名字和人还是挺一致的,都冷冷地。
接到米乐电话的时候,李音还在梳妆台前打扮呢。她买不起车,也不喜欢上班挤公交的感觉,索性就把家搬到公司附近。李音和米乐不同,李音是一个现世主义者,她永远使自己活在当下。米乐背负着沉重的家庭负担,而李音是个独生子女,家庭殷实,完全没有来自家庭的压力,反倒经常接受来自家庭的接济,所以她可以穿名牌的衣服、涂抹名牌的化妆品、用名牌的包包,时常去酒吧喝喝酒,也许只有酒醉的时候,或偶尔的此情此景才会让她有些许的难过。
可是这么偶尔的事情,都让米乐给碰上了,所以当米乐还沉浸在李音失恋的痛苦中时,李音已经又开始招摇地描眉画脸、享受生活了。李音的口头禅是:先把今天过好了,明天再说。就这么两个人,竟然能成为朋友,也许她们自己也搞不清楚。米乐有时候很羡慕李音,很多时候她也希望自己能像李音那样活得洒脱:喜欢的衣服直接买上,不要第一时间先看价格牌,可是她看到价格牌,再喜欢的衣服连试穿的勇气都没有;不要太在意家里的事情,就算妈妈打电话唠叨没钱了,也可以不着急忙慌地去寄钱,她们总能找到除了她之外的第二种办法,可是她接了妈妈需要钱的电话,如果不立马去寄,就如坐针毡。
可是她就是她,她是米乐,不是李音,李音做的很多事情她做不来,而李音也不是她,她做的很多事情李音也做不来。这样想的时候,心里就又恢复了平静,恢复了平静后的米乐又开始回到现实的油盐酱醋里。
米乐的对面坐着她的同事王大姐,王大姐非常啰嗦,每次她啰嗦个没完的时候,她们喊一声“大姐”,她就停下来了,后来人称“王大姐”。但凡个子太矮的人,都喜欢和大、高沾上边吧,王大姐只有一米五多一点的个子,长得又不小巧玲珑,所以听到别人叫她“大姐”的时候,很有点“大姐大的感觉”。 米乐一点也不喜欢王大姐,溜须拍马,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正迎合了老板的癖好,在老板跟前是个红人。当然,这个红人是他们认为的,很久以后的状况并不真的是这样。 米乐对王大姐的策略是:避而远之。可是总有避不过的时候,就像今天的早会。米乐挂了李音的电话,趁着电脑还在开机,大家伙还都坐在位置上,就跑到洗手间去洗个水杯,她喜欢喝凉白开,如果趁这个时候洗了杯子,倒杯水,开完会正好可以喝。事情的发生也就是因为这两分钟。
两分钟后,当米乐走进会议室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已经入座了,除了她的上司,而王大姐坐在主持人的位置上。看到米乐进来之后,开始狠狠地批判她:“你的纪律性在哪里?不知道早上要开会吗?人家都能按时来,你怎么就不能?” “我只迟到一分钟,你都批了两分钟了。”米乐本来不想顶撞她,忍一忍就过了,这是她一贯的作风。可是,今天她看到王大姐的嘴脸非常的不爽,米乐坐下后才发现由于老板今天进来旁听他们的会议,王大姐才演了那么一出,来表现自己,米乐偏不给她机会。 “一分钟不是时间吗?你的一分钟,浪费的是我们每个人等待的一分钟,我们八个人加起来就是八分钟,八分钟,知道吗?”王大姐继续打着正义的大旗批判着。 “你现在不是也在浪费大家的时间吗?赶紧开会吧!”米乐不服气地说道。 王大姐还想说什么,张了一下嘴,憋了回去。王大姐朝着老板的位置看了看,说道:“老板,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我们以后会加强我们的纪律的。” “米乐,迟到就是不遵守纪律,为什么还顶撞小王?难道你们经理不在,她就不能代替教训你两句?”一直没有搭腔的老板终于发了话,给王大姐的脸上贴了厚厚的一层金粉,只见王大姐眉飞色舞的脸上金光闪闪。这个老板,出了名的以公司为家,打着和员工融为一体的旗号,记下了每个人的名字,可是很少看见他提着别人的名字夸奖,全部是挨批。
