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第六章 信仰12

文:ShakespeareSky(莎士比亚斯基)

12

晚风很大,进城的车子多半是载货的大型车,轰隆隆地驶过了收费站就不停了。

黎敏有一刻也觉得,自己很是有一些疯狂了,仿佛自己什么都不害怕了似的,那各种报纸上的黑色事件层出不穷,而自己竟然还要这样地冒险,要是叫家里知道了,一定要臭骂自己一通的。如果佟明知道了呢?肯定又要皱着眉头把自己瞎吼一通的。可是,那又有什么要紧的呢?反正吼完了就没事儿了,他还是会调过头来哄自己的……

黎敏想着,不觉心里又轻盈了起来,一边小声鼓舞着自己,一边高高扬起拿着手机的左手,把屏幕按亮,挥动臂膀。

风使劲地往领子里边灌,可是这样也不要紧,挨着护栏边走边招呼过路的车子,总会有人愿意载自己一程的。

黎敏想着,即使没有人愿意载自己,等走到环线的地方,就会有市镇和公交车。再不然,也有出租车可以坐,而这告诉公路连接到环线,差不多也就七八公里的样子。即使再慢,走到环线下边,也就顶多两个小时吧,而此时也不过才六点一刻。

黎敏心想,许多年自己都不敢走夜路,可是这两天,自己都宁愿发生各种灾难带着自己消失不见。是啊,即使自己消失了,对这个世界又有什么影响呢?即使爸妈没有了依靠,不还有舅舅么?

不知为何,黎敏一想到爸妈和舅舅,心里就又开始紧张,如果早知道会是这样过一年,其实也比和佟明在那个小房子里好不到哪里去,可为什么爸妈就要如此地迫切呢?黎敏想不明白,却又感到害怕。似乎不去舅舅那里上班,自己就不能再干任何事情了,因为因此而对不住所有人。

可是、可是,黎敏没法儿表达自己的压迫和急迫。如果、如果,有可能的话,自己默认了那样的生活,又该怎么让自己去平衡那不能接受的压抑呢?

林萌和自己是那么地相似,相似到工作经历都如出一辙。可是,李萌又和自己是那么的不同,不同到林萌愿意以这种方式来找到心灵上的平衡。

黎敏在那些日子里就经常在想,自己会不会突然就猝死在舅舅的公司里边。而如果自己死了,又会是怎样的呢?依然是什么都不会发生,自己的位置依旧会有人顶上。

路面的车子都跑得飞快,结实的路面都被震得一颤一颤的。

黎敏不再挥手拦车,而是全速向市区进发。

佟明现在又会是在干什么呢?他已经知道自己来过了么?黎敏不知道。

但仍然觉得这一刻的感觉,好过了过去一年的大半时间。

背后仍然传来震耳欲聋的汽车鸣笛,灯光有时候都把自己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

马上就要元旦了,黎敏想,自己该不该作出一些改变呢?而佟明在见到自己的一刻,又该是什么表情呢?黎敏不知道。

但是,她知道自己很可能会哭,会哭得很厉害,然后要死死地捶打佟明,然后也什么都不要告诉他,然后就踏踏实实地待在他的身边。黎敏想。

远远地,已经可以看到城市上空的光晕了,虽然四下仍然是空旷和寂静的。可是,在家的多少个日子,自己的心里都要空得慌起来,而那时的自己,就那么渴望佟明能来看一看自己。

可是,他似乎从来就没有这样的想法。而这又是为什么?为什么在他休年假的时候,感觉又是那样的完全不对劲了呢?黎敏不知道。

夜风很凉,车子都从身后呼啸着超越,黎敏拉起了大衣的领子,护住了脖子。

我要勇敢地祝福自己,黎敏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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