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季节,我家门前的小溪水也涨了,可能是因为堤边两岸的植被丰茂、连绵,水底长着无数大大小小的鹅卵石,水质始终清澈透亮。但是,夜晚水流声较大,偶尔睡得晚,边听我边觉自己就像躺在了小溪上。
我家院门朝东向阳,出门进村得跨过一座小石桥。桥下有个一米多直径的圆涵洞,小溪通过它分出一条支流。
说是支流,其实比小溪母亲要宽得多,因为涵洞往下二十米的岸边耸立着一棵大哭树(学名:构树),故村里人称其为哭树湾。
这是一棵带着神秘色彩的大树。
天生地长的树,村里最年长的老人也不知其年岁。周围百多米也就它茕茕独立着,树冠如同巨伞,冠顶离地面有20米,足足六层楼高。长着两条或四条对称裂沟的无数大叶片疏密有间的挂在树枝上,枝杈繁茂数也数不清。
老家人对哭树的感情是复杂的。一方面,认为哭树是不祥之树、极阴之树,大门前忌讳有它的存在,坟包上更是不能长哭树,迷信的说法是预示着断子绝孙。每当清明、冬至上坟祭祖,若发现哭树须立即铲除。
客观来说,哭树生命力极强,像柳树一样剪一段插水里也能活,扎进土里的根系很发达,在村子及周边分布很广。
客观地说,如果它长在坟包上,那么不出几年,坟包就被整塌了,确实让人无法接受。
另一方面,哭树浑身是包。它是雌雄异株的树木,雄株只开花不接果,花可以吃,在三年自然灾害时期救活过不少人,甚至叶子和树皮也会被用来充饥。
雌株会结出像杨梅的诱人鲜红果实,我们摘着吃,很甜。
哭树叶子是绝佳的青饲料,采下一篮跟稻糠拌在一起喂猪,猪爱吃,且吃了肯睡又养膘。等到过年,杀年猪,常食哭树叶的,猪肉臊味明显降低很多,肉质也会嫩许多。
整棵哭树身体内部都流躺着白色的乳汁,抠破树皮或者折断树枝、撕开树叶,马上就会冒出来,如同浓浓的牛奶,中医称其为“构胶”。竹大先生会用它给人治皮肤病,他说哭树浑身是宝,种子和枝条也可入药。
后来,我还在报纸上看到过,构树的树皮一开始就被古人用来做纸,拥有优良的长纤维,现在顶级宣纸就是以它为原料的。
这棵大哭树与众不同,成年人都抱不过来的粗壮树干有两丈多高,树干顶部竟分出了九个杈,村里老人说这是阴上加阴,这棵树快成精了。据说,早年有次还被雷击中过,只是伤了几个副枝杈,过了几天白浆溢出,很快就恢复长出新枝来。
之所以叫哭树,是因为它的树叶有异常之处,叶片较厚,正反两面都有细细的白色茸毛。在雨打风吹中,满树叶子婆娑摇曳,会发出“哭泣”之声,听起来幽怨惨切,令人不寒而栗。
大哭树树根是用青石条围成了八边形,就是八卦,分别刻着乾、震、坎、艮、坤、巽、离、兑八个繁体字,并镶嵌着复杂的雕花。
围栏前面是一个厚石板做的香案。不远处还有一座古老的土地庙,供着本方土地。初一、十五,这里不时会有人过来祭拜、还愿啥的,同时也会在大哭树前烧香,大人带着小孩磕头。
烟雾缭绕,还会放鞭炮。仿佛要以这棵树为媒介跟另外一个世界进行虔诚的沟通,以获取那种冥冥中力量的帮助和护佑。我因有次感冒头疼欲裂,也被我妈从床上拖起,来此折腾了一番。