米乐正准备说话,旁边的小张拽了拽她的衣角,米乐终于把“小题大做”这四个字咽了回去。 会议就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情况下开始了,整个会议讲了半个多小时,米乐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满脑子都是那马屁精的那副恶心的嘴脸和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激昂斗志。 米乐为什么不服气王大姐?因为他们每天的早会,迟到次数最多、时间最长的人,非王大姐莫属,可是今天老板在这里,她不表现也就罢了,偏偏拿着几乎没有迟到过的米乐开涮,米乐心中的抑郁之气实在难以平息,可是有时候不是所有的气都能在恰当的时候发出去,要不然也不会有人得抑郁症了。
偏偏在这个时候,会议快结束的时候,米乐的手机短信还不争气地响了。为什么说不争气?老板在大会小会上一直强调开会的时候要关机,这是对会议主持人最起码的尊重。可是平时部门会议,大家都懒得关机,可偏偏今天老板在这里,偏偏刚刚挨过骂,米乐的手机又响了。
全部门的人齐刷刷地看看米乐,又看看老板那张一直紧绷的脸,再看看因为手机短信声而停下来的王大姐,只见米乐的脸憋得红红的,老板两手交叉在胸前,嘴里冷冷地迸出“下不为例”的斥责声,王大姐停了停又继续讲起话来。 还好,这一场风波就这样过去了。 会后,米乐迫不及待地看看谁在这么不巧的时候给她发短信:“今天晚上,还钱给你,顺便还你的早餐。冷羿凡。” 看着冷羿凡那三个字,米乐心里抓狂的不得了,可是却不知道该把这狂发到哪里去,只能狠狠地回复三个字:“别烦我!”
这时候,卫心琴的电话来了,听声音就知道遇到麻烦事儿了:“你今天晚上有空吗?” “怎么啦?想回来看看我?”自从卫心琴结婚之后,很少再与米乐联系,可是生了第一胎女儿之后,和米乐联系的次数又多了起来,多数都是抱怨,说婆婆因为自己生的是女儿对自己不好。 “今天晚上请你吃饭,就在你家附近,你有没有时间?”卫心琴问道。 “你请客,别人的约会必须推掉,谁让咱们是同居过的。”米乐说着的时候,发现部门里的人都瞪大眼睛惊讶地看着她。“你们误会了,女的,女的。”米乐赶紧笑着对着同事们解释道。 “什么?”卫心琴迷糊地说道。 “不是跟你说的,刚才。那晚上几点你过来?”米乐问。 “我的时间是自由的,主要是根据你的时间。”结了婚之后,卫心琴就一直没有上班,虽然有女儿,但是家里有保姆带着,她的时间确实比较自由。 “那就七点钟吧,我从公司到家,万一遇上塞车,可能会晚点。”米乐想了想说道。 “我去公司接你吧,把你们公司的地址发给我。”卫心琴说道。 “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坐公交就行了。” “就这么定了。”卫心琴不等米乐回话就把电话挂了,米乐只好把公司的地址发给卫心琴。
冷羿凡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办公室的人员都用惊讶的眼光看着他,一是那身打扮,一是早上的办公室里能见到冷总真是十分稀奇的事情。当然,冷羿凡我行我素惯了,全然不理会别人的目光。只是跟同在一个总经理办公室的陆水羽打了声招呼就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冷羿凡中间打了几个电话,米乐都没有接,不是没听到,而是不想接,她潜意识里觉得冷羿凡给她带来的全是霉运。 “别烦我”这三个字使冷羿凡的睡意消失了一大半,打电话不接又使他坐立不安。酒吧这时候离开门的时间还早,他懒得一个人喝酒,此刻他很想知道,那些不上班的人上午不睡觉起来都干什么! 硬是熬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冷羿凡已经瞌睡的不得了了,他也为自己感到吃惊,这到底是为了什么?他不打算结婚,这吓跑了他曾经最喜欢的女人,如今,他还是不打算结婚,却碰到了一个让她想起曾经最喜欢的女人的女人,并且控制不住地想和她联系。
