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具体哲学所选用的“素材”,首先乃是活生生的而又无法回避的现实问题;面对现实问题,我们不能轻飘飘地说“我不懂”,而要说“让我们探讨一下”;其次,具体哲学要关注电影艺术,因为电影艺术乃是当代最为流行的文化形态,乃是最有可能在普及的基础上略加提高的素材;最后,具体哲学,当然要讨论哲学文本,但是要用具体哲学的眼光去讨论。于是,具体哲学,就其素材而言,可以分为三部曲:从现实问题出发、从电影艺术出发、从哲学文本出发。
2、为极端内因论迷惑。由于对教科书内外因原理以及传统文化“克己复礼”的过度运用,国人在面对困难时,经常说“命苦不能怨政府”,或者说“现在是个很好的社会,谁赚不到钱,只能说明自己没本事”。如此一来,错失了对社会格局整体变化的认识,无法根据时局的特点而对自己进行定位和规划。是啊,无论社会环境有多少问题,我们总是看到,某些人富起来了嘛!你没富起来,那还不是你自身的问题嘛!——此乃一“俊”遮百“丑”的好说辞!
为极端个体主义所迷惑。这并非是指以利己主义为归宿的个人主义,而是指某种思想形态:有些人缺乏恰当的思想方法,没有能力搞清楚社会整体的结构布局以及社会整体的问题症结,只好简单地把自己的行为准则规定为:做好自己就好了(恰是康得伦理学的重点批判对象)。事实上,人们何尝不是在各自做“好”自己的情况下发生了各种冲突?!诚然,生活总是每个个体的生活,但是,这绝不是拒绝普遍探讨的借口。毋宁说,要把具体的、个体的情况与普遍的、共同体的情况结合起来讨论。
为心理学主义所迷惑。由于人们缺乏一套讨论问题的思想方法,所以就迫切需要某种简单的、容易操作的、程序化的工具去解释社会冲突和个体冲突,而心理学主义便充当了这种工具。面对社会矛盾和个体矛盾,人们说,这是性格使然,命该如此,于是便心安理得了。或者人们说,让心理咨询干预一下,于是便可以高枕无忧了。甚至于人们竟然也知道了,心理学的作用是有限的,所以,如若连心理学都解决不了的问题,那么也就无能为力了。
为极端学术主义所迷惑。由于人们号称为学术而学术,不为任何利益而学术,所以,人们便有足够的理由去忽略现实问题。是啊,我仅仅研究海德格尔、海德格尔对某某现象的直接论述,凡是海德格尔说过的,我会努力搞清楚,凡是海德格尔没说过的,我就没必要搞清楚。“我要忠实于海德格尔”!恰好在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下,现实问题被那些号称热爱智慧(或许是热爱“私人智慧”?)的人们忽略了。
为奢靡的社会风气所迷惑。国人的艰难生活,不仅是由于目前的经济和管理制度上存在不合理的因素,而且是因为整个社会对奢靡风气的崇尚。国人好面子,好讲排场,好收份子钱,不仅是富人的游戏,穷人也追随着。大家都这样,不这样不行啊。国人最有特色的就是择偶观和奢靡婚礼:非常执着于对方目前拥有多少财富,对于将来没有多少信心;买房通常是结婚的前提条件,租房结婚则损伤着国人的面子。再说地沟油的原材料是怎样产生的?无非是国人饭局的剩余。
为市场经济的过度发展而迷惑。欧美国家的强行干预,使我们落入了与国际接轨的市场经济,尤其是在网络媒介的配合下,人们的欲望、在自然经济条件下原本并不存在的大量欲望,被无节制地刺激和开发了出来,人们沦落为“被消费”的奴隶或者美其名曰“主人”。面对这种“被消费”的市场经济,欧美国家由于其宗教文化、哲学文化、资本主义的简朴文化以及对资本主义的当代反思,尚能有所节制(老外在消费方面远没有国人那么狂热),而在国内则由于教科书文化的乏力和庸俗文化的流行,反倒是泛滥成灾。
为正能量和负能量所迷惑。真正的思想,既能够给予正能量,又能够释放负能量,正所谓“有破有立”、“不破不立”、“解构和建构相辅相成”。但是,庸俗文化认为,分析现实问题就等于是释放负能量,这是因为他们缺乏思想能力和思想方法去应对现实问题,同时他们将空泛的安慰视为正能量。在他们看来,释放负能量和给予正能量是多么容易;然而,如此这般唾手可得的东西,果真是负能量,果真是真能量吗?庸俗文化,特别是小资论调,他们仅仅会并且仅仅能够考虑自己的发展,普遍的探讨对他们说缺乏意义,他们感兴趣的始终是“温情脉脉”、“快乐”和“搞关系”,他们有他们解决问题的“法宝”:如若遇到社会冲突,则说“我管好我自己就行了”;如若遇到个体冲突,则说“这是性格使然,反正我已经做好我自己了,随你如何!” 如此一来,还有什么问题解决不了?
为独善其身与兼济天下之割裂而迷惑。人们认为,反正我现在也不是领导,或者我“不愿意”当领导,所以我不需要考虑什么天下国家的大事,而只需要管好我自己的事情。如若真的当了领导,人们转而认为,反正我已经当了领导,还有什么事情搞不定?于是,思想能力和思想方法的学习积累对于认识和管理共同体的重要意义,就被轻而易举地忽略了。果真这种人当了领导,那又该如何治理他的单位、公司、地方乃至国家呢?
为朋友之多层次性而迷惑。诚如亚里斯多德所言,有的人由于利益而成为朋友,有的人由于身体而成为朋友,有的人由于共同娱乐而成为朋友,此外,有的人由于德性和共同的志向而成为朋友。如若混淆了朋友的诸种类别,则会招致相应的烦恼。并且,可以与之共学,可以与之适道,可以与之权,又是三个层次,不可不察,
3、电影艺术之欣赏,与任何文化艺术一样,都存在“普及”和“提高”的问题(老毛的文艺方针)。我们当然乐于享受电影艺术带给我们的视觉盛宴,但是我们(专指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们),完全可以超越这个层次,上升到一种与我们的学识相符合的层次,亦即与编剧和导演同等深度的层次(这恐怕也是编剧、导演和演员们对观众的希望:咱们多谈些电影艺术,少谈些我的个人八卦!),与编剧和导演一起享受创作的乐趣,而这就要求我们细心剖析编剧和导演的匠心,当然这需要以某种思想方法为指导。
4、技艺之精通、真正的自足、同事之共处,身体之呵护,诸如此类的项目,就其内涵而论,似乎是哲学事业的“外部”,只有“思想”才是哲学事业的“内部”。但是,就实行而论,以上诸项目无不会影响到哲学事业。于是,为了做好哲学事业,就必须在以上项目上付出诸种努力,这些努力是“为哲学而作的”,因而堪称“哲学的”,因而是哲学事业的内在之义、“内部”。何谓哲学?何谓“哲学事业”?此乃以上诸项目之齐头并进、协同运行,完全不必、也不能贵此而贱彼。在具体事务上积极操持并且实行考核,哲学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行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