所以,我们从小对这棵大哭树就敬而远之,更不会去采它的果子,即使它结出的果子很大,倒是那些鸟雀会常去食用。可是也有胆大之人去尝鲜。
有次一帮人游泳回来,都只穿着小裤衩。我们厚西一个比我大五岁的小叔叔,没办法,按辈分来的。他说他敢去采大枯树的果子,还硬拉着我们几个。
到了地,他麻溜地爬上树,摘着果子就吃。我们五个倒是并没有被馋到。他从树上给我们扔果子,我们也没敢吃,只是攥在手中。
他吃了不少就爬了下来,又不知哪根神经犯了,竟然坐到香案上,双腿盘膝假扮菩萨,还说要保佑我们。
当天晚上饭后他开始发高烧,呕吐不止。他父母知道他白天的行为后,狠狠揍了他一顿。第二天蒙蒙亮的时候,全家去大哭树前面烧香磕头。后来,这位小叔叔看到我们都有点不好意思。
我爸说,哭树湾是70年冬季动工挖的,那年的冬天特冷,大家伙的鼻子都快冻掉了。因为大哭树的存在,水道绕了个大湾,直到73年春天工程才基本结束。给哭树湾不知疲倦补给活水的小溪,就不知道存在多久了,几百年或者上千年了。
此时被涵洞约束成的巨大水柱,发着震吼之声、倾泻到略微松软的土质湾道中即化较为平缓的宽流。先是延着我家池塘的土堤,路过那口常年湿漉漉的古井,穿过老全家门口老椿树的树荫,哭树湾最后注入了坐落于厚中前的大塘。
其实在老全家对面,跨过水湾是一个小型的半岛,三面临水,岛的头部伸进大塘。岛上有各种树木、灌木,有很多鸟窝,我们叫它雀子岛。树木高大密集,遮天蔽日,夏天异常凉爽。这里经常有黄鼠狼出没。
我们当地池塘,大的一般也不会超过10亩,我家的也就五六亩大小,这口池塘足足有100亩的水面,故号称“大塘“,归集体所有。小时候,大家都感到拥有大塘是一件特幸福、特自豪的事。
哭树湾两边、大塘周围是一望无际、郁郁葱葱的稻田。稻杆像孕妇肚子鼓鼓的,快抽穗了。在纵横阡陌之间,有无数条灌溉用的水沟和水窖。
那时候基本不打农药,田间也不会有塑料袋这些垃圾污染物。在阳光合颐的抚照拨弄之下,整齐碧绿的稻禾、柔嫩虬曲的水草、凹凸相依的水土都在向空气中、向我们散发着独特的气息,那混合的气味让人闻起来无比惬意、富足。
抓鱼行动正式开始。
首先是在哭树湾施展我们的技能。五人都是只穿着裤衩,除了彪子还是那条改做的深蓝色裤衩,其他人都是红色的。不知道为啥,记忆中,好像村里大人们给男孩子基本都是扯红布做裤衩,女孩子倒是颜色种类很多。我也没去问我妈。
在知了狂躁的叫声中,我们也带着一颗狂躁的心下了水。多年的冲刷,脚底下是结硬滑滑的土,即使逆流淌着水走起来也不算费力。
用眼逡巡,看看有没有深色的鳍线在水中摆动,那是鲫鱼的脊背。没错,它是我们主要的抓捕对象。
鲫鱼在老家的分布最广,沟沟壑壑都有它们的身影,纯野生。在类似哭树湾这样的流水里生长的鲫鱼,鳞片白白净净的,上下鱼鳍的边缘皆是金黄色,肉嫩味鲜。而在死水塘里出产的就次之,鳞片颜色也会深许多,有时候吃起来还略带土腥味。
这时的哭树湾,鱼还是多的,不能说俯拾即是,但是手伸进水草里,基本都会有收获。有时因为我们的侵入,鲫鱼会迅速得往上游游动,摇头摆尾,啪啪地打着水花,动人心弦。