那个他曾经深深爱过的女人叫印蓝。他认识印蓝的时候,还很年轻,但是还在他更年轻的时候,他就打算不结婚,这一辈子他打算单身。今年,三十三岁的他仍然是这样打算的,他的身边从来不缺少女人,对他而说,除了印蓝,女人只是一个性伴侣。 印蓝跟他在一起五年,那时候的他,还在事业的发展期,印蓝并不是图他的钱,这一点他很清楚,可是后来印蓝嫁的却是一个有钱人。印蓝说:“我把我的爱免费给了你,可我要把我的身体卖给别人了。”这是印蓝给他的结婚请帖上说的话,他一直都记得。
印蓝离开后,他不缺少女人,有女的找他,他也找女人,可是他们每个都不是印蓝。 冷羿凡已经很久没有想起印蓝了,在他的记忆里,印蓝被深深埋藏在心底了,亦或是早已走出去了,总之,他很久没有再想起印蓝了,可是米乐的出现竟然让他想起印蓝。
今天早上,一起吃饭的时候,他终于有时间仔细端详米乐,他看不出米乐哪里像印蓝,除了那颗极细小的痣,可是冷羿凡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想和她联系,这不是他一贯的风格。
米乐刚下班,就接到她妈妈的电话:“乐乐,你能不能给妈妈寄点钱?你弟弟说想换个手机。” “妈,他的手机不是才刚买的嘛,怎么又换?”本来就不高兴的心情听到妈妈的话更加地不高兴了。 “他说他一茬的朋友全都用那个什么、什么果,哦,苹果,就他的差了。” “妈,你不是打算盖房子的吗?你就不能管管我弟,他每天什么事情都不做,你们……” “你不买就算了,那么多话!”还没等米乐说完,妈妈就抢过了话头,然后说了这么一句恶狠狠的话,电话就挂了。可能妈妈知道这一招对米乐最管用,屡试不爽。 米乐伤心地真想大哭一场,工作上受委屈没人关心、没处诉说,弟弟的事情却都是大事。
正在这时,看到马路对面卫心琴在车里向她招手,她赶紧小步跑了过去。 现在的卫心琴,和以前比起来,最大的变化是在穿着打扮上,以前也很会打扮,但是是小女孩的花俏,现在一身身名牌,配上她那漂亮的脸,更显得落落大方。
卫心琴比米乐小三岁,没有上过几年学就出来做事了,先后做过餐馆服务员、酒店服务员、商场促销导购员、地产销售员,认识现在的老公的时候,她正在做地产销售员。
卫心琴的老公叫郑家凯,比她大十五岁,卫心琴叫他老郑。认识卫心琴是因为他买房子的时候她嘴甜殷勤,所以就记住了她,当时的他并没有打算娶卫心琴,真正娶她是因为不久之后她怀孕了。那时候,卫心琴有一个和自己同龄的男朋友,也是地产销售员,只是两个人一个在城市的大南面,一个在城市的大北面。那时候,郑家凯刚离婚没多久。
郑家凯非常有钱,卫心琴长得又漂亮,关键是年轻,认识郑家凯的时候还不满二十周岁。即便这样,郑家凯和卫心琴在一起的时候,他应该是没有想到立马结婚的,而卫心琴知道郑家凯身家的时候,是千方百计想嫁给他的。三十五岁的男人是一串已经成熟且可口的葡萄,并且老郑的三十五岁可一点也不显老。
郑家凯离婚是迫不得已的,他其实很爱他的前妻,他们两个青梅竹马。刚结婚的时候,是人见人夸的一对,直到结婚一年后、二年后、三年后,他们两个还是人见人夸的一对,再后来,开始遭到家里老太太的反对,因为结婚四年的时候,他们还是没有小孩。 提出离婚的人并不是郑家凯,而是他的前妻,她是一个非常通情达理的人,通情达理到牺牲自己的幸福去成全郑家凯,虽然遭到郑家凯的强烈反对,可是她还是选择了离开。 郑家凯非常清楚,他现在的身家都是和他前妻的共同努力得来的。刚开始的时候,他们家很穷,他前妻家经济条件相对比较好,他前妻硬是不顾家里人的反对跟他结婚。