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五月份了,前两天在小区内散步,忽见石榴花己在枝头绽放。望着红得似火的石榴花,年少时在老宅生活的点点滴滴如画面般涌现于眼前。
我的老家在一座小山脚下,孩童时的家乡,房前屋后种的树品种繁杂,有槐树,泡桐树,枣树,杏树,柿子树等。但唯有我们家宅子边上却有一排石榴树,从东到西约有二十棵之多,且每棵石榴树,主枝干均有四至六株,成人手臂那么粗,每株树干均枝繁叶茂。
每到五月份,石榴花红的似火,一朵朵,一簇簇(也有三四朵开在一起的),在油光发亮的绿叶的映衬下,煞是红得耀眼,红得醉人。
每年石榴花开的时候,望着这一排树冠高大,长势旺盛的石榴树,奶奶便会告诉我,但凡屁股尖尖的石榴花,是不能结石榴的,不几日便会落下,只有屁股圆圆的那些花,才是会结石榴的,不会落下。
每看到有石榴花落下,我都会怀着惋惜的心情拾起,这些落下的花,果然如奶奶说的一样,都是屁股尖尖的。这类不结果实的花朵,我们这里人形象地称其为谎花。
老宅东西长五十余米,这一排长势丰茂的石榴树,是有年头的了,奶奶说她嫁过来时,石榴树就在,不过新枝老干的交替生长中,自然更新。树干约成人手臂粗细的,树龄均在十年以上。
每年石榴花开放的季节,也是农村麦收时节。只要一动镰刀割麦,便再没心思关注石榴花了,因为所有的人,所有的时间都放在收小麦上了。
八十年代,己十多岁的我也开始帮忙干农活了,翻麦草,堆麦子,晒麦子,这些农活留给我的印象是又累又热,既使每天去麦场上要从石榴树边上走过,也很少再去看那些石榴花了,更别说停在树下仔细欣赏了。偶尔看一下,只会看到油亮的绿叶和鲜艳艳的花朵,早己被麦场上扬麦子时的碎麦糠、尘土等覆盖了一层,让人感觉到很不舒服。
有时真想伸出手去,摇一摇树干,把碎麦糠和尘埃从其漂亮的身上摇落,可不论是幼小的我还是家里的大人们,都已无力再伸手去握树干了,因为在那肩挑手扛的年代,从地里收割麦子,拉麦子到麦场上,再把麦草摊晒在场上,用牛或驴马拉着石滚子一圈圈地碾压麦草,使麦粒从穗中脱落。然后是翻场,起场,扬场等。这一系列的出大力气的活,已经让大家都筋疲力尽了。
每日做中午饭前,奶奶会从石榴树大枝干旁的小枝上,采下一大把鲜嫩的石榴叶洗净,煮上一大锅石榴叶茶,盛在一个水桶里放在一旁凉着,供干活归来,口渴难奈的家人们饮用。奶奶说石榴叶儿茶可清火。
麦收季节一般要十多天才可结束。待麦季结束,小麦进仓,偶尔闲下来再看石榴树时,那些开得较早些的圆圆屁股的花儿,已长成鸡蛋大小的青色果子,果皮青亮青亮的,泛着特殊的光泽,嘟着撅出圆滚滚肚皮的嘴儿,高高低低地挂在青绿色的枝头,是那么的撩人喜爱而又憨态可掬。
许多年过去了。现在,收小麦也早就不用肩挑手扛了,也不用运到麦场上去了,都己实行了机械化,只需把小麦粒直接拉进仓就可以了。这些变化,这一排石榴树也是见证者之一,它见证了时代的变迁,农村的巨变。
不论在哪里,见到石榴树我都会觉得特别的亲切,见到石榴树我就会想起家乡,想起逝去的奶奶和父亲,想起辛苦操劳而从不抱怨的妈妈和妹妹。
今年的石榴花又开了。不久,那些青果又会嘟起嘴儿朝着你笑,想起这些我便会想起老家,想起老家中的妈妈和弟弟妹妹,想起她们,我心中会涌起无限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