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哈拉奇<I-AM-THAT>节选(二十八)

99. The Perceived can not be the Perceiver

被知觉感受到的一切,不可能是那真正的“观者”

Q: 

我过去为了寻找一种有效的修持方法一直在各处转悠,调查研究了各式各样的瑜伽修法,然而究竟哪一种最适合我,还是决定不了。要是有某种具有强大说服力的建议就好了,那我就太感激了。可是现在,这所有的巡访之后,对寻找真相的念头,我有点疲倦。似乎对我来说,既毫无意义,而且还带来不少烦扰。生活本来是快乐的,因此要把本来就快乐的生活再进一步提升,我看不出有何目的和必要性。

M: 

能随时随地停留在你的心满意足里,这样你当然欢迎,可是你能吗?青春的朝气,积极的活力,财富金钱---这些都会消逝离去,比你想像的还要快。懊悔的暮气,消极的逃避,即便到目前为止还很远,但它们会追赶你。如果你想超然于苦恼煎熬,你就必须在半路上迎接它,然后拥抱它。放下你的种种习惯和嗜好,过一种简单朴素,非常清醒的生活,不要伤害活生生的“本质”存在;这是瑜伽的基础。要发现事实真相,你首先务必在日常的细微行为活动中内在诚实;调查探寻真相,容不得丝毫的欺骗和狡辩。你说你发现生活是快乐的。可能现在是这样,也只是现在。但是,谁享受着它呢?

Q: 我承认,我不知道享受者是谁,也不知道被享受的是什么。我只知道快乐。

M: 

的确。但快乐是一种心智思维活动的状态---它到来,然后离去,来来去去。它的暂时性,变化无常性,才让它“可知觉”。那丝毫不变,根本不变化的东西,你不可能“知觉”到。知觉只是对“变化”的感知。然而对“变化”的感知知觉本身来说---要具有对变化的知觉能力,那是否必须某种恒常不变的基础底层存在?

Q: 根本不是这样。之前状态的记忆---对比当前状态的事实,就给出了对“变化”的知觉体验。

M:  

回放的记忆和现行的事实之间,有一个根本性区别,这是可以时刻观察到的。事实和记忆回放,在毫无“时间”的地方。这两者之间不仅在“密度,亮度”上有不同,而且在性质上根本不同。当前事实是明显的,绝没有错误和扭曲。无须主观刻意努力或者想象,你就能让记忆回放和事实---它们两者相交叠,连续交替。现在问你,给当前“整体”现实事实赋予了如此独一无二的丰满艳丽品质的那个,它是什么?

Q: 当前现实事实是真实的,然而记忆回想则有大量的模糊,不能肯定,不确定。

M: 

的确如此,可这是为什么呢?一刹那之前被记忆的是事实,一瞬间,事实就会是被回放的记忆。(在一刹那之前,有那一刹那的“当前事实”,有更之前一刹那的“记忆”在回放,同时还在对比两者,交叠两者,记录两者的“相同和不同”,同时记录这些事实以及对比结果)让当前事实独一无二的是什么呢?显然,那是你的当前临场存在感。记忆和期待,回放和对比,识别和预测,有一种清晰的感受,那是“内心思想活动”的一种状态,始终在当前的观察监视下,同时,就在这当前事实里,这“感受”从根本上,也在“当前”知觉到。

Q:

是的,我能看清这一点。是意识在区分当前现实和记忆回放。某人想着过去或者未来的时候,某人实际上只在当前此刻。

M: 

无论你去哪里,“现在和这里”--“此时此地”感--当前临场感,你时时刻刻随身携带。这意味着,你和“时间和空间”不相干,根本不依赖于它们,那空间和时间在你内,你并不在它们内。是你的“自我身份认同”把身体等同于你本身,这身体形态当然是受空间和时间限制的,于是这带给你“空间有限性,时间有限性”的印象和感受。事实上,你在空间概念上说,是“无限,无穷大”,在时间概念上说,是“永恒”。

Q: 我的这个“无穷无限,并且永恒”的自性本体,我怎么去认出它,了解它?

M: 

你想要去认识了解的这个“自性”,它是第二个自我吗?你营造了好几个自我吗?无疑,只有唯一的自性本体,而你就是那真正的自我。你是自性本体,那是唯一真实存在的自我。退出并且扔掉你对你本身的颠倒想法,事实就在这儿,真正的你早就在那儿,永远在,本来就在,以它全部的光辉一直就在。阻碍着“自觉自明”的,只是你的想法,你的心智思维活动。

Q: 我怎么摆脱心智?没有心智思维活动,生命从根本上还可能处在“人”的层面吗?

M: 

并没有“心智”这种东西真的存在。只有种种想法和观念,并且其中的一些是颠倒扭曲的。扔掉颠倒歪曲的想法和观念,因为它们不合事实,并且阻碍你对你本身的洞察视野。

Q: 有哪些想法观念是颠倒歪曲的,又有哪些是符合事实的?

M: “肯定/认同”往往是颠倒的,“否定/不认同”往往---正确。

Q: 否定一切就活不了啦!无法生存。

M:  

唯有通过“否定/不予认同”才能让人更生动的活着。认同就是束缚。质疑和否定是必须的。这是反转的核心,没有反转,不把颠倒的反转,就不可能有释然解脱的自在安心。没有第二个“我”要去找到,也没有更高的我。你就是最高自我,无上自性本身,只是放下你对你本身的错觉印象,想法和观念。事实和理智都告诉你,你既不是身体,也不是身体的欲求以及恐惧,你也不是心智思维活动以及它充满幻想和设计的概念观念,也不是强迫你去扮演的社会角色,也不是“你应该”去变成的个体人。放下对虚假的真实性认同,那么真实的就会来到它自己的本来面目。你说你想要认出你的自性本体。你就是你的自性本体---你不可能是别的什么,只是真实的你本身。知觉是否和“真实存在”各自孤立分离呢?无论你用你的心智思想能够理解的是什么,那都属于“心智思想活动,那不是你;就你自己来说,你最多只能说:“我在,我知觉,我喜欢这知觉体验”。

Q:我发现,谋求生存,活着是一种痛苦的状态。

M: 

