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国荣和他的《当年情》

——不可多得的全能艺人和经典电影主题曲

刘永胜

一

逝者为大，这个词用在张国荣身上，再合适不过。生前，他遭到无数的谩骂、鄙视和冷眼，死后，却受到了世人的集体赞誉，很多人每年都举办活动缅怀他，“一岁一哭荣”。

他生前的不被理解和接受，很大程度上是他的同性恋取向和比较阴郁的个人气质；他死后引发的集体缅怀，则是对他生前艺术成就的最好褒扬，毕竟，在歌唱和电影方面都能登峰造极的，男艺人里面恐怕只有他一人。

张国荣和陈百强基本同时出道，二人气质有些接近，年龄大体相仿，所以乐迷影迷不可能同时接受两个基本相似的人，他只要登场，很多人都会大喊陈百强的名字，不大喊者，就发出排山倒海的嘘声。

从1983年的《风继续吹》开始，张国荣每年都有金曲问世。但只是偶露峥嵘，他自己也没想到后来能和横扫千军如卷席的谭咏麟相匹敌。1986年，老谭的奖杯家里快摆不开了，就尝试着转型，在音乐里加入欧美元素，而不单单是继续走日韩风味的路线。张国荣还在坚持这种风格，市场的接受是后知后觉的，所以他的专辑开始能和老谭平起平坐。

谭张争霸的前两年，尤其是1986年，很多观众还不能接受他已逐渐赶上谭咏麟的现实，只要他登台，和七八年前一样，又是倒彩和嘘声。刚刚靠不懈努力得到认同的时候，谭咏麟又宣布不再领奖。好比你一直在和一个人赛跑，一直在加油，加油，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即将赶上对方的时候，对方却说了一声“不玩了”，留下你一个人站在赛道上怅然若失。于是，张国荣在88、89连拿两届最受欢迎男歌手之后，觉得索然无味，干脆退出了歌坛。

张国荣嗓音浑厚低沉，沙哑磁性，对人有一种天然的吸引力。年龄越大，越觉着他的歌很有味道。高中时，我们普遍觉得他的嗓音不好听，太粗太沙太难听，他和许冠杰合唱的《沉默是金》，我们都觉得他比许差了一大截；有一次很多同学一边放着一盒宝丽金精选金曲的磁带一边吃面条，当听到《倩女幽魂》的时候，赶紧按下快进，好继续听下一首蔡国权的《不装饰你的梦》。

而现在，很多人，包括我，随着年龄的增长，反而觉得他的嗓音很有魅力，很多歌经他演唱，又赋予的原曲不一样的魅力。《当爱已成往事》《千千阙歌》《月亮代表我的心》等等，都是如此。1999年，他和谭咏麟合唱了《幻影+雾之恋》，给这对十年前的老冤家，画了一个和谐的休止符。

二

张国荣在大陆名声大噪，主要凭借的是他的电影。《倩女幽魂》《英雄本色》《阿飞正传》都很经典，《霸王别姬》还把华语电影带到了世界。所以，选他的歌曲代表作，还是选电影主题曲吧。

1986年，吴宇森的暴力美学还没得到认可，狄龙苦苦寻求戏路转型不可得，周润发在《上海滩》之后进军影坛，长期背负票房毒药的骂名。直到张国荣这个当红炸子鸡的加入，才让投资方肯出资，拍摄了这部香港影史的里程碑之作——《英雄本色》。主题曲是《当年情》，顾嘉辉谱曲，黄霑填词，张国荣倾情献唱。

轻轻笑声/在为我送温暖/你为我注入快乐强电

轻轻说声/漫长路快要走过/终于找到明媚晴天

声声欢呼跃起/象红日发放金箭/我伴你往日笑面重现

轻轻叫声/共抬望眼看高空/终于青天优美为你献

拥着你/当初温馨再涌现/心里边/童年稚气梦未污染

今日我/与你又试肩并肩/当年情/此刻是添上新鲜

一望你/眼里温暖已通电/心里边/从前梦一点未改变

今日我/与你又试肩并肩/当年情/再度添上新鲜

黄霑和吴宇森私交甚笃，当吴宇森内忧外困、困难重重时，黄霑邀来老友顾嘉辉，无偿为《英雄本色》写主题歌。歌词便是咏叹三人千金不换的金兰之情，也恰恰符合电影要表达的兄弟情义情同手足的主题。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周润发在这部电影里，原本只是第三主演，片酬几乎为零，而他专心表演，废寝忘食，随着拍摄的不断深入，给他的戏份越来越多。上映之后，他的风头，盖过了狄龙和张国荣，成为了第一耀眼的明星，塑造了小马哥这一香港经典荧幕形象的同时，也开启了属于自己的电影时代。直至现在，很多导演在讲述专心于表演不起眼角色的例子时，还经常搬出这段故事。

人生也是这样。很多时候，一件小事，在别人看来，仅仅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而对于真心热爱又苦心钻研的人来说，可能是他一生的重大转折。做好一件小事，可能会成就一段神话。

吴宇森、周润发和张国荣，也在这部电影里，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后来，他们又有多次合作，且默契无比。不知道，他们每次相逢，会不会都像歌中所唱的那样：一望你/眼里温暖已通电/心里边/从前梦一点未改变/今日我/与你又试肩并肩/当年情/再度添上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