最苦的时候,她跟着他摆过地摊、搬过砖头,直到后来他包了工,生活才慢慢好起来。 生活好起来的时候,生孩子的问题也就一日日变得紧迫起来,结婚第五年开始吵孩子,一直到结婚第十年郑家凯的前妻主动退出。 那时的郑家凯是痛苦的,没有孩子,又失去了老婆,生活总是没着没落的。他想买个房子搬出去,不和老太太住到一起,也许会好些,或者至少一星期有那么几天的时间是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
卫心琴正是在这种情况下走进郑家凯的生活里的,年轻的卫心琴渴望美好的生活,她有爱情,但是爱情不能给她好的生活,她和她的小男朋友正过着一周见一次面、每次见面都因为吃饭太贵、买不起漂亮的首饰等等涉及到钱就争吵的日子。
卫心琴的怀孕是个转机,对卫心琴是,对郑家凯也是。 如果米乐没有记错,卫心琴的结婚证是生了孩子之后才领的,卫心琴生了个女儿,这时候郑家凯家里的老太太的眉头又开始紧锁,卫心琴太小,还不明白为什么。 卫心琴一直以为生个孩子就万事大吉了,就可以弥补郑家凯的前妻所不能做的一切,她就可以享受郑家凯带给她的荣华富贵。 可是,她错了,在不会生的时候,孩子是没有性别的,就是想要个孩子,但是对于会生的她,孩子是有性别的,孩子的性别是男。只是当时的卫心琴太年轻,是不知道这些道理的。
卫心琴又怀孕的消息,米乐一直是不知道的,直到今天卫心琴约她吃晚饭,她都并不是很清楚为什么卫心琴突然约她。 以前,她们两个经常去吃的桂林米粉的那家店生意还照样红火,可是卫心琴已经觉得那种地方不适合了,米乐只好让卫心琴选地方。米乐心里一直悬着,不自觉地把手摸摸自己瘪瘪的钱包。
卫心琴选的是上岛咖啡,米乐是很随便的,她一直都是一个这样随便的人,很能将就,很多和她交往的人,都会喜欢上她,因为和她在一起,很少有不快的事情发生。尽管她的心里并不赞成,毕竟上岛咖啡对于她来说太奢侈了。 卫心琴把餐牌给米乐的时候,米乐说:“你点,你点,你知道,我不怎么会点菜。” 卫心琴也就毫不客气地自己点了起来,坐在对面的米乐一直说:“够吃就行了,别浪费。”“花不了几个钱,没关系的。”卫心琴点了四个菜才停下来。米乐看了看卫心琴那毫不在乎钱的架势,也就没有再说话。
“米乐,我又怀孕了。”卫心琴哭丧着脸说道。
“那是好事呀,怎样这幅表情?”米乐惊讶道。
“现在我才知道,重男轻女的思想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改过来的,我开始只是以为他妈嫌没有孩子,生了女儿后,才知道他妈的要求是儿子,我又怀孕了,可是今天我找了人花了钱,去查男孩女孩,结果又是女孩。你知道吗?当听到医生说女孩的时候,有那么一刻,我真想摔倒在地,孩子没就没了,再或者下楼的时候从楼梯上故意踩空滑下来。”卫心琴说着眼圈就红了。
“你自己也是女生,你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米乐斥责道。
“我能有这样的想法,真的都是被老太太逼的,她给了我太大的压力,以前,我贪图老郑有钱,以为嫁给他就能过上好日子,可是老郑是个孝子,他虽然对我好,可是对他妈更好,我们和老太太住在一起,我一点都开心不起来。这胎是个女儿,那就意味着我还得生,我成了什么?生孩子的机器啦。”卫心琴把满肚子的怨愤像倒豆子似的倒给米乐。
“生孩子的机器!你去问问,现在多少的女人想多生一个,都没钱交罚款呢!你们家这么多钱给你交罚款,你还埋怨。”米乐想缓和一下气氛,故意这样笑着说道。
“噗嗤”一声,卫心琴笑了出来,说:“米乐,你知道吗?我最喜欢和你聊天,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在你这里很快就没了,你就是个天生的乐天派。” 米乐其实就是个大垃圾桶,谁的垃圾都可以倒给她,不过她确实是个乐天的垃圾桶,做个垃圾桶,还乐天的,这样的人不多。