有时水底的坑里有些软泥,鲫鱼也会藏在里面,用眼看是看不出的,要用脚去踩,一旦踩到了再俯身去抓。小鱼我们是不抓的,刺多肉少,留着它们继续快乐成长吧。
我们各自背着鱼篓,去徒手猎取跟成人手掌长或者更大的、被亲切称为“大金壳”的鲫鱼。
哭树湾的流水常年不断,两岸各种树木、藤蔓众多,落下的花瓣、果实是大金壳的美食。鱼在这里吃得好,还常逆水做运动,个个体格健壮。
所以,找大金壳不难,难的是,我们的手还小、力气技巧缺乏,想抓起来不容易,一不留神它就滑落回溪水里、拼命逃。我每次,都是蹑手蹑脚地移到鱼跟前,一手轻轻从水下托住它的尾段,另一只手从它的头部握下去,不能用蛮力。
等鱼缓缓出水面地那一刹那,双手同使力,紧紧抓牢快跑到岸上,心怀激动地把大金壳放进鱼篓。手续复杂也是为了不白忙活一场。
这些技巧是我跟刚子学的。别看他在我们当中最小,他抓鱼技术可是最好。每次抓鱼,他都是收获满满,十几二十条的大金壳在他的鱼篓里蹦哒,看着都喜人。
二饼的耐心不足,抓着抓着能跟鱼生气。他也不愿意跟刚子学习,看到大金壳就猛地用手去抓较宽的中段。鱼在水中力气不小,很容易脱手,二饼气得用篓子到处去筐鱼,但是收获平平。
金宝和彪子都在努力地不断修正自己的抓鱼方法,不时地有所斩获。五人在一刻也不消停的蝉鸣中,在岸上缠绕着树干的金银花芬芳里挥洒着汗水、飞扬着激情。
我一般能够抓到七八条,两顿吃没问题,大金壳三四条完全能烧一大盘。刚子正常是排行榜第一,金宝、彪子次之但都会比我多两三条,二饼在我印象中不会超过五条。
刚子这时会给二饼分几条,二饼一开始还不好意思、扭捏着。后来,他只能接受自己抓鱼不行的现实,背着比较空的鱼篓、晃着大饼脸,搂着刚子主动跟他要,我们也会在边上哄笑他,他脸皮比城墙还要厚,无所谓。
有了鱼,家里的荤菜就是它了,配上地里的茄子、豇豆、莴笋这些已纷纷长成的蔬菜,一顿美味可口的饭菜就有了,可以好久不用花钱买肉。
老家大金壳的做法大致有三种。最常见的就是红烧。家里做这种不大的鱼是不刮鳞的,煎起来也不容易粘锅。
我妈用吃不完的自产菜籽油把鱼两面煎成金黄,转一点热水进锅,水不用没过鱼身,配以生姜粒、拍碎的大蒜头,淋上酱油、撒入粗盐。此时,什么细盐、防大脖子病的加碘盐还没出世,酱油倒是品质经典、味道香醇。
一股鱼鲜味从厨房潜入堂屋和厢房,会吸引我不时跑进厨房去看我妈的锅铲,因为她做菜的速度确实不快,但也因为精细,她做的菜味道一流。
开饭了,一家四口围坐在一起吃鱼,我妹妹这时候也有四五岁了,也爱吃鱼,只是我妈会不停提醒她注意刺。
我从小也被鱼刺卡过多次,每次也都是用饭团把刺推送下去。现在知道,这是满危险的行为,好歹当时的鱼刺不大也不是很硬,否则会损伤食道的。
用筷子把鱼鳞剥开,夹起肚子上的肉,嘴里细细地啜着,感觉紧实又富有弹性。略微咸一点的鱼肉才好吃,老话是说:咸鱼淡肉,古人诚不欺我也。
鱼汤拌饭是佳品,在外地生活多年,吃过不少在家没吃过的菜品,例如广东煲仔饭,想想要是卖鱼汤拌饭配以鱼肉出售,不知市场反响会如何。