你不可能去谋求生存,因为你是生活本身。你把你自己设想成“个体人”---要去变成为,要去做,要去生存,把你自己设想成“受苦痛煎熬”的个体人,那不是你。时刻的觉察,它就融化消失。那只不过是一堆记忆,以及记忆堆积关联的习惯模式。从虚假梦幻的知觉体验,到你真实自性的圆觉,有一条鸿沟,一旦“纯一觉意识”的艺术你精通了,那么你会很容易跨越。

Q: 我只知道,我不了解我自己。

M: 

“你不知道你自己”---你怎么知道这想法的?你的直接洞察告诉你,你首先知觉到你自己在,如果没有你在,就没有任何东西存在,不是你时刻在那里知觉体验它们的活动变化方式,就没有任何东西存续了。你想象你不知道你自己,主要是因为你“不可能”描述你的自我---那真实自性本体。你可以始终宣称:“我知道我在”,然后你会拒绝虚假的陈述:“我不在”。


凡是可被描述的(符号化或图形化),都不可能是你的自性本体,真正的你,无法被描述。你只能通过完全放弃“自我定义和自我描述”的企图,来和你自己在一起,并且和你自己在一起“自觉自在”来了解你的自性。凡是可知觉的,或者可想象的,那都不是你,凡是显现在知觉意识活动领域内的,都不可能是你的自性本体,一旦你领悟到了,你会根除你自己对所有“非你”的自我身份认同,这是能够让你更深了悟你自性的唯一途径。通过否定和摒弃(古德说的“除粪”),你真正的向上增进---就坐上火箭。完全彻底的清楚,你既不在身体里,也不在心智思维活动里,尽管觉知到这两者,这就已经是“自觉自明”。

Q: 如果我既不是身体也不是心智思想,我怎么知觉到它们的?我怎么可能知觉到---完全是在我自身之外的东西?

M: 

“一切非我”是第一步。“一切既我”是下一步。这两步,还都紧抓着“那有一个世界存在”的想法。当这个想法也被退离,你还是真正存在的你---非二的自性本体。你此时此地,当下就是这非二的自性本体,可是你的洞察,被你对你自身的种种“想象”所蒙蔽。

Q:

好吧,我承认我在,我过去在,未来在;至少从出生到死亡这段时间。我一点也不怀疑我的存在,此时此地。但是我发现,这远远不够。我的生活缺少快乐,这快乐是源自内心世界和外在世界的和谐,我匮乏这种和谐的快乐。如果我独在,并且这世界纯粹只是一个投射,那为什么会有不和谐?

M: 

你想象出“不和谐”然后又来抱怨!当你把你本身等同于被你感知到的“想法和感受”,贪婪和恐惧,你就营造着悲伤懊恼,束缚和奴役。如果以爱和智慧来营造,并且不执着认同于你所营造的“造物”,那效果就是和谐安祥的。无论你心智思维的状况是什么样的,它以什么方式影响你呢?让你快乐或者烦恼的,就只有你对你心智思维活动的“自我身份认同”。逆转对你心智思想活动的这种奴隶身份,看透你的手铐脚镣是你自己营造的,打破这执着依附的锁链,然后翻转。把你释然自在的目标记在心里,一直到你突然领悟到“你早就是释然自在的,你本自就是自由的”,那释然安心不在遥远的未来,不是凭借痛苦的奋斗,在遥远的未来才能获得的东西,自身恒常的自性本体,一直日用不知!释然解脱不是某种“获得物”,只是胆魄的问题---确信“你本自清净,本自解脱”---践行这确信的胆魄。

Q: 如果我热爱什么就做什么,按照我喜爱的方式去行动,我就必须容许一切后果,接纳一切后果。

M: 尽管如此,你是自由的。你的行为后果,会取决于你所生活的社会环境,以及社会约定俗成的惯例和常规。

Q: 我可能会做事“不在乎结果”。

M: 

和大无畏的胆魄在一起,那么智慧,真慈悲,以及行动的路径方式和技能,就都会浮现。去做什么,怎么去做,你都会知道,并且你也会知道,无论你做什么都会有利于“全整体”,服务于“一”。

Q: 我发现我自己有很多不同的方面,它们自己就打斗起来,在我内心就不得安宁。释然安心,大无畏,智慧,以及真正的慈悲,它们都在哪里啊?我的行为活动,纯粹只是在增加那种分裂,而我就处在这种分裂之中。

M: 

的确如此,因为你把你本身等同为某个身体,某个人,或者某种事物。停!审视,调查,“切合实际事实的质问”,就会有“切合事实真相的结论”,就有践行结论的勇气,然后观看所发生的一切。


开始的阶段,可能让你有头碰到天花板的重压感,很躁动压抑,但很快就一扫而光,就有了平静轻松。你知道你自己的很多事情,可你并不知道这“知者”。弄明白你是谁,确认你是一切已知的“知者”。孜孜不倦,契而不舍的向内审视,不断的反复去思考回想“被感知”到的一切不可能是那“感知者”;那感知者本身,不可能被感知到。无论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或者思考什么,有什么想法念头,有什么样的回忆---所发生的一切都不是你,你是那观睹见证这一切发生的“他”,在他面前,这一切发生着,显现着。深深的钻进“我在”感,你一定会发现,那时刻在感知着一切的“中心”是普遍一体的,就如同照耀全宇宙的光一样,那光普遍遍满并且完全是一个整体。宇宙中发生的一切都发生在你面前,而你是那寂静静止的观睹和见证。另一方面,无论发生了什么,无论运转了什么,都是通过你---普遍一体并且无穷无尽的能量---被运转的。

Q: 这是寂静的观睹见证也是普遍一体的能量,听到这样的表述,对此毫无疑问,非常振奋。但一个人,怎么从一种言辞概念陈述的状态,跨越到“直认”呢?听来的,不是真悟。

M: 

在你能够毫无概念想法就“直认”任何事物之前,你首先必须认出那“知者”。迄今为止,你把“头脑思想”当成“知者”,但恰恰不是那么回事。心智思想用种种印象,想象和概念想法把你湮没阻塞住,这些东西在记忆内存中,留下种种刻痕和破碎的印记。你把这些记忆内存里回放的东西当成了“知识”。“真知”是不曾经验过的,当前现在,意想不到,突如其来的。它从内在深处喷涌上来。当你知道你真正是谁,真正是什么的时候,你同样也就是你所知的一切。在“知晓”和“存在”之间毫无分离,不存在裂缝。

Q: 我只能通过心智思想来调查心智思想。

M:

只管用,当然是用你的心智思想去了解你的心智思想。这是完全正当的,完全清楚明白的事实,而且也是“超越心智思想”最完全的准备。“存在,知晓和乐趣”正是你本身。首先认出你真正的存在本身。这很容易,因为“我在”感,始终和你在一起。然后,领悟到你自己就是“知者”,撇离“已知”,不依“已知”就在。一旦你认出你本身就是本自清净的纯一存在,那绝对自在的“忘我”状态就是你本身。

Q: 这是什么瑜伽,哪一种瑜伽?