米乐何尝又没有伤心难过的事情呢?妈妈的催婚、弟弟的骄纵、家里的一摊子事情,可是不乐天,又能怎样?难道每天哭丧着脸就能化解这些矛盾和疑难杂症?所以,她愿意在最短的时间内消化掉所有的不快,以最乐观的心态接受生活。
“那你打算怎么办?”米乐问道。
“还能怎么办?生下来呗,大不了就是第三胎,只是心里真的气不过,为什么非得要男孩!”卫心琴的心情有了一点好转,但是仍旧有些失落。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孟子发表的言论,被后人曲解,竟然还能流传几千年,害女人不浅。”米乐也跟着感叹道。
“算了,不提这些事情了。你找到男朋友了没?”卫心琴这时候才想起来米乐的事儿。 “这又不是我一厢情愿的事情,时候没到吧。”米乐话音刚落,她的电话响了起来。 卫心琴一把抢过电话,“说曹操,曹操就到,是男朋友吧!”一边说一边便接了电话,还没等卫心琴开口,电话那头就说:“我还在等你吃饭呢,人在哪里?”卫心琴听到这么随便的话,想肯定是新交的男朋友,便说道:“你过来吧,我们在景驿苑的上岛咖啡。” 说完就挂了电话,反倒是电话那头的冷羿凡有点意外,这么顺利竟然找到了,不会是耍的什么花招吧。
挂了电话,才想起来刚才接电话的人不是米乐,就赶紧跑了过去。
米乐还在责怪卫心琴的时候,就看到卫心琴已经挂了电话,卫心琴问:“冷羿凡是谁?” “不认识。”米乐说。 “心里有鬼了吧,不认识你存他的号码干吗?”卫心琴不依不饶。 “昨天刚刚认识的,他借了我一百块钱,说今天还,你打电话来,我当然以你为先了。”米乐轻描淡写地说道。 “那我怎么听他说话好像跟你很熟似的。”卫心琴仍然觉得这是一个有故事的男人。 “先说说你吧,你今天来查男孩女孩的事情有没有给你们老郑说呀?”米乐关心地问道。 “还没有,晚上回去再说吧。”一说到这个事情,卫心琴的情绪立马又低落了很多。 “你傻呀!不要说,一直等到生出来他们不就知道了吗?为什么要提前给自己找罪受?!”米乐说道。 “还是你有主见,对,就按你说的做,就当我不知道。可是,不告诉老郑,我总觉得对不住他。”卫心琴好容易的高兴又转成了难过。 “你们家老郑对你好,可是她对他妈更好呀,要不然也不可能……”米乐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要不然也不可能和他前妻离婚”,米乐知道当着卫心琴的面,说这样的话不合适,可是骨子里她看不起老郑。 “讨厌你说话说到一半,吊人胃口。”卫心琴是个直来直去的人,即便势利眼,但是并没有什么很重的心机和很高的智商,她吸引老郑的只是年轻和美貌,当这些都不在的时候,孩子将是他们维系的基本。 “要不然也不可能让你一直生呀。”米乐绞尽脑汁才想出这个来,只见卫心琴赞同的点了点头。 “不说了,我今天找你还有一件事情,既然你说你没有男朋友,老郑说他有一个朋友,钻石王老五,不妨见见呗!这周六怎样?”
米乐这时已经看到了在门口东张西望的冷羿凡,换了一身衣服,虽然显得更加帅气,只是米乐不愿意叫他,她们的位置在最角落里面,不是一眼就能看到的,卫心琴嘴里咕哝了什么,米乐也没有听见,她一直希望冷羿凡不要看到她,虽然这种希望的达成等同于零,可是她仍然不希望被发现。
当冷羿凡看到她的时候,她也正对上他的目光,那是她最不愿意发生的事情,她赶紧躲闪过目光,冷羿凡却直勾勾地看着她,径直地走了过来。 看到旁边坐着的卫心琴,冷羿凡大大方方地伸手过去,自我介绍道:“我叫冷羿凡,是米乐的朋友,认识你很高兴。” 卫心琴傻傻地看着,冷羿凡黑色的衬衣束在白色的休闲裤里面,黑白相间的皮鞋,至少一米八的个子,看起来英姿飒爽,如果穿一身军装,那该是多么威武,卫心琴从小羡慕当兵的,见到帅哥总是想人家穿上军装的样子。
