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海子,我们多是感慨,多是唏嘘:“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多么美好,怎么就突然卧轨自杀了呢?但是除此之外,我们,绝大多数普通人(或读者)对其人其诗又了解多少呢?
初识海子
像大多数人一样,我知道海子,也是从教科书那首脍炙人口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开始的。那个时候的自己,是不喜欢新诗的,感觉新诗诗句散乱,没有章法,不若古诗押韵规整,朗朗上口。
现在回头想想,只能说那个时候的自己太肤浅,不知诗,所谓“不学诗,无以言”是也(当然,这里的诗狭义上指《诗经》)。
说来惭愧,当初愿意对海子多一点留意与关注,竟是因为他是我们安徽人。后来,高中有一次课外阅读,偶然间读到他的成名作《亚洲铜》:
觉得写得很有气势,很悲壮,仿佛看到一群黄种人,在一个叫祖国的地方,生于斯,长于斯,死于斯,祖祖辈辈,自强不息。但也没有因此更多地去了解其人其诗。倒是后来,因为朋友读了一些《散文诗》,略略感受到了一些新诗的优美与魅力。
再识海子
大学后,仿佛突然时间多了起来,什么都想学,什么兴趣都想延展。无知地以为自己对海子是喜欢的,对其人其诗是能发生兴趣的,于是大一的时候,买了一本《海子》。看了一些作品之后,发现读不懂,像大数人一样给海子诗贴上了“晦涩”的标签。
断断续续硬着头皮读了一段时间,后来弄丢了,就搁置了。那个时候印象比较深的是他的《四姐妹》、《麦地》和《活在珍贵的人间》等。读他的《麦地》时,仿佛一下回到故乡,回到我的那个童年。家乡的模样,丰收的喜悦,抢收的奔忙,一场场,一幕幕,瞬间浮于眼前:
走近海子
就这样,一搁置就是好几年。直到读到日本诗人谷川俊太郎《春的临终》,才明白喜欢的真谛,才明白喜欢并不是说说那么简单:
我把活着喜欢过了
先睡觉吧,小鸟们
我把活着喜欢过了
因为远处有呼唤我的东西
我把悲伤喜欢过了
可以睡觉了哟孩子们
我把悲伤喜欢过了
我把笑喜欢过了
像穿破的鞋子
我把等待也喜欢过了
像过去的偶人
打开窗 然后一句话
让我聆听是谁在大喊
是的
因为我把恼怒喜欢过了
睡吧 小鸟们
我把活着喜欢过了
早晨,我把洗脸也喜欢过了
田原译
作者在30多岁的年纪,却写出80岁老人的心境,让人惊叹!诗中满是对生命、对活着、对当下的热爱,有一种我把活着喜欢过了,即死无憾的感觉。这是真正把自己的人生喜欢过了:喜欢过活着,喜欢过悲伤,喜欢过欢笑,喜欢过等待,喜欢过恼怒,甚至于早晨洗脸的时光!这是得有多热爱生命、多热爱自己活过的人生啊!正像宝尔•柯察金说的那样:
人最宝贵的东西是生命,生命对人来说只有一次。因此,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当一个人回首往事时,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因碌碌无为而羞愧......
也只有这样的人,着着实实经历了生命的每个细节,无愧于生命的每一刻,才能说出我把活着喜欢过了,如此让人惊叹的句子。而且单是这样还不够,还要继续下去了,因为远处还有呼唤我的东西,大有向天再借500年的想法!这才是真正的喜欢,这才是极致的喜欢,不论是喜欢一个人,一样东西,一个地方,抑或这样一首小诗。
真的喜欢海子和海子的诗,也该是这样。所以,后来又买了一本《海子》。再次读到他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时,却更多的读出的是其人生的无奈与悲凉: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人”,说明诗人今天不幸福,今天不可能获得幸福,所以寄希望于明天,寄希望于未来的未来。我们很多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从明天起,做一个自律的人;从明天起,每天早起跑步;从明天起,每天早起读诗;从明天起,每天坚持学单词;从明天起,每天午饭后坚持看报;从明天起,每晚坚持打卡学习1小时;从明天起,每周写文2000字;从明天起,每月读完2本书……是真的像海子一样,由于各种客观原因,得不到或做不到呢,还是畏难、懒惰呢?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所谓物质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连”粮食和蔬菜“、连温饱都是问题的诗人,又怎么可能去“喂马、劈柴,周游世界”呢?不能去看世界看风景,就幻想“我有一所大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和每一个亲人通信,告诉他们我的幸福”,为什么今天不与亲人通信呢?因为今天,因为此刻诗人过得并不幸福,他不想把自己生活的困顿、感情失败、健康的折磨、甚至自己寻死的想法告诉亲人,这与我们出门在外报喜不报忧,又是何其地相似啊!那么诗人这里说的幸福又是什么呢?或许,唯有一死是解脱吧,或许,这于诗人就是幸福吧。
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
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
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
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
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这里的“你”,有人说是泛指,就是面所说的“陌生人”。诗人自己不能拥有一个灿烂的前程,一个终成眷属的情人和一个幸福美满的人生,转而把希望寄于活着的人。而海子弟弟查曙明(注:海子原名查海生)却认为,这里的“你”特指海子的初恋女友:
“网上说海子的初恋女友是他的学生,其实不是的。海子在中国政法大学教两门课——哲学和美学,而他的初恋女友是经济学专业的,海子没有教过她,他们是因为爱好诗歌而相识相恋。”
海子对初恋是刻骨铭心的,激情澎拜的,他们互相之间写了几万首诗,常常通宵不睡,给对方写诗。
但山盟海誓的爱情,最终也挡不住滚滚现实的洪流。
1986年,女孩毕业,去深圳工作,与海子分手,后来又去了国外,嫁作他人妇。
海子陷入了失恋的痛苦中……
1989年春节,海子在老家接到了一封神秘的来信,在信中海子听闻中国政法大学校庆时,他的初恋女友也将回到校园。
他便匆匆赶回位于北京昌平的校园,一个星期后,1989年3月26日,传来了海子在山海关附近卧轨自杀的消息。
读到此,我们也就不难发觉,最后一句“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并不像文字表面那样美好,这是诗人在向我们、向家人、向尘世,可能还有他的初恋女友告别。这是他设想的死亡方式之一(把说海子在他的诗歌设想了8种死亡方式)——投海。
至此,对海子其人其诗有了些了解,也多了些感觉,开始有点小迷了起来。但关于其人其诗,我不想在这里空谈,后续结合海子的具体诗歌再与大家交流学习。
好了,码文不易,先到这里,希望感兴趣的朋友多多留言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