M: 

为什么担心?对你“已知”的人生,你闷闷不乐,把你“身体-思想”的人生,当成是你本身,这苦恼的状态,使得你来到这里。你也许努力去改善它们,通过掌控和暴力镇压,扭转它们,以便达成某种理想状态,或者你也可以快刀斩乱麻,把“自我身份认同”全部了断,然后观看着你的身体和心智,看清它们就是发生着的一连串事件,根本没你什么屁事,无论如何也不是你做的,你没以任何方式做过任何事情,不论以任何方式,发生任何事件都无法侵犯到你。

Q: 控制和遵守戒律的方式,我是否可以称之为“拉贾瑜伽raja yoga”,冷静超然的方式,称之为“智慧瑜伽jnana yoga”? 崇拜和奉献于某种完美理想典范的方式,称之为“奉爱瑜伽bhakti yoga”?

M:

如果这种划分让你高兴的话。文字概念只是“指向”和象征,但不能解释。我教的,是通过“认识了解”的解脱方式,是非常古老而又简单的。“了解”你的心智思想,那你就不会再死死抓着它不放,你就会放下。心智思想错认曲解着,争执不合,这是“心智思维进程”的二元本性。对事实真相的正确认知---正知正见,是纠正误解的唯一办法,不论你给予它什么名称概念吧。它是最早期的,也是最末尾的,因为它应对处理“心智思想”,而且它本身就是心智思想。你做什么也不会改变你,因为你无须改变。你也许能改变你的心智思维方式,或者你的身体形态,但这些改变只是“事件”,所有“变化”对你来说,始终都是外观表象,那所有已经发生的事件,都不是你本身。“变化”为什么让你如此烦恼,恐惧和不安呢?(你(本体)把变化(本体的活动现象)等同成你(本体),你(大海)把时刻变化的波浪形态(生命活动)当成了真实的自己)

彻底认清“你本身既不是你的身体,也不是你的心智思想,甚至不是你的知觉”,你的真实自性本体独一无二,超出“意识和无意识,知觉和无知觉”。任何努力奋斗的造作,都不可能把你带回“本自清净”,早已永恒存在

的[你],认出你本自清净,唯有通过透彻明确的了解。认识到“本自永恒”的东西不可能被“改变”,一切试图通过改变获得永恒的想法,恰恰是颠倒妄想本身。追踪你的种种误解,然后丢弃它们,这就够了。根本没有什么东西要去寻找,因为什么也没丢失过,那只是个想法。完全放松,然后轻松坦然的监视“我在”。真相就在它后面。安静下来,沉静下来;它就会浮现,或者说,它会把你吸进去。

Q: 我必须首先革除我的身体和思想吗?

M: 你不可能革除,恰是这“革除”的想法,把你绑定在身体和思想上。单纯的认识和了解,然后不在乎它们。

Q: 我没办法“无视”,没法去“不在乎,不介意”,因为我还没“合一”。

M:

想象着“你被完整合一,你的思想和行为全部协调”。这样的想象,怎么会帮助你?这样的想象不会让你解开“颠倒妄想”的结---你把这身体,或者这心智思想活动等同为你本身。看清它们事实上全“非你”,就够了。

Q: 你想让我记得去“忘掉”,记得去“忽略和无视”。

M: 

是的,看上去是这样矛盾。然而,这不是无望的。你可以这样尝试。认真诚挚的去真干。你“未觉察到的”,你“盲目认同的东西”---仔细调查它们,就是充满希望的。你深入彻底调查就一定有发现和结论。你不可能失败。

Q: 因为我们是被分离割裂的,所以我们才受苦。

M: 

只要我们的思想以及活动是被“贪婪和恐惧”推动的,我们就必然受苦恼“煎熬之苦”。看清贪婪和恐惧的徒劳无益,看清它们制造的紊乱躁动和危害,它们就会退去,就逐步平息。

别试图暴力改造你自己,就单纯的审视所有变化(它的暂时性,转瞬即逝性,变化的无“常”性,也即没有“常”性,变化带来的某种效果,不可能常保,变“来”的,必定变“去”),看透“变化”是终无所得的徒劳无功。变化的事物现象持续在变,与此同时,那“恒常不变的根本存在”却一直在“伺服”着。别指望“变动不停的事物”能把你带入“恒常”---这绝不可能发生。唯有当“变动变换”的“虚假不实在”被看透,并且抛弃对“变化现象”的自我身份认同,那“恒常根本”才能显露它自己恒常的本来面目。

Q: 我到任何地方,我都被告知,在我能够领悟真相之前,我必须洗心革面,彻底改变。这个“蓄意”的,自我强加的“改变”过程,就被称之为“瑜伽”。

M:

所有改变,只对“心智思维活动”有作用。(心智本身就是变化本身,改变只对“可变化”的部分有影响作用)要回到真正的{你}---“你”必须超出心智思想范畴---坐回“你”一直坐着的“存在”本位。你丢弃的心智思想是“无形”的,非“实体”的,根本不重要,只要你放下它就好了。没有“自性认知”,这是不可能的。

Q: 首先发生的是什么?放下心智,还是“自性认知”?

M:“自性认知”一定先发生。心智思想它不可能超出它自身范畴。它不可能丢弃它自己。它必须爆破破除。

Q: 在爆破前,不勘探?