米乐看卫心琴没有伸手,还在那里傻傻地看,就赶紧说:“这是我朋友卫心琴,现在怀孕,反应有点迟钝。” 听到怀孕这个词,卫心琴立马清醒过来,这个词对她来说太有震慑力了,她想着自己可能面临第三次怀孕,大好的青春时光都交给了怀孕,她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对帅哥的热情也就低了八度。 “你好,我是米乐的朋友,以前同住的舍友,我叫卫心琴,很高兴认识你。”说完,卫心琴朝米乐挤了挤眼睛,对着帅哥谜的卫心琴,米乐真是哭笑不得。 “怀孕是特大好事呀,我有一个哥们,现在老婆怀孕,他说那简直是伺候皇后,你也可以尽情折腾你老公。”冷羿凡接着怀孕的话题说。 哪壶不开提哪壶,卫心琴听到怀孕,真想拍拍屁股走人,端起鲜橙汁喝了一口,说:“第一个已经折腾过了,第二个就折腾不了了。” 冷羿凡看着年纪轻轻的卫心琴,真是想不到马上快是两个孩子的妈了,然后转向米乐:“你不会告诉我,你也是两个孩子的妈了吧?” “要是就好了,我刚才还在催她赶紧找男朋友呢,都老大不小了,主要是她妈妈催的厉害,等着把她嫁了,给她弟弟娶媳妇呢!”口无遮拦的卫心琴让冷羿凡刚刚提起的心落了地。 “卫心琴,你怎么那么多话,快喝你的鲜橙汁。”卫心琴的话把米乐的脸都说红了。 冷羿凡看见米乐绯红的脸,越发觉得好看了,故意逗她:“我有几个朋友,都在找女朋友,条件不错,你有没有兴趣?” “哎呀,我还以为你追她呢,半天真的不是呀,那我就放心介绍了。”卫心琴从来不会把话藏在肚子里,倒是米乐的脸更红了。 冷羿凡记得那时候的印蓝也爱脸红,雪白的脸上泛起红晕的时候看起来最美,米乐现在就拥有那种美,只是不懂欣赏的人是看不见的。 “我是想追她,可是她看不上我,见我就像见到瘟神似的,总是躲着,所以我也就不自讨没趣了。”为了给米乐台阶,冷羿凡只好自贬自己了。
米乐的心里自然知道冷羿凡的好意,一股暖暖的感觉涌了上来,只有卫心琴是一个真正的局外人。 卫心琴看了看表,快九点钟了,说道:“我得回家了,女儿晚上睡觉需要我。”接着就叫服务员买单。 “已经买过了,小姐。”服务员说道。 米乐和卫心琴都看着冷羿凡,只见他摊了摊手,一脸迷茫地说道:“我也没有呀。” 大家都正在惊奇的时候,只见一个穿着衬衣、扎着领带的人朝他们的桌子走了过来,米乐的脸由惊奇变得绯红,她站了起来,叫道:“师兄,怎么这么巧?又见面了。”关于是否叫“师兄”,上次米乐就在考虑,可是这次还是没有改过来,算了,既然脱口而出,就这样叫着吧。 “我买单的时候正好看到你们两个人在吃饭,顺便就付了。”说着转身看了看冷羿凡,继续说道:“不好意思,我刚才没有看到你在这里,买单之后一转身,才看到你,希望我没有喧宾夺主。” 尽管酒吧的灯光那么昏暗,冷羿凡还是认出了来人就是昨天在酒吧见过面的和米乐打招呼的那个人。冷羿凡仍旧坐在那里,说道:“有人请吃饭,自然高兴都来不及,求之不得呀。”说完大家都微微一笑。
郭家北指了指那边站着的几个男人,说道:“我有客人,改天再聊,先失陪了。”米乐有心想留下电话号码,看见郭家北匆匆地离开了,也不好意思追上去要。看着郭家北远去的背影,心里说不清楚的复杂感觉。
卫心琴说:“要不你们再坐会儿,现在还早着呢!” “不了,一起走吧。”说着,米乐也站了起来,冷羿凡本不打算走的,也只好跟着米乐站了起来。 三个人一起走进了电梯,卫心琴径直下到了负一层的停车场,米乐和冷羿凡从一楼的电梯口走了出来。
冷羿凡跟着米乐默默地走着,看见米乐加快了步伐,他也跟上。即便五年前,他最爱印蓝的时候,也是在印蓝的死缠烂打之下才勉为其难地跟着她漫无目的地走。米乐整晚都忘不了她妈妈的那个电话,她太了解她妈妈了,每次要钱的时候,都是瞅准了她刚发工资的时候,让她绝对不能把“手边没钱”作为一个拒绝的理由。 米乐虽然电话上那样讲,但是她每次都不忍心让她妈妈为难,即便是弟弟的虚荣心造成的。