我每次都不会浪费鱼汤,虽然比鱼肉还要咸一点。鱼汤与大米饭充分混合,米粒被染成了酱油色,亮晶晶的,一口下去会带来极度的满足感。
美中不足的是,我妈煮鱼会放满多的姜,关键还是切成细碎的粒。我小时候不喜欢生姜,更不要说吃生姜,辣辣的,入口很难受,我马上会吐出嘴。
所以,我央求我妈能不能煮鱼不要放姜。我妈说煮鱼不放姜还叫煮鱼?吃起来多腥啊。一起吃饭时,我又多次“上奏”,终于得到我爸的声援。最后,选了个折衷的办法,不放姜粒放姜片,这样我就能轻易地把姜挑出来,而不是一不小心就把姜粒吃进嘴里了。
有了鱼汤,我可以不用菜也能吃两大碗米饭。
大金壳可以用来清炖,这种做法有人喜欢有人不喜欢,一般产妇催奶会常吃。我对清炖的鱼还很能接受,虽然比红烧的要稍微腥一点,但配着豆腐一起煮还是很可口,乳白色的汤看着就极富有营养。
记得我婶婶生我堂弟时,我经常送大金壳去她家。有次,她开心地笑着说:小木这么小都知道疼人了,以后长大了肯定是个好丈夫。我听了很害羞,脸上的红晕烧到了耳后根。
还有一种做法是,后来条件好些了,会买来精肉剁成肉糜塞进鱼肚子。这样,红烧之后,经鱼汤的包裹、渗透,精肉团很滑嫩,且带着浓浓的鱼香。
除了大金壳,哭树湾里还有好多小杂鱼,个头是小,可是刺少,肉质更加鲜美嫩滑。有好多种,大部分叫不出名字,所以统称为小杂鱼。只是其中有一种我知道叫咯癞咕,长着像昂刺的嘴,身上有黑色与褐色相间的条纹,应该是食肉性鱼种,煮出来味道最好了。
小杂鱼用手抓太费事,于是那些破竹篮、破伞做的网又派上了用场,这些网不用时一般都是放我家院子。老办法,在缺口上到处拦着,只是不像捕虾要等一夜。
早上东边天空鱼肚白的时候,我们就把网下好了,然后一边抓大金壳一边等着收。抓鲫鱼的目标差不多完成,就开始收网。鱼篓是装不下了,只能是提前把大金壳回家,妈妈们先烧起来。接着,我们每人篓里的小杂鱼很快都满了,网里还有的就被放回水湾。
小杂鱼都是红烧,我每次吃都是不吐刺,嚼嚼碎就吞下去,一条鱼一口饭,很精确。我妈会挑出只有一根主刺的咯癞咕,把雪白的嫩肉剥下来给我妹妹吃,她吃着特别开心过瘾,边吃两只小手边在桌子上欢快地拍打着。
每天都有这么大的量进家门,根本吃不完。只是小杂鱼毕竟听起来有点小气、上不了台面,我妈也不好送人,毕竟到处也都有、好捕捞。所以家里都会把它们腌一下,在太阳下暴晒几日,制成鱼干,用薄膜袋封起来,慢慢蒸着吃,干香又咸香。
这些鲜美的以咯癞咕为代表的精品小杂鱼,由于农药的大量使用,水质严重退化,在我上高中时都绝迹了。鲫鱼的生存能力很强大,但是只能抓到小的,大金壳也很难找到了。
河鲜可远不止大金壳和小杂鱼。我们开始要“涸泽而渔”了,为了获得黄鳝、泥鳅和老鳖。
我们自打出生,在村里活动有时日了,不说一草一木都熟悉,哪个地方的货多我们还是一清二楚的。
在我家池塘往小溪上游的方向有口不到一分地大小的小塘。小溪也有小涵洞向里面淌水,但是小塘没有出水口,其水底是厚厚黑黑的淤泥。
我们拿了盆、铲子、叉子,背着鱼篓站在塘埂上,期待着今年能丰收,毕竟一年只好排干一次水。也不用分工,已提前几天把通小溪的涵洞用泥巴封死,下面就是大家都下池塘用盆把水往外泼。