M: 

那破除的爆炸性力量,来自于“真实存在”。然而你是深思熟虑,深入地了解使得你的心智思想准备好“破除”。(心智思想心甘情愿被爆破破除)

Q: 我觉得始终都有机会。

M: 

概念理论上,是的。实际上,如果“自性认知”的所有充分必要条件都出现,这状况就必定发生。这是必须的,肯定是这样,并不是我要打击你,要让你泄气。你沉浸在“我在”这事实上,这样的沉浸会迅速引发又一次机会。因为,姿态(观念看法的朝向,意向和心态)吸引着“恰配的条件和机会”。你已知的,全是“二手货”。唯有“我在”是一手,无须任何证明的直接“直观直觉”。和“我在”在一起,和时刻当前临场存在感在一起。



100. Understanding leads to Freedom

认知了解导向“释然解脱”


Q: 

在世界上的很多国家,调查人员为了从受害者获得口供,采用某种特定的训练练习,并且如果需要的话,也改变受害者的人格个性。通过在物质上开出的某种明智选择,加上精神上的剥夺,在道义上的彻底否定,以及种种的规劝,原来的人格个性就被打破了,并且一个新的人格个性就在它打破的基础上重建。一个在调查下的人,听到了很多很多次反复的重复:他是国家公敌,叛徒,卖国贼,忽然有一天,他内心的什么东西崩溃了,于是他开始觉得,他完全确信,他自己就是一个卖国贼,叛徒,完全卑鄙的,并且罪有应得的等待着可怕的惩罚。这个过程,号称是“洗脑”。

这让我忽然觉得,各种宗教和瑜伽修法,非常近似于“洗脑”。同样是在身体和思想上的“否定和废止”,单独监禁,让你独处,一种强烈的罪恶感,绝望,以及通过“抵偿,赎罪和转化”来逃离的愿望,接纳一种全新的自我形象,然后模仿并扮演这一新形象。同样的反复地重复规定好的套话:“上帝是完美全能的,上师了解这一切,信赖会救赎我。” 在所谓的“瑜伽”或者宗教的各种修习方法上,有着同样的运作机制。头脑思想高度专注于某种特定具体的念头想法或者内心画面,以排斥掉所有其它的各种杂念,通过严格的戒律和清苦的禁欲生活,这种“专注度”被有效的强化。在人生和幸福快乐上,付出了一种高昂的代价,这是很痛苦的,作为某人付出如此高昂代价的回报,那回报,当然就显得极其重要,具有巨大的重要性。这种为了“提前预定未来”,为将来做准备的“折换”,明里或者暗里,宗教的或者政治的,伦理的或者社交上的,可能看上去真诚坦率并且持久,然而对此,总是有一种“人为搬弄和造作”的不真实感,不自然感。

M: 

你说的完全正确。经受了如此之多的艰难困苦,这使得心智思想完全混乱错位,并且被淤塞住不能流动。心智思想进程的运行状态变的不稳定,危险的来回晃动,摇摇欲坠;无论它承担什么任务都落进更深的束缚和紊乱中。

Q:那为什么制定了这么多修习法呢?

M: 

除非你经历一番巨大的努力奋斗,否则你不会完全心服口服的承认“努力奋斗--有为”完全徒劳。这个体自我的“作者感”是如此的高度自信,除非它彻底泄气,彻底被挫败,它是不会低下头,不愿意“放下”的。(个体自我不是作者)仅仅在言语上的确信是不够的。只有严苛的事实遭遇,才能展现出“个体自我形象”的绝对虚幻不实。

Q: “洗脑”让我发疯,然而上师则驱使我清醒明智。虽然手法类似,但是那“动机和目的”是完全不同的。那些相似的地方,也许纯粹只是说起来相似,本质是不同的。

M:

诱导,或者强迫去(刻意地)“吃苦”,里面都包含着歪曲的“曲解”和“暴力”,那么“曲解和暴力”的结果是不可能“轻松愉快”的。在“生命活动进程中”,某些位置和状况是“不可避免”会有痛苦的,你不得不吞下它们,必须迈过去。也有一些状况和局面(并非不可避免,而是毫无必要),那是你引发出来的,要么就是“刻意的暴力强行”,要么就是“疏漏无视的怠慢和拖延”。“刻意强行”和“怠慢拖延”所引发的某种“教训”,你就必须领受,认识领会,以使得它们不再重复发生。

Q: 这似乎是说,我们必须承受苦难,以便我们学会去“战胜”痛苦。

M: 

痛苦不得不被容忍,必须接纳。根本就没有“战胜”痛苦这种事情,并且任何“训练”都不是必须的。为了未来(战胜痛苦)而“训练”,这过程中的种种态度,里面包含有“恐惧”的痕迹。

Q: 一旦我知道怎么去面对痛苦,我就不受它摆布,也不畏惧它,并因此轻松愉快。对一个被囚禁的犯人来说,这就是所发生的事情。他接受公正恰当的刑罚,并且和监狱当局以及国家政府和平共处。所有的宗教就没干别的,就是宣讲“无怨接纳”和“臣服”。我们被鼓励去认罪伏法,我们被鼓励去对尘世中的所有罪错有“责任感”,认识到我们自己是这所有罪错的唯一肇因。我的问题是:除了成就法本身不是被人身强迫之外,我无法看出在“洗脑”和“成就法”之间有什么不同。两者都显现出,带有强迫性的元素。

M:就如你刚才所说,类似的地方是表面上的。你不必对它们喋喋不休。

Q: 

先生,类似的地方可不是表浅的。人是一个复合体,并且可以在同一时刻,既是原告,又是被告,还是法官,看守,死刑侩子手。在某个“自愿”的成就法修习中,就几乎没有多少自愿。一个人被各种力量迫使着去行动,超出他理解力和控制力范围。就好像我几乎不能改变我身体的物质新陈代谢一样,我也几乎不可能改变我内心的新陈代谢,除非通过艰难痛苦的,并且是旷日持久的努力奋斗---这就是瑜伽。我只是在问:瑜伽隐含着暴力,马哈拉奇是否同意我这看法?

