敕勒川,阴山下,
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天苍苍,野茫茫,
风吹草低见牛羊。
初次遇到这优美的文字,便被那苍茫无垠,旷达悠远,绿意茵茵,云白风清的草原深深的撼动,深深的吸引。
梦想着有一日自己也可策马驰骋在无边无际的草原,唯心不违,自由自在。
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嫁给一个蒙古的汉子。只是缘份恰恰来了也就欢喜的接受。
独自在心中窃窃的喜悦,定是上苍垂怜这一份恋恋痴心。便把这样梦萦魂牵的爱与姻缘当作一份厚礼送给我。
出嫁时父亲舅舅妹妹还有弟弟这浩浩荡荡的送嫁队伍确也是暖暖的灼痛了我的双眼。
那时没有导航,只能一张全国交通图,规划了又规划,标记了又标记。
记得路过山海关时,当古城墙的隘口变成身后的风景,禁不住流下泪来。
虽然关口内外景色未有不同,但心中的藩篱却被打开,莫名的感觉到一种塞外幽寂的苍凉。
“翩翩之燕,远集西羌,高山巍峨,河水湍湍,父兮母兮,道阻悠长。鸣呼唤哉。忧心恻伤。”已是故人在千里黄尘之外,万重关山之间,却是天涯各一方了。
到了赤峰一路车行才知道,自己想要策马的青青草原却还是差之甚远。而这里是绵延无垠的却是沙白且幼的茫茫大漠。
从未见过如此高远如洗般纯净的幽蓝;如此大朵大朵如花畅快盛开的云彩;如此碧绿莹然顽强生长的沙漠植物;如此起伏绵延如梦飘渺的大漠;所有的心思在此刻都被无名的忧伤无名的柔软深深的沁润着。
沙漠里穿行是一种孤独,是一种辽远,是一种从容。而那悠悠的马头琴里更是种了深深挚爱这片土地的蛊。
只为了追寻心中的那份痴爱,千里的追随,心甘情愿披上这拖地的白纱裙。
携手穿过鲜花搭起的拱门,深深的四目相对,紧紧的十指相扣,只一句:我愿意…就是彼此交付了一生一世。
先生的家离翁牛特旗还有六十多公里。一路穿行在沙漠中,虽然路窄到仅容两辆车交错而行,不过因为偏远,少有车行,基本不用考虑会车的可能。
没有摄像头,没有限速标志,没有红绿灯,随着路在天际飘荡如梦样的欢欣,自由是那样的令人畅快淋漓。
这里的沙漠不像戈壁滩那样的荒芜死寂昏黄了无生气,让人心情沉郁。
多数的沙丘被绿色的矮植或者蓬草覆盖,很少看到完全裸露的荒芜。
间或也会有一两棵挺拔的树木,玉树临风般的站在沙丘上守望,不知是期待怎样的有缘人来圆满这一世的风雨兼程。
一条浊水的河在此穿行蜿蜒,带给了两岸便是无限的生机,孕育了沙漠深处青翠莹莹的如宝石一样璀璨的绿洲。
几间新起的瓦房,一个篱笆的院子,看起来好普通,但是却大的令人惊叹。
这里的篱笆墙低矮的似乎抬抬脚就可以跨过。它的存在只是为了宣誓自己的主权。所到之处便是自己拥有的领地。
从没想过有一处院子里会拥有一片树林,而且还是那种放眼望去林深叶密看不到边际的那种深邃。
林子里的树都是白杨树,就是那不屈服狂风肆虐毅然挺直腰身的白杨树。
应该是无人打理,便任由它恣意狂乱的生长。旁逸斜出的虬枝,自然枯萎的残枝,就那样自然的融合成一处万物生长的风景。
透过叶片被细细的筛过的阳光洒在那些柔曼且顽强的花草上。
紫色,白色,粉色,黄色的野花如花毯般的铺陈,真的很想在上面打个滚,或者揽了这淡淡的清香美美的睡一觉做个化蝶的美梦。
林间的落叶厚厚的积攒着,据说一场雨后会魔术般的长出大片的蘑菇,沾着露水打着小伞在天地间独立成美。
站在临水的岸边,虽然河面并不宽阔,因是丰水期水流也是湍急,在一处处的转弯处打着漩涡一路向东而去。
我是不敢跨过那独木桥走到对岸的,虽然那一丛丛如火焰般跳动的花儿撩动心扉。隔着水岸,静静的相待也是好的吧。
夕阳的余晖如橙黄色的香槟,将这天地万物薄薄的饮醉。
天空一瞬间变成了彩虹的家园。明亮的绿色,浅淡的蓝色,透亮的黄色,明媚的橘红,鲜美的绯红,如火如荼的大红,那一刻心跳是停止的,眼眶是湿润的。
无法用语言去表达那样的震撼,耳畔心中只回响一句: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只是这一句了,再也无他。
远山浮苍,为爱所系,跋涉一场,原就是为了赴这一场千年的约定。
今时今日,总是愿意为你长情。
在尘埃里开花,在素日里描画,不过就是连三世一起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