这可是力气活。五双手五个盆飞舞着,哗啦哗啦地动静不小,引得附近做农活的大人会过来看看、开开我们的玩笑,说到时候也送点给他们吃吃。
金宝说没问题。二饼把头摇成了拨浪鼓:要么用你家的西瓜跟我们换。人家说二饼小气,还要跟他爸妈告状,二饼不管,撇着嘴满不在乎的样子。
彪子干这个活还是卖力的,因为他跟我一样特爱吃泥鳅、黄鳝。他会盯着二饼,防止他偷懒。刚子埋头苦干极少休息,不像我泼一会就把腰抬起来,吐口气休息几秒钟。
经有次,彪子没找到盆,情急之下,把家里新买的搪瓷脸盆给拿了出来。他妈拿着扫帚赶了过来,还故意屏住气息,悄悄地靠到彪子身后。
很快我们听到叫骂声,同时看到扫帚把在彪子头上飞舞。彪子赶紧用双手护着头往池塘中间狂奔,脚后跟溅起的黑泥巴落到我们头上脸上,甚至嘴里。
彪子妈没有下池塘追,只是更加地生气了。她跺着脚,一边晃动着扫帚一边朝着自家的儿子咒骂。直到金宝把彪子扔下的脸盆递给她,才讪讪离去。
经过“艰苦卓绝”的奋斗,到中午我们才差不多看得到塘底的样子,要排彻底才好抓捕。于是,金宝说我们四人先回家吃饭,他继续干。
我们也习惯他的安排,作鸟兽散。很快扒了几口饭大家归位干活,换金宝回去吃饭,要么我们在家带些给他吃。就这样,又过了两个多小时,水彻底排完了。
这时候大家的心情终于开始由有点不耐烦转为兴奋了,大脑和四肢都激荡着热血。
鱼总归有的,可是我们的主要目标不是鱼。双手插进深深的黑淤泥,再游动手指摸索一下,就会碰到好几条泥鳅,指肚触摸着它们冰凉极滑的身子。
大人说泥鳅不姓“泥”姓“捧”,就是说抓泥鳅是要用双手合掌把它从泥里捧出来,否则很难抓到。听大人的没错,我们就高效率地在池塘捧泥鳅。
同时,五人不放过塘底的每一寸淤泥,用叉子轻轻插入淤泥,找寻老鳖的踪迹。
那时老鳖并没有那么稀奇,我们只是把它当成正常的河鲜,哪有现在的野生鳖能卖那么高的价。
黄鳝一般生活在塘埂下的土洞里,也会潜在土中。金宝,或者有时是彪子,用铲子挖开土,豁然一喜,暗金色带着小黑点的黄鳝就横在那里。被我们破了洞府,惊慌中的它会颤着头、抖着尾找洞要逃走。
这时候刚子会迅速用右手两根手指,紧紧扣住黄鳝颈部位置。他的两根手指分别是食指、中指,都卷起来成阿拉伯数字“7”字形。
鱼篓装满了,此时收工回来的爸爸们也加入了我们的队伍,边上看的人也多起来,小池塘一下变得特别热闹。
直到太阳西沉,毫不留情地收走最后一抹亮光,池塘里的活物才勉强被我们抓个七七八八。爸爸们给边上围观的邻居都分了些,虽然我们大都不愿意,最终是个欢喜大结局。把涵洞开封,我们就满载而归了。
黄鳝泥鳅都满多的,就是老鳖每次每人都能有两三个大的,当然只能一年捕一次。回来都养在大盆或水池里,让它们吐吐身体里的淤泥和杂质。
提到这三大河鲜,想起佛曰:诸行无常,一切皆苦。还好有了这些大自然赐予的极品美食,让人感到这极苦的人生也不是那么的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