M: 

以你当前的状态和视角来说,瑜伽就意味着暴力,站在你那个角度,我同意。然而,我绝不为任何形式的暴力辩护。我的路径方式是彻底“非暴力”。我意思就是我所说的“无歪曲(事实),无曲解(义),非刻意(无作者),无逼迫(无受者)”。真相是什么,要靠你自己去发现。我只告诉你:真相是“非暴力”。

Q:  

我可不是在滥用文字。某位上师要求我,在我余下的人生中,每天打坐禅定16个小时,(一天一共才24小时,除了8小时正常睡眠,其余16个小时,我都必须打坐禅定)如果没有对我自己极端暴力地自我逼迫,我不可能做到。这样一位上师是对还是错?

M: 

根本就没有强迫你一天打坐禅定16小时,那是你自己觉得好像是这样。这只是在嘱咐你:“坐在你自己的本位上,禅定在你本自的本来面目上,别迷失卷入其它”。导师会长期守候,可心智思想急迫,完全不耐烦。不是上师暴力,而是心智思想“歪曲,曲解,刻意,逼迫”的暴力,并且暴力的心智思想,害怕它本身的“暴力”。心智思想活动里全是“相互比较,相互对比”的玩意儿,可心智思想却把“彼此相对”错认误解为单方面的某种“绝对”。

Q: 我如果消极,什么也不会改变。可如果我积极,我就肯定有自我强迫的暴力。我到底该怎么做,既有效果,还不暴力逼迫?

M: 

当然,有一条路是既有效果还无暴力逼迫的,而且还极其有效。当你在时,就单纯的注视着你自己,看着你自己,接受你自己,于是就可以更深入“真正的你自己”。暴力和非暴力描述的,是你对“别物”的态度;自性和它本身的关系,既非暴力也非“非暴力”,它要么知道它自身,要么就不知道它自身。如果它知道它自己,它一切所做所为都恰当合适;如果它不知道它自己,它所做所为都颠倒歪曲。

Q: 你说的:“当我在时,我知道我自己”,你意思是什么呢?

M: 

在心智思想活动之前---独一{我}在。独一{我}在,不是心智思维活动中的一个念头想法;心智思维活动发生在{我}上,不是{我}发生在心智思维上。而且“时间和空间”都在心智思想内,所以{我}超出所有时间空间的范畴,永恒并且无处不在。

Q: 你是严肃认真的吗?你本意真的是说“你无处不在,并且时刻都在?”

M: 

是严肃的,{我}的确如此,{我}无处不在,时刻都在。对我来说这再自然不过了,就好像“活动自由”对你来说显而易见一样。就好像一棵树问一只猴子:“你是严肃认真的吗?你真的能够四处移动吗?”然后,猴子回答:“是严肃的,我的确如此”。

Q: 那么,你是否也不落因果?你能够创造奇迹,施展神通?

M: 

这世界本身就是一个“神通奇迹”。{我}超出种种神通奇迹的(变化相)范畴---{我}是绝对的不受“变化相”影响,绝对的“正-常”。最最宏大的“奇迹”(所有真实无比的宇宙梦幻变化相)正在时时刻刻发生着,那点小小的神通幻术,对{我}有什么用呢?无论你看到什么,你看到的永远都是你自身的生命活动。深入你自己,内在去探查,在“自我探查,自我发现”中,既非“暴力”也非“非暴力”。对于“梦幻泡影”的消失来说,看破梦幻,一点也不暴力。(老马的意思:一切缘起法都在{我}内,而{我}非缘起。“我”是{我}内缘起法整体流转的局部幻现,并不真实存在,故而无真实的个体作者,也无真实的的个体受者,缘起法流转不会失去整体性,不落因果的“我”是没有的,这就是不昧,不糊涂。)

Q: 当我实际“自我质询”的时候,或者在自我质询的过程之中,内嵌着一个念头:“这样做肯定会让我获得更多更多利益”,我还是在逃避真正的我,游离在自我质询之外。

M: 

完全正确。真正的质询始终是深入,不是游离,不是逃避。如果我质询怎么去“获得利益”,或者怎么去“防止和避免”什么,我就没真正在调查,不是真在“刨根问底”。要了解任何东西,我首先必须全部接纳它---毫无保留的全部接受。

Q: 是,要了解上帝,我必须接纳上帝,把上帝全吞下----这听着多慎人啊,太可怕了!

M: 

在你能够接纳上帝,把上帝一口吞下之前,你务必先接纳你自己,先把你自己吞下,这才是更令你害怕的!在自我接纳的最开始,简直就没有什么是舒适愉快的东西,因为某人所看到的一切,那都不是一个令人愉快的景象。某人需要全部的魄力和胆量去深入。沉静是有帮助的。在完全的沉静中审视你自己,别描述定义你自己。审视每一个你“认为是你,相信真的是你”的东西,并且记得---被你看到的一切都不是真正的你。“这非我,我不是这个---我是谁?”---这才是“自我质询”的动作。除此没有其它手段导向“释然解脱”,其它的所有手段都是“拖延”。毅然决然的拒绝认同所有“非你”,直到真实自性,真正的本来面目,以它“空无”的恢弘浮现,它的“本来无一物”,它绝非某一属性,某一客观物化现实。

Q:  

这世界正在经历着急速动荡而又关键的转变。一方面罪恶在增长,而另一方面更多的真诚和神圣也在增长。各种社团群体正在形成,其中有一些是处在高度真诚,完整和纯朴的层面上。这看上去,似乎邪恶正在以它自身的成就摧毁着它自己,就好像火焰烧尽它的燃料,于此同时,那良善和完美,就如同生命一样,使它自身永恒长存。

M: 

只要你把“变化流动的事件流”分割区别为“善和恶,好和坏”,那么你也许还觉得挺正常,挺合适。但是事实上,善变恶,恶变善,那是它们自行其事,是它们自行运转完成的。

Q: 爱呢?

M: 当它转向“强烈渴望重复的体验”时,它就有了“破坏性”

Q: 什么是“强烈的渴望去重复体验”?

M: 

牢记(某事件所带来的快感体验)---设想(回味)---期待和期望(再次去重复体验这一快感事物)。这是感官感受上的,也是言辞概念上的。沉溺在“某一形相和方式”上,入迷成瘾。

Q: 禁欲,自我节制,在瑜伽是必要条件吗?

