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星风 和你
第十四章 另一个世界
14.13 重回故地
一家人开车从附中门口来到大院门外十几米的地方，停下车，陆续从车里下来。老早有两个站岗的士兵迎着他们走了过来，问怎么回事。爸妈和林渏姐妹不约而同地回答问题，却极不统一。林渏挥手示意其他人都沉默，她来回答。她说父亲曾在这里工作，一家人都在大院里生活好多年，从小在这里长大，现在就是回来看看。士兵说，对不起，不能进去。妈妈问拍照可以么？士兵说也不行。林渏连忙说，我们不拍，就在这看看就走。士兵礼貌地说，可以。于是林渏姐妹给两个孩子大致描述了大院的情况，这个门以前是边门，门里面是大礼堂，那里以前是大楼，那边以前是正门，这里是医院，这里是一排商店……两分钟后，一家人上车离开了大院门口。时间太短了，又忙着给孩子们讲过去的大院生活概括，林渏甚至来不及去回忆当年俞矅信多次来大院寻她不遇的情景，只是在车子经过原来的那个大门时，林渏脑中还是闪现了17岁那年夏天，领了大学录取通知书的晚上，俞矅信送她回家，在这个大门口和她告别的那一幕。
大年初三家里来了客人，帮着父母一起招待客人吃好午饭，林渏带着小宝溜出了家门，说是去逛逛久违的商业街，其实一出门林渏就把目标锁定了北河巷，小宝在地图上查了路线。小宝说公交车不太顺路，要不我们走过去。于是母子两人在风城炙热的冬日阳光下，徒步四五公里出了一身汗，来到北河巷。时隔二十多年，北河巷的自然变化也特别大。原来的道路拓宽了，又打通了几条新的道路，使原来的空间格局都有些难以辨认，更何况这一片又建了很多新的居民楼，沿街的道路开了各种餐饮店。林渏带着小宝找了几次才找到了原来风舅舅家和俞矅信家住过的那座楼——的原址。是的，原来的那栋楼早已不在了，那一片地址上建了一个很迷你的小区，原来那栋楼的位置应该是现在小区里两栋楼中间的空地，两栋楼前的道路中间围合了一条窄窄的一个绿化带，里面种着两排针叶松，郁郁葱葱地屹立在冬日的蓝天之下。林渏站在这里也拍了一张照片，巧的是她穿着深灰色的粗呢长西装外套和白色的直筒裤，也是一身素净，被身后的阳光下的住宅楼和松树映衬着，感觉又温暖，又肃穆，颇有些祭奠的意味。林渏给小宝讲着自己在大学的寒暑假，曾在一座楼的两个相邻的单元住过几天却彼此都不知道，向左走向右走互相错失的故事。小宝说，妈妈，你的现实好像比电影里还要不可思议。
走出北河巷，又按照小宝在地图上搜索的路径，两人来到林渏曾经工作过的医院。这或许是林渏最后一个能去探访的与俞矅信有关的地方。林渏毕业的第一年春节前的一天，从阳城回来过年的俞矅信就突然出现在林渏上班的药房玻璃窗前，然后邀请她去家里吃饭，晚上饭后又用自行车载了林渏，送她回到医院的宿舍。时隔二十多年，医院自然也是旧貌换新颜，临街一排都是它的地盘，门诊、急诊、专科，气派的门脸，响亮的名头，和林渏在这里就职的那几年不可同日而语。林渏没有走进医院，虽然这是这几年重回故地中唯一能走进去的地方，但是林渏还是放弃了。或许在潜意识里，林渏对进医院还是抱有几分抗拒吧。正好到达医院时已经快四点多钟，太阳开始西沉，医院正门又是朝北，站在靠近马路拐角的位置上明显能体会不同于正午时分的寒意。林渏掏出手机拍了医院的照片，便和小宝离开，人并没有入镜，她也不想哭，这是大年初三，这是她很多年之后第一次带着小宝回风城过年，她只告诉小宝，妈妈大学毕业到考上研究生之前曾在这里工作了几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