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原点,只是,曲终了——读亦舒《圆舞》

他们的遇见是一场最美的意外。

她,母亲再嫁;他,被女友放了鸽子,一场婚礼的相遇,洁白的纱,纯净如幻影。一个七岁的孤独小女孩,黑暗中独自哭泣,一个温柔的声音与她交谈,一双温暖的双手将她抱起,舞池里的曲,不停。

此后,傅于琛这个名字便刻在周承钰的心上,她不认识字,习惯性的叫他付于心,这辈子都赋予了真心。

他给她寄国外漂亮的明信片,送给她收集的世界各地的邮票,帮她训斥欺负她的哥哥们,对她伸出手说,我们交个朋友。她肯定的说:“我要嫁给你,做你的妻子”。她感动他的保护,感谢他从七岁开始,就不把她当作小孩子看。

母亲再度离异,继父破产,她再次无家可归。傅于琛买下了这栋房子,给了这个无依无靠的小女孩一个家的港湾,从此,承钰再不愿离他而去。多年以后,母亲再度改嫁,她对有身份有地位有金钱的继父请求,不要让她离开这里。傅于琛在的家里,她不走。

他本想将她培养成有才华有学识的女子,怎奈太过宠爱,终究变成了随心所欲脾气很差的冷漠小姐。对追求她的男孩子满不在乎,对傅于琛的女友们挑剔尖刻,对傅于琛派来照顾她的助理们充满苛责,缺乏安全感的她,像是浑身长满刺的娇贵玫瑰,谁接近就会刺痛受伤,她对外冷若冰霜,偏见刻薄,把全部热情都只给予傅于琛一人。然而,他却处处躲避。

那么,既然你不给回应,那我只好将武器拿出,不停的伤害、叛逆。飙车、抽烟、不学习、交男友,或许,这样才能引起你的注意,你才会重视我想着我。你说过,我们跳的是一支圆舞,无论转到哪一方,只要跳下去,你终归会遇见我。

为什么兜兜转转,你身边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却始终不肯接纳我?是因为你认为我没有长大?

20岁的周承钰意外的得到继父一大笔财产,她决心从傅家搬离,从此独立,只有这样,她才能摆脱义女的名义,站在与傅于琛同等的地位上平等对话。独立后的周承钰很快名利双收,可是,再光鲜亮丽的外表,再金光闪亮的包装,又有什么用呢?她依然生活在傅于琛的阴影之下,即使已经结了婚有了丈夫,依旧处于深夜烟雾缭绕的内心纠葛中,从小认定的感情,不是那么容易就抛开的,她内心依然存在幻想,渴望有一天他跑来敲开她的房门,一起私奔。

她离了婚,他却又要结婚了。他们总是在婚礼的场合遇见,却终究没有一场属于他们自己的婚礼。婚后的傅于琛不断的跟长得酷似周承钰的女孩约会,却不愿意当面承认他内心的感情。看着桌子上一堆年轻女孩的照片,她终于明白,傅于琛对她的感情一直都在,只是他喜欢的是十五六岁那个单纯干净简单的周承钰,永远美好的周承钰,而如今的她充满脂粉气,被华服脂粉裹住,满目沧桑。她终于长大了,可他的心停留在过去。

等啊等,等了20多年,终于等到傅于琛的开口说爱,怎奈命运捉弄,她身患绝症,身体已经不再完整,等到那句话,也就不枉费这20多年的真心,只是不再完美的爱情有何意义,面对病痛和苦难的治疗,终将耗费内心存留的温存,她宁可不要这样的爱情,累了,太累了,早就耗尽的等待,没必要再掀起涟漪,她宁愿留在他心里的是完美,是美丽,是一直不变的小女孩。

病愈之后的周承钰,选择与电影明星乔梅琳一同生活,“一个女子,有时需要另一个女子更多,因为只有她们了解,她们明白”。

我绽放盛开之时,满心期待,你没有勇气;我繁华散尽,你的能量远撑不起我散去的力气,只怪你当时怎么不勇敢。风浪过后,只求平静。

美国,她最后一次见到傅于琛,再次拒绝了他想要补偿她的可能,她自卑于不完整的身体,落寞于不忍波动的内心。

“如果这是圆舞,为什么到头来,双方经历这许多不同的事与人却没有与原先的舞伴离场?”

“也许音乐不对,也许我们听错了,也许是另一种舞,不是这个跳法,我们表错了情?”

不,他们还是遇见了,回到原点了,转过了,舞动了。只是,圆舞曲终了,人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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