M: 

刻意镇压,刻意的强制,这样的一生不是瑜伽。心智思想必须解开“欲求愿望”缠缚执着的死结,放松的随着生命的自然流动而流动。这释然安心和随顺,伴随着“了悟”而来,不是靠什么“刚硬不变的规定,自我刻意强加的决心”,那就还是“记忆”的另一种构造模式。一个完全了悟的心智思想进程,是解开了执着“欲望和恐惧”的自我身份认同“死结”,释然自在的与所有一切生命流动并行。

Q: 我怎么才能让我自己“了悟”?

M: 通过静思,它意味着注意力专注“觉察”。充分彻底的觉察你的问题,审视问题的所有方面,监视它,彻底了解它怎样影响你的生活。彻底的了解之后,你就让它自行其事。除此之外你无事可为,你不可能做什么。

Q: 这会让我释然安心吗?

M: 

不论你领悟了什么,你都不受那领悟的影响。外在表象上的“释然,安心,自在”可能要花费一段时间和过程才可能显现,然而它们早就在那儿了。别期待完美。在梦幻泡影,转瞬即逝的“表象”中,没有什么是真的完美。细节的详论必定冲突争论不休。没有完全被解答的问题,但是你能够退出它,回复到“问题”根本不运转执行的层面。

101. Jnani does not Grasp, nor Hold

智者不抓取掌控,也不执着扣押


Q: 当智者需要去做某些事情的时候,智者是怎样进行的?他制定计划,选择决定详细细节并加以执行吗?

M: 

智者充分理解某一处境状况的事实,并且即刻同时就知道需要做什么。就只有这些。其余的发生,都是自行运转,它们自行发生着,在很大程度上是“无刻意地,无意中地”。智者等同于一切万有,把一切万有如此完整地等同于自己,他响应顺从于宇宙,因此宇宙也响应他。他完全彻底的确信,一旦意识到了某一处境状况,那么“事件流”就会在恰当和谐的响应中运转。一般普通人是以个体作者的身份认同去插手干预,卷入其中,(以他个体性作者认同下,所执着抓取的有限记忆)他计算着种种风险和机遇几率,然而智者始终停留在超然旁观状态,确信一切都是按照其不可避免要发生的那个样子发生;发生什么,根本没多么重要,因为最终不可避免的都回到平衡,并且整体和谐一致。面对所有事情,内心都处在平静状态。(人算不如天算,智者完全交给宇宙去整体计算,然后顺着宇宙的响应)

Q: 从道理上,我已经理解“个体人格”是一种错觉,并且也理解,我们与真相的切点就是“警醒,超然,不迷失本位”。想请你给我讲一讲,此时此刻,你是个体人还是有自我觉知的本体?

M: 

我是两者。但是真实自我---那真实本体不可能被描述,除非借用“个体人”活动进程下所提供的语言文字表达方式去指向,或者说,借用“非我”。就“个体人”而言,你所能讲的,都不是“真实自我/真实本体”;就“真实本体”来说,你无法讲,不可说,所有言辞讲述都属于“个体人”范畴;事实如此,本来如此,当然如此。所有一切品质特征,特性,价值量纲,定义标志,修饰和限定都是有关“个体性”的。真实存在超出所有这些特征属性定义范畴。

Q: 你是否有时候处于“自性本体”,有时候就是“个体人”?

M: 

我怎么可能是这样?这“个体人”是{我}相对于其他个体人显现出的活动变化表象。我本身而言,{我}是无穷无限,浩瀚的意识中有“不可计数”的个体人形式“显现和消失着”,无穷无尽的相续继承,连续演替着。

Q: 这“个体人”在你看来是完全的梦幻泡影,可它显现在我们面前时,它怎么就如此真实呢?

M: 

你,自性本体,是所有众生的根本存在,知性,圆满,自足,把你的真实性授予你所感知到一切。这真实性授予,永远发生在当前,不是别的时刻,因为过去和未来,纯粹是在“心智思想”内。“存在”只在当前。

Q: 永远的未来,不也是无穷无尽的吗?

M: 

时间是无休止的的环形永续,但是它毕竟有局限,“永远”是对“此刻当前”的拆分。我们误解它,漏掉“此刻当前”,因为心智思想,是永远在“过去和未来”两个思维想象之间来回穿梭的。它不愿意停止穿梭,不愿意聚焦在此刻当前。如果兴趣被触发,它聚焦当前就相对容易些。

Q: 什么触发兴趣?

M: “严肃认真”的状态,成熟的信号。

Q: 成熟是怎么发生的?

M: 

通过持续保持你的内心清晰并且平静,在日常生活中,时时刻刻处在完全的觉察中,对所发生的内外活动,时刻觉知,种种欲求和恐惧只要一浮现,就立刻觉察到,通过审视,调查,质询,然后消融。

Q: 这样的高度专注,从根本上讲,可能吗?

M: 试试看。逐步地,一步步循序渐进,就容易。那力量源于“严肃认真”。

Q: 我发现我不够严肃认真。

M: 

自己视自己为敌,自我诋毁是一种令人伤心痛苦的事情。它像癌症一样迅速扩散,腐蚀着心智思想。治疗的办法就在于“清晰和完整”的审视事实。尝试去理解,你活在种种错觉假象的世界里,调查它们的真实性,并且揭露它们的根源。积极尝试去这么做,会让你严肃认真起来,认真的审视事实,因为轻松和欣喜就在积极尝试去认清事实之中。

Q: 积极尝试去审视事实,这会把我带向何处?

M: 

除了把你带入事实本身的完美,还能把你带到何处?一旦你在“此刻当前”落地生根,你就是无时间的,没有别处要去,你永远在展现。

Q: 你是“一”还是“多”?

M: 我是“一”,但显现为“多”。

Q: 为什么“一”要显现为“多”?

M: 显现是美好的,显现出“知觉体验”。

Q: 生命是悲惨的。

M: 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这才导致悲惨懊恼。知道自己是什么,就轻松安然。

Q: 为什么“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就一定烦恼苦痛?

M: 

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不知道自己是谁,这就是所有一切“贪求和恐惧”的根源,并且是无休止的“误差”来源,是种种苦痛烦恼的根源。


Q: 我见过已经开悟的人们,他们也哭着,笑着。这不就表明,他们还没脱离欲求和恐惧吗?