她现在要回家拿银行卡,然后找地方给妈妈存钱。到米乐住的楼下,冷羿凡还是没有离开的意思,米乐只好扭头对他说“拜拜”。“我可以上去坐会儿吗?”冷羿凡指了指楼上。“今天不行。”米乐斩钉截铁地说道,又补充道:“我一会儿要外出。”。“有什么事情非得这么晚了去做,我又不是老虎,怎么总觉得你在躲着我。”冷羿凡说。其实冷羿凡本来今晚想请米乐看电影的,怕米乐拒绝,加上卫心琴请客占用了晚上大部分的时间。“不是的,我妈下午的时候打电话让我寄钱,刚才陪卫心琴吃饭,想现在去寄钱。”米乐说道。 “那你更需要我,不是吗?现在外面这么乱,前两天还报道一个人拿刀砍伤几个取钱的人呢!难道你都不看新闻的?”连冷羿凡自己也想不通,为什么他非要跟着米乐?可是他就是觉得和她在一起舒服,他周围的女生不能给他这样的感觉。这样想着的时候,他的心里又掠过一丝对刚才那个男人的嫉妒,他很清楚地从米乐眼里看出很多爱慕。 可是冷羿凡惧怕婚姻,即便才认识两天,他非常清楚,米乐绝不是一个只陪他玩玩的人,可是他还是控制不住想见到米乐。 “如果你不觉得麻烦的话,我是没有问题的,有个人壮胆,总是好的。”米乐朝着冷羿凡笑了笑,冷羿凡也笑了,露出了一排洁白的牙齿,这是这两天来他们两个最正面的一次接触。 米乐发现笑起来的冷羿凡并没有那么讨厌,还透着十分的帅气。
冷羿凡主动说:“我在楼下等你。”米乐正在犹豫是不是邀请他上去的时候,听到这句话真是如释重负,轻快地跑上了楼。 没几分钟的功夫,米乐就气喘吁吁地跑了下来,然后两个人一起到中国银行的服务点去存钱。
“白天也可以寄的,你怎么这么急?至少白天安全一些。”冷羿凡随口说道,很多时候有些关心你不仔细体会是感觉不出来的。 “我也知道,可是我妈只要一打电话要钱,我总是感觉她急得不行,其实,这次是给我弟弟买手机的,根本也不急,可是我压在心里总是不安,所以每次都是尽快寄出去,她安心,我也放心。”米乐解释道,还有点喘着粗气。 “那你是个大孝女了!”冷羿凡没有任何讽刺的意思。 “算不上,我弟弟没有上学,我父母供我上了大学,人要知道感恩,对父母更是这样。”米乐说完,又觉得有点后悔,分明接到母亲电话的时候她还有点怨恨,这会儿又把自己说成感恩戴德的圣人。 “哦。”提到父母,冷羿凡又恢复了冷冷的表情说道。 “我现在也是只能给他们一点点钱,和每周一次电话,有时候,我想多陪陪他们,可是又不能不工作挣钱,所以不能两全。”米乐说道。 冷羿凡没有就这个话题再说下去,他已经又有好几个月没有回家了。正好也到了自动ATM机旁边,米乐就走了上去,冷羿凡站在她后面的黄线外面等着。 冷羿凡很少提及家里,尽管他给父母买了房子,但是他很少回去看他们,很早的时候他就从家里出来了,跟着表哥一起,表哥是姑姑家的儿子,表哥干很多生意,其中包括开酒吧,他就负责管账,再后来酒吧生意越做越好,他的钱也越来越多,再后来,表哥半赠半送了其中的一个酒吧到他名下,他就做起了老板。 米乐存完钱后,冷羿凡突然又开始像他的姓一样冷,一路上送她回家也没有几句话,还好,这是一个非常短的漫步,否则米乐会憋闷而死的。 晚上,米乐在台灯下写着日记,脑子里却不断有郭家北、冷羿凡跑进来,搅得她日记里全是他们。对冷羿凡,她谈不上喜欢,只是觉得好奇,怎么突然这么一个人就闯进了她的世界。而郭家北呢,她暗藏在心中的喜欢突然又涌了上来,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昨天晚上没有睡好,今天一定要睡个好觉,否则明天真不知道怎样去上班,可是躺在床上,米乐还是翻来覆去不能入睡,看样子又需要采用Joy的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