M: 

他们随着环境流动,可能笑,可能哭,但是在内心,他们是清凉的,平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冷静超然的旁观着他们“身-心”自然自发的种种反应。他们表现出的样子,使得他人迷惑误解,尤其对一位智者而言,更是如此。

Q: 你说的,我不理解,我猜不透你。

M: 

因为心智思想被长期熏习成“急迫的抓取”和“执持扣押”,所以这样的心智思想不可能理解,因为智者是没有“急迫抓取”和“执着扣押”的。

Q: 你不执着,而我执着的,我所扣押的,到底是什么啊?

M: 

你是听从“记忆存储”驱使的奴隶;你把你本身想象成这样。我完全没有这种妄想。我就是真正的我本身,不等同于任何物理或者心理的活动变化状态。

Q:  一个突发的意外遭遇,就会摧毁你的平静安宁。

M: 奇怪的事实就是那平静镇定,它不被摧毁。让我惊讶的是,我始终停留在“我在”---纯粹的觉知上,敏锐的觉察到全部发生的活动。

Q: 就算在死亡降临的那一刻?

M: 身体死亡对我来说算得了什么?

Q: 你难道不需要它来切入世界?

M: 

我根本不需要这尘世。我也不在这世界里。你所认为的这个外部世界,其实就在你自己的头脑心智思想里。我可以透过你的眼睛和思想看到这个世界,但是我完全了解,它是种种记忆的投射;唯有在“觉知”的那一触点上,这世界才是有“真实”感的,这触点只能在当前。

Q: 在我们之间唯一的差别,看来就在于,我持续地宣称我一点也不知道我的真实自我,你则持续地讲,你非常了解它;我们之间还有别的不同吗?

M: 

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差别;也不能说,我知觉到{我}本身,我知道{我}不是可描述的,也不是可定义的。那儿存在着一种“浩瀚”,它超出心智思想的最大想象力范围之外。那“浩瀚”就是我的家。那“浩瀚”就是我本身,那“浩瀚”也就是[爱]。

Q:

你看到爱无处不在,而我看到“仇恨,苦痛和煎熬”无处不在。人类的历史就是一部个体和群体的“自私自利,谋财害命”的历史。再没有别的生命物种如此的酷爱杀戮。

M:

 如果你深入那源头动机,你会发现爱,纯真热爱着“个体自我-假我”以及属于“个体自我-假我”的一切。人们因为热爱他们“妄想出来东西”,相互争斗厮杀着。


Q: 的确,他们的爱必定是完全真诚热切的,他们甘愿为之赴死。

M: 爱是无边无际,无穷无限的,毫无界限和绑定。凡是被绑定在有限局部上的,就不能称之为“爱”。

Q: 你真的确信着,这如此无限的大爱?

M: 是的,我确信

Q: 感觉如何?

M: 一切都被爱,并且都可爱。无任何排斥。

Q: 即便是丑陋,阴暗,血淋淋,不堪入目的邪恶,以及罪犯?

M: 

一切都在我的意识活动内;全都是我内在的活动。透过种种“喜欢和厌恶”的想法,把自己(全一体)切成两半是疯狂的精神分裂。我超出“喜欢和厌恶”两者,也和这两者毫无疏远隔阂。它们非我(我比它们更浩瀚,我是整体,它们是局部),但它们并没和我异化(不异我,不可分,没有异步,而是我同时同步整体显现中的局部)也无分离隔阂(不相在)。

Q: 要摆脱“喜欢和厌恶”,就是一种“冷漠”状态。

M: 

在开始阶段,可能观感上就是这样。驻守在这样一种“冷淡超然的中性”状态,然后它会发展成一种“普遍遍满”和“无所不包”的“爱“(接纳和拥抱一切)。

Q: 人会有这样的时候,此时内心变得像花儿一样美丽,像火焰一样热情,但它们都不会持续下去,并且生活复归于它日常的灰暗。

M: 

当你面对具体有形的事物时,“中断性”就是法则:“不中断”就因为没有任何分断的“边界”(没有相互参照,也就没有二元分离的效果,“对比”就不可能发生,没有“对比”就没有“识别”),所以就不可能被“知觉体验到”。知觉/意识,就意味着“变”,“变换”遵循着“交换交替-替换兑换”,变动跟随着变动,当某一有形具体的目标特征或者状态结束时,同时另一个有形具体的目标特征或者状态就启动;以“分界”的一般意义来说(它意味着“两种不同或者相反事物之间”的边界),那毫无“边界”的东西,是不可能被知觉体验到的。这独一体存在,就只是它存在本身,(对它的存在本身)没有“知觉体验”,然而这独一体可以知觉体验到不是它存在本身的“非它”。独一真实存在绝不是“意识的全部内容”,因为意识的内容是永远持续在运转变化的。

(于不断中,妄见分断)


Q: 如果那“恒常”的真实存在,不可能被知觉体验到,那么觉悟它的“目的以及意义”又是什么呢?

M: 觉悟到“恒常”,意味着等同“恒常”。目的是一切众生的释然心安。

Q: 生命是运动。静止就是死亡。死亡对生命有什么意义?

M: 

我讲的是“恒常”,不是“静止”。在沉默中你融入“不动不摇”,你就变得镇定。你就变得有某种力量,那力量使得所有事物恰当和谐的各就各位。也许有强烈情感的外表行为活动,也许没有,然而内心始终保持着“深沉与宁静”。

Q: 当我观察我的内心,我发现它时刻都在变动不停,各种各样的情绪和心情,一个接着一个,可是看起来,你内心氛围始终如一,友善仁慈,始终令人感到轻松愉快。

M:

种种情绪都在心智思想活动范畴内,而且不碍事,别介意。向内深入,退入更深的内在,去超越种种情绪。停止迷恋你的观念想法内容,停止这瘾头,停止被它们蛊惑。如果你沉入到你真正本质存在的深层,那么你会发现,心智的“表层活动运转”对你的影响是非常小的,小到几乎不影响你。

Q: 尽管小到几乎影响不到,但是那儿还会运转?

M: 宁静的心,不是朽木顽石,不是僵死的心。

Q: 意识是始终在活动的,观念想法始终在活动---这是一个明显事实。静止不动的意识就是一种矛盾悖论。当你谈及“不动不摇”的宁静心,它是什么?这心和意识不是一回事?

M:

我们一定要知道,根据上下文,文字有很多的用法,有很多的表达方面。事实是,在“有知觉”和“无知觉”之间的区别,小到几乎没有---它们本质是一回事。在观者面前,日常清醒状态是不同于“深眠”状态的。"元觉"的辐射,照亮我们心智思想活动的某一局部,使得这一部分发亮凸显,这部分就变成我们的“睡梦”或者“日常清醒”状态的“意识活动”,于此同时,这"元觉" 就作为“观睹-见证者”呈现。这“观者”通常只“知觉体验”着“意识活动”。成就法门,就旨在“观者”第一次转身,掉过头来观睹他的“知觉”,以他本身,处在他自身元觉上。觉自身之觉,就是瑜伽。

(以子之心,觉子之觉;以子之觉,觉子之心,觉者是心,是心自觉,觉心不二,允称正觉。天上天下,唯[我]独尊,自观自在,守“本真”心。---耕耘导师)

Q: 如果"元觉"是普遍遍满的,那么一位盲人,一旦觉悟,就能看见东西了?

M:  

你把“知觉”和[元觉]弄混了。智者知道他自己“在”。他也同样知觉到他的身体处于“残疾”状态,知道他的心智思想活动被免去了“知觉”上的一个感官类型和值域。可是他不受“视力可用”的影响,也不受“视力不可用”的影响。

Q: 我的问题很具体;盲人觉悟成智者,他的视力会不会被恢复?

M: 除非他的双眼和大脑经过一番整修,否则,他怎么可能看见?

Q: 可它们会经历一番整修吗?

M: 

可能会,可能不会。这全都随着“天命定数和恩泽”。然而,智者运行着(自性本能)的自发方式,非感官性知觉,这使得他直接地“知道”种种事物,无须各种感官功能作为中间媒介机制。他是超出“感官知觉”和“概念认知”范畴的,超出“时间和空间”以及“名称和外观形态”的种种类别范畴的。他既非“被知觉对象”也非“知觉者”,是质朴而又普遍遍满一切的“要素”,这“要素”使得“知觉体验”成为可能。现实情景,就在意识活动内,但现实情景可不是“意识”,也不是意识内的任何内容。(意识内的无形无色内容映射出现实情景)

Q: 什么是虚假?是这世界吗?还是我对这世界的知觉识认“不正”,我对这真实世界产生幻觉?

M:

在你的“知觉”之外,真有一个外部世界吗?你能超越你的所知障吗?一个超出心智思想活动之外的外部世界,你也许认为这是“理所当然”,但它是假设,只会停留在一个观念上,未经证实,也无法证实。你的知觉体验就成了你的证据,它只对你有效。在你的知觉体验中,显现出另一个人,如果他如他所显现的那样完全真实存在,那么还有谁可以拥有你的知觉体验?

Q: 我是完全全全的如此孤单吗?

M: 以某一个体人,你是单一的。以你的真实存在郑重宣告“全部整体”[完整单一体].

Q: 我意识中的世界,你是其中一部分吗?还是说,你是独立的?

M: 你所看到的世界是“你”的世界,我看到的是{我}的世界。两者有少量共有部分。

(“你”是{我}的一小部分)


Q: 那就必定有某种共同的要素将我们联合在一起。

M: 去找到这共同要素,你就务必丢弃所有分离区别。唯有普遍一体的,才是同一共有的。

Q:  

让我特别奇怪,难以理解的地方就在于,你说我只是我种种“记忆和局限”的产物,我营造一个浩瀚而又富饶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无所不包,也包括你和你的教导。可是,这浩瀚而又无所不包的世界,怎么是以我那点贫乏渺小所营造的呢?我发现难以理解。可能你正在告诉我全部真相,但我只理解到其中很小一部分。

M: 

这可是事实啊---那“微小”映现着“全部”,但它无法控制“全部”。不管多大多完整,都是“你”的世界,它是自相矛盾的,短暂,转瞬即逝而不持续地,并且完全是看似真实的虚幻。

Q: 

它也许是梦幻吧,然而它是绝妙的,太不可思议了。我看,听,摸,闻,尝,思“想”着,感“受”着,回忆着,并且想象着,

M: 你是上帝,但对此你不知道。

Q: 如果我是上帝,那我造的这个世界必定是真的。

M: 

在底层本质上是真实的,但不是在表面现象上。一旦不执着认同于种种欲望和恐惧,那么你的视野就会清晰通透起来,你会看清所有事物不再扭曲的事实情况。或者,你可以说是,和谐一致性创造世界,惰性遮蔽了它,变动性则使它扭曲变化。

Q: 

这样讲,并没让我了解更多,如果我问,什么是“属性”,回答会是:发生和营造---模糊和遮蔽---扭曲和失真。现实问题还在---某种不可思议,令人难以置信的东西发生在我身上,可是我不知道已经发生了什么,怎么发生的,为什么发生。

M: 

好的,好奇和怀疑,是智慧的开端。坚持不懈,连续不断的质疑就是成就法。

Q: 

我处在一个我完全不了解的世界里,所以,我害怕这个世界。这是每个人的亲身感受。

M: 

你已经把你本身分离在这世界之外,似乎你不在这个世界里,和这个世界不是同一体,你们之间是各自孤立的,相互对立的,所以这世界伤害着你,骚扰着你,并且恐吓着你。好好审视你这错觉,然后你就用不着害怕了。

Q: 你是在要求我,去放下这个世界,可我就想在这个世界里幸福快乐的活着。

M: 

如果你所追求的,是“不可能”的事情,谁还能帮你呢?局限性注定了“苦与乐”是循环往复交替的。如果你寻求真实的幸福,牢不可破并且是一成不变的幸福,你就必须把这个世界连同它的苦与乐都扔到身后。

Q: 怎么做到?

M: 

只是物质层面的放下,那也只是表达一种认真热切,但是只有这种热忱并不能解脱释然。必须彻底的认识体悟,这彻底的了解,是伴随着时刻警醒的自我觉察而来,热切的自我质询和深入的调查。为了从罪错,悲苦和悔恨中拯救你自己,你就必须不屈不挠,坚持不懈。

Q: 什么是罪错?

M: 所有令你结